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養(yǎng)鳥啊，你得講究方法，不能一味地逼它，也不能一味地放松，可以給它餓幾天，適時(shí)的喂，別?喂太飽了?。”聞燮又夾了?一片鮮rou喂給小鳥兒，“對了?，你剛才說?的什么，后宮的那些人都給聞敬送東西？”

    “正是。”趙永道：“先是貴妃娘娘，然?后皇后娘娘，李昭儀娘娘也送了??！?/br>
    “她們一個(gè)個(gè)倒是消息靈通得很。”聞燮語氣淡淡，聽不出息怒。

    趙永道：“畢竟連升二?品，是朝中前所未有的喜事，大家都想沾點(diǎn)喜氣?！?/br>
    “喜事？”聞燮冷嗤一聲：“一個(gè)總角孩童都要巴結(jié)，這些人也太無用了?。也不想想，那孩子的神童之名怎么來的?！?/br>
    “是陛下?的恩賜?！壁w永捧道：“否則就殺了?區(qū)區(qū)幾個(gè)東魏兵，豈能神童之名天下?皆知。”

    聞燮偏頭冷冷地看了?趙永一眼，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gè)活人一般，趙永一凜，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好端端的，怎么就跪下?了?？”聞燮道。

    “奴……奴……腿軟，可、可能是午膳沒吃飽……”趙永冷汗直流。

    “哈哈哈。”聞燮大笑，“起來吧，沒吃飽就再去吃點(diǎn)兒。你在朕面前腿軟無妨，在旁人面前也腿軟，那丟的就是朕的臉面了??！?/br>
    “奴不敢，謝陛下?恩典?！壁w永忙伏拜謝恩。

    聞燮擺手叫趙永退下?，繼續(xù)喂鳥。

    趙永爬起來退了?兩步，又想起還?有一事未稟，趕忙道：“陛下?，徽音殿那邊送口信來，貴妃娘娘親手做了?甜湯，請陛下?去嘗嘗?！?/br>
    “知道了?，這么多年了?，她也只會(huì)做這么一道甜湯，真是做不膩。”聞燮放下?夾rou的銀筷，不給小鳥兒喂食了?。

    趙永不敢再隨意說?話了?，說?多錯(cuò)多。

    “啾啾?！?/br>
    籠子里的漂亮小鳥兒叫了?兩聲，將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這鳥兒到了?顯陽殿從?沒發(fā)過一聲，今天終于出聲了?。

    殿中人立刻贊這鳥兒長得好看，叫聲好聽，最重要的是皇帝陛下?訓(xùn)鳥有方，在旁人手里就不吃不喝還?叼人，到皇帝陛下?手里就乖巧了?。

    聞燮被奉承得十分舒坦，看籠子里的鳥越看越喜歡，雖然?因?yàn)樽不\羽毛掉了?不少，養(yǎng)養(yǎng)也就長好了?。

    “啾啾。”

    籠中鳥兒又叫了?一聲，聞燮看著鳥兒乖巧就歡喜，伸手進(jìn)去想要摸一摸鳥兒。

    “嘶——”

    聞燮吃痛猛地收回手，眨眼間，半截食指上盡是血。

    裝乖的鳥兒對著他伸進(jìn)去的手就是狠狠一口，用了?好大的力?氣，叼了?個(gè)好大的破口，整只鳥都因?yàn)閼T性在籠子里栽了?一下?。

    “啾啾啾啾……”

    鳥兒張開翅膀，頸羽炸著，沖著聞燮一頓暴躁狂叫。

    殿中伺候的人皆大驚失色，一個(gè)一個(gè)撲通跪下?，請皇帝陛下?息怒。

    聞燮瞪著暴躁不停撞籠子的鳥，一把將鳥籠從?案上掃下?去。

    “給朕把這鳥碾死！”不聽話，噬主?的鳥，就該死。

    “是，是?！壁w永慌忙膝行過去提了?鳥籠。

    中常侍曹邑叫人去傳御醫(yī)過來，對皇帝道：“不聽話的鳥換一只就是了?，陛下?切莫?dú)鈮牧?身子。”

    “你說?得是?！甭勠坪芸炀蛿苛?怒容，說?道：“貴妃不是親手做了?甜湯么，去叫她把甜湯送來吧?！?/br>
    曹邑領(lǐng)命，叫了?宮人去徽音殿傳召，隨后他找了?個(gè)借口出了?顯陽殿。

    “趙永?！?/br>
    正提著鳥籠往萬牲園走的趙永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拜道：“曹常侍?！?/br>
    曹邑伸出一只手，“鳥給我吧?！?/br>
    “陛下?說?要碾死這鳥?！壁w永有些為難地說?。

