隨著老爺子將最后一個小蘑菇放下，這一包野生蘑菇已經(jīng)全部鑒定完畢。除了晶粒鬼傘，并未發(fā)現(xiàn)其他有毒性的蘑菇。程晉松和蔣睿恒謝過丁教授，帶著范雪梅離開了丁教授家。

    “怎么樣，警察同志，這下能證明不是我害死老付的了吧？”

    程晉松和蔣睿恒對視了一眼，盡管兩人都明白，剩下的這半包沒有毒菌并不能代表付定川吃下的也都一定無毒。不過如果現(xiàn)在對范雪梅這么說，一定會被她認為警方是在強詞奪理甚至栽贓陷害，所以程晉松說：“依據(jù)規(guī)矩，這包蘑菇我們還是要先扣下。另外，你最近最好不要離開本市，我們可能還有事情要聯(lián)系你。”

    范雪梅點點頭。

    幾人上車往回返，程晉松專注開車，蔣睿恒也在思考案情，車內(nèi)一時安靜無聲。范雪梅看看那兩人，猶豫了好一陣子，突然輕聲開口：“警察同志，老付他……走的時候，遭罪了嗎？”

    聽到這話，程、蔣二人都是一怔。程晉松看向蔣睿恒，后者看了看范雪梅的目光，實話實說：“我們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昏迷了，送醫(yī)后似乎也一直沒有恢復過意識。不過他之前幾天就有癥狀了……”

    “我那兩天也說他！”范雪梅有些激動地開口，“我就說拉肚子就去醫(yī)院看看，可是他就是不聽！說什么不能耽誤上班！我當時就應該拉著他去醫(yī)院！……”

    見范雪梅那悔不當初的痛苦模樣，蔣睿恒突然想起自己在醫(yī)院聽到醫(yī)生結(jié)論時的感受?？磥磉@個人對付定川的確是有感情的。

    “范雪梅，”程晉松開口，“你和付定川認識多久了？”

    “其實沒多久，就是從他來工作認識的?！狈堆┟坊卮??；蛟S是回想起了當初的往事，范雪梅的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我一個女人開店，什么樣的客人都能遇到。兩三個月前有個小子總來我這里搗亂，每次都說吃到頭發(fā)、鋼絲球之類的，然后就不給錢。那次被老付碰見了，他偷拍下了那小子往面碗里放東西的過程，幫我解了圍。我很感謝他，就這么跟他熟了起來……”

    回憶往昔，范雪梅臉上流露出愛戀與哀傷并存的神情。程晉松和蔣睿恒對視一眼，心中都難免為那兩人感到惋惜。

    “既然你和付定川關(guān)系很好，那你有沒有聽他提起過什么可疑的地方？”程晉松接著問，“比如說，他有和誰鬧過矛盾，尤其是14號之前的那段時間?！?/br>
    范雪梅搖了搖頭：“老付沒跟我說過。他大部分都是說他照顧的那幾個老人的事，還和我談過一次他女兒?！?/br>
    “他女兒？”

    “是，他說他跟他媳婦離婚了，女兒跟著媽走了。他去年才打聽到姑娘到了s市來，所以他才來也來到這兒……”

    “付敏芝在s市？！”這個消息可讓蔣睿恒十分意外，“他有沒有說他女兒住在什么地方？”

    “出國了?！狈堆┟氛f，“他姑娘的對象是搞什么對外貿(mào)易的，好像一直兩頭跑，今年年初把老婆孩子都接出了國。聽老付的意思他女兒女婿兩口子應該過得還不錯，所以他也放心了?！?/br>
    蔣睿恒點點頭，心中卻不覺有些擔憂——如果付敏芝出國了，那么想聯(lián)系她就更困難了。

    說話間，車子已經(jīng)駛回了面館門口。程晉松再次叮囑范雪梅記得不要離開本市，然后才放她離開。

    而后兩人走進養(yǎng)老院，沈嚴正站在院中，見到程、蔣二人回來，沈嚴走過來說道：“食藥監(jiān)懷疑幾位老人不是中毒，而是傳染性病毒，他們現(xiàn)在要對發(fā)病的房間進行消毒。你們想想還有什么地方要提前保存證據(jù)，如果沒有食藥監(jiān)那邊就要開始消毒了。”

    “該采證的崔哥他們都想到了，沒什么了。時間也不早了，人家老人還要休息，讓他們趕快干吧?！背虝x松說。

    沈嚴也認同地點點頭。

    調(diào)查暫時告一段落，眾人該回警局的回警局，該回家的回家。蔣睿恒站在路邊，摘下眼鏡，疲累地捏了捏鼻翼。

    “你今晚在哪里?。俊背虝x松走過來問。

    按照原本的計劃，蔣睿恒今天晚上就應該和李嘉宇飛回北京的，所以他也沒有訂賓館。正當蔣睿恒怔忡時，一旁的李嘉宇開口：“我訂好賓館了，離市局不遠，我們倆今晚都住那里，明天去局里也方便。”

    蔣睿恒看向李嘉宇，后者暗中伸過手來，握住了他的手。

    李嘉宇訂的是一個五星級的賓館，一走進房間，李嘉宇便沖進廁所。蔣睿恒只當他內(nèi)急，倒也沒在意，只是一屁股坐在床上。今天一天實在是太漫長了。在經(jīng)歷過一晚上的查案后，早晨在外市那充滿歡聲笑語的簽售會仿佛一下子成了遙遠的記憶。

    就在這時，李嘉宇終于從衛(wèi)生間中走了出來。他將一套睡衣遞給蔣睿恒：“衛(wèi)生間有浴缸，我已經(jīng)給你放好水了，你去泡個澡吧?！?/br>
    蔣睿恒有點意外地抬眼，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自從李嘉宇進入衛(wèi)生間后，衛(wèi)生間的水聲就一直沒斷過。說起來蔣睿恒一直是個很注重生活品質(zhì)的人。之前他在s市的房子里就安了浴缸。這兩年回北京，他雖然與父母同住，卻幫李嘉宇挑選了一個品質(zhì)非常好的公寓。蔣睿恒一向的觀點就是，錢掙了就是用來享受的。何況自己這輩子注定不用生兒育女，所以在金錢上更沒有壓力，錢該花就花。然而李嘉宇卻總會覺得他有些“敗家”。然而這次，李嘉宇卻特意選了一個帶浴缸的房間，其中用意自然不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