    曹邑道：“陛下?不會(huì)過問的，就算問，你就說?碾死了?就行，陛下?又不會(huì)叫你把血rou拿去給他瞧。這里除了?你我，沒有旁人?！?/br>
    趙永千恩萬謝，把鳥籠交給了?曹邑。他替皇帝陛下?處理過太多不聽話的鳥兒，多到有時(shí)他夜里做夢，都是群鳥找他復(fù)仇。能少殺一只也是好的。

    再說?，這八色鶇實(shí)在是漂亮，趙永真不忍心?殺了?這鳥兒。

    曹邑接過鳥籠叫趙永離開，去了?僻靜無人處，打開了?籠門。

    小鳥兒看到籠門開了?，先是遲疑了?片刻，確定這人不抓自己后才迫不及待地飛出籠子。

    它撞了?好多天籠子，翅膀受了?傷，羽毛也掉了?不少，飛得不穩(wěn)還?慢，但?依舊努力?地飛高飛遠(yuǎn)，逃離這個(gè)可怕的地方。

    “傻鳥，以后機(jī)靈點(diǎn)兒，可別?再讓人給捉了?去。”曹邑嘆一口氣。

    待曹邑再回到顯陽殿，里面不僅僅有鳥叫聲，還?有張貴妃嬌俏的說?笑聲。

    “陛下?，好喝嗎？妾親手給您煮的呢?！?/br>
    “好喝，愛妃做的，自然?好喝。”

    “那妾天天給您做?！?/br>
    “……朕怎么忍心?愛妃天天在灶上，這等事，叫宮人去做就行了?，可別?粗了?愛妃的一雙纖手?！?/br>
    “妾的手粗了?，陛下?就不喜妾了?么？”

    “那怎么會(huì)，愛妃想太多了?。”

    “陛下?就是這意思，陛下?定是嫌妾老了?，不如小姑娘鮮嫩貌美了?。”

    “唉喲唉喲，愛妃這是吃醋了?？哈哈，愛妃且安心?，你多老朕都喜愛?！?/br>
    “那您這還?是說?妾老了?嘛，哼！”

    “沒有沒有，朕說?錯(cuò)了?話，該罰。愛妃要怎么罰朕呀？”

    張珍說?道：“壽昌長公主?的壽辰，就由妾代陛下?去為她賀壽，以示皇恩浩蕩，如何？”

    曹邑清楚看到，皇帝的眼神變了?一瞬，他雖伺候皇帝沒幾年，卻也了?解，皇帝這是起了?殺心?。

    然?而?下?一刻，皇帝摟著張貴妃，笑說?：“愛妃想出宮去耍，倒是拿朕來當(dāng)借口?！?/br>
    張貴妃用纖長的食指輕輕搔著皇帝的臉頰，“那陛下?，愿不愿意當(dāng)妾的借口呢？”

    “愛妃所求，朕自然?無不應(yīng)允?！被实畚罩鴱堎F妃的手，湊近了?調(diào)笑著，將張貴妃戲弄的雙頰緋紅。

    曹邑看到皇帝和貴妃越來越火熱的互動(dòng)，對殿中伺候的人招了?招手，叫眾人出去，之后不是他們能看的。

    “都給我嘴嚴(yán)實(shí)點(diǎn)兒。”顯陽殿外，曹邑訓(xùn)了?幾句，叫人都散了?。

    他獨(dú)自站在殿前丹陛月臺(tái)上，負(fù)手看著天邊層層黑云。

    不多時(shí)，前頭宮廊上的動(dòng)靜吸引了?他的注意，只見太子走過宮廊拾階而?上。

    “殿下?。”曹邑?cái)r在聞端面前，“陛下?有事，不方便覲見。”

    聞端皺眉，按下?心?底的嫌惡，道：“那孤一個(gè)時(shí)辰之后再來?！?/br>
    曹邑收回阻攔的手，再度負(fù)在身后。

    聞端轉(zhuǎn)身走了?一步又停住，問道：“母后和諸位母妃都給五弟賞了?不少東西，父皇他知道嗎？”

    “陛下?已經(jīng)?知道了??！辈芤氐馈?/br>
    “父皇沒有說?……什么吧？”聞端道。

    曹邑道：“殿下?想知道什么？”

    聞端看了?曹邑好一會(huì)兒，沒有再問，轉(zhuǎn)身走了?。

    曹邑繼續(xù)欣賞天邊的黑云。

    第27章

    駱衡升官加爵, 他的妻女身份也水漲船高，林楚鴻得了?誥封，能被尊一聲“夫人”。駱喬每天收邀她出游的帖子都收到手軟, 林楚鴻則更加。

    建康京里數(shù)得上名號的府邸幾乎都送了?帖子來, 壽昌公主府也單獨(dú)送了?一封請?zhí)?，邀請盧鄉(xiāng)侯妻女?赴公主的壽宴。

    嘉賓院里好不熱鬧, 對比成國公府其他地方就過于冷清了?。

    駱廣之和胡元玉打了?一架后, 這些天都在?外院書房住著, 平日最愛的水姬也不去瞧一眼。

    胡元玉則病倒在?床上，被踢了?一腳又急火攻心，整個(gè)人憔悴得不行, 胡悅守在?床邊為她侍疾。

    姚瑩和林楚鴻都去看過, 也說要給胡悅替手，被胡元玉發(fā)怒趕走了?, 她現(xiàn)在?看到這兩人就煩，多?看一眼就會(huì)病得更重。

    她這樣, 姚、林二人也樂得清閑，各自?送了?些補(bǔ)品以表孝心，就不去跟前討嫌了?。只是?苦了?胡悅, 日以繼夜地伺候湯藥, 還?總被挑刺, 幾日下來看著比胡元玉這個(gè)病人還?憔悴。

    而姜云夢直接就不見人，她的臉沒養(yǎng)好之前，她任何人都不想見。

    “那壽昌長公主的壽宴, 二嬸是?不是?不去啦？哈哈哈?！瘪橒Q雁開心極了?, “二嬸不去了?，那駱鳴珺也去不了?了?, 就見不到她心心念念的晉王世子了?。哈哈哈哈哈。”

    “你呀，又胡說，別把你七meimei給帶壞了??！币Μ撎擖c(diǎn)了?女?兒兩下，卻并沒有?什么責(zé)備的語氣。

    “鐵牛別把雁娘帶野了?才是?真的?！绷殖櫺χ闷鹨黄ソ{紫色的流霞錦問姚瑩，“伯母會(huì)喜歡這種顏色嗎？會(huì)不會(huì)有?點(diǎn)兒太老氣了?？”

    姚瑩拍了?一下那匹布，道：“你人去了?就行，自?家親戚，帶這么多?東西，你也不嫌難拿?！?/br>
    林楚鴻道：“我與季平成婚十載，這還?是?第一次登姚世伯的門，哪能空手去，你這是?故意要讓人看我笑話吧。”

    “是?我的錯(cuò)，是?我的錯(cuò)。”姚瑩告饒，同林楚鴻一起挑選要送去平國公府的禮物，“我母親最愛絳紫色了?，放心吧，她年輕時(shí)就喜歡這種色，老被人笑話穿得像個(gè)老太太。”

    明日，林楚鴻要帶著駱喬去姚瑩娘家平國公府做客，這是?之前就送了?拜帖定好的事情，原本是?想幫駱衡走一走平國公姚奎的路子，但駱衡自?己憑軍功升官加爵，倒是?不需要林楚鴻忙活了?。

    不過作為親戚，與平國公府多?走動(dòng)也沒有?壞處。

    大?房與四房，在?雙方?都有?心經(jīng)營的情況下，關(guān)?系融洽，最直接的體現(xiàn)就是?姚瑩主動(dòng)出來幫林楚鴻杠舅姑。

    駱喬和駱鳴雁也玩兒到了?一塊兒，駱喬本就不是?記仇的性子，有?仇當(dāng)場報(bào)了?，事情在?她這兒就翻篇了?。駱鳴雁也收斂了?些驕縱，那些落井下石幸災(zāi)樂禍通是?只對二房的人出擊，姐妹兩個(gè)是?有?說有?笑，鬧得很?。

    “駱鳴珺傾慕晉王世子？”駱喬一臉好奇，“你這都知道？”

    駱鳴雁撇嘴：“哪里是?我這都知道，你去打聽打聽，還?有?誰不知道駱鳴珺傾慕晉王世子，她就差把‘我想嫁晉王世子’這幾個(gè)字刻在?臉上了?，每次見到晉王世子都兩眼放光，猶如餓狼一般?！?/br>
    林楚鴻也被這話勾起了?好奇，問姚瑩：“真的？二嫂也不管二姑娘？”這要是?嫁得了?晉王世子還?好，嫁不了?，今后駱鳴珺還?怎么說親？

    “二房恨不得把自?己掛在?晉王腿上，對晉王巴結(jié)得很?。”姚瑩對這事也很?惱火，駱鳴珺的種種癡行，還?帶累了?駱鳴雁被人笑話，說話就不留情面了?，“我看啊，只要能入晉王府，二房把嫡女?送去做妾也干得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