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005

    李姬身后跟著心腹丫鬟桃紅柳綠。

    雖然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來了，可是桃紅還是忍不住抱怨：“姬姐兒，這地方可又臭又臟，若是被阿婆發(fā)現(xiàn)了，怕是我和柳綠都要挨板子?！?/br>
    “桃紅說的沒錯。姬姐兒，你要是想送吃食，讓廚房那邊安排就好，干嘛非得自己親自送來？”柳綠也捂著鼻子道。

    李姬沉默下來。

    她之前病的最重的那段時間，不是沒有安排廚房給狼孩送吃食，可等到病初愈才發(fā)現(xiàn)，廚房那些下人竟然克扣了她給狼孩的吃食，想來也是，那狼孩無依無靠，無親無故，且年齡又小，不欺負他又欺負誰呢？

    人心善惡，哪怕在這四方圍墻的相國府邸，亦能窺看一二。

    既然不放心他人，便還是自己送來，莫不是辛苦些罷了。

    雜役房內(nèi)，燈火昏暗。

    丫鬟在門外候著，李姬拿著食盒進去，抬手摘下自己寬大的帷帽。

    狼孩原是躺在簡陋的草席上，聽到動靜的時候已經(jīng)起身，見進來的人是李姬，先是一怔，待反應過來后，漆黑的眸底閃過一絲雀躍，卻也很快歸于平靜。

    李姬擱下食盒，她腮邊的碎發(fā)隨著動作滑落，她很自然的把發(fā)絲夾到耳后，又拉開盒屜，取出小蝶，切好的鹵牛rou，灑了碎鹽的花生米，五常大米，涼拌筍絲。

    “都是你愛吃的?！崩罴дf著遞上黑木筷子。

    狼孩之前一直都是手抓，為此李姬費了好一番說辭，又是親自示范，又是威逼利誘，這才把狼孩手抓的行為改過來，雖然不似普通人用筷子那么利索，但好歹也會用了。

    狼孩接了筷子，別扭的拿著，夾了牛rou和筍絲往嘴里送，又一骨碌扒干凈了大米飯，那狼吞虎咽的模樣，想必是餓壞了。

    見他握著筷子，為難的看著花生米，李姬知道，他還是不習慣用筷子的。

    但是為了訓練他盡快熟悉筷子，李姬每次前來，都會帶一碟花生米。

    “這花生米是今天新炸的，你看外面這層紅皮，裹著金燦燦的黃油和白碎碎的鹽末，吃進嘴巴里當真是又脆又香，甭提多美味了！”

    聽著李姬溫聲哄他，狼孩舔了舔嘴角，終是笨拙地執(zhí)了筷子，去夾那花生米，好幾次，都掉落在旁，好在李姬耐心十足，溫柔誘哄。

    一小碟花生米就在兩人一個哄著一個笨拙地夾著，終是光盤見底。

    李姬這會兒倒是沒急著走，而是準備和狼孩說幾句話。

    她撩起裙裾，正準備坐到狼孩身邊的在草席上。

    卻沒想到，狼孩快她一步，半跪在地上，用他那半臟的袖子笨拙卻極其認真的把草席擦了又擦。

    李姬無奈的搖了搖頭，她一點都不嫌棄的。

    不過，卻也不忍心阻止狼孩善意的舉動，等狼孩擦干凈了草席，睜著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瞅著她，李姬這才道了聲謝后，彎腰坐下。

    李姬坐在狼孩身側(cè)，蔥白的玉手捧著自己的腮幫子，溫溫緩緩道：“告訴你一件喜事，我馬上就要去稷下學宮學習了?！?/br>
    狼孩懵懂的眨了眨眼睛。

    李姬愉悅的比劃著：“稷下學宮呢……就是可以學習很多有趣東西的地方，學識豐富的老師會站在最前面講課，學生們就在下面或背或讀，還可以提問。除了習文，還要習武，六藝里的禮、樂、射、御、書、數(shù)，都是必考的科目?！?/br>
    狼孩又眨了眨眼，李姬側(cè)眸，看向狼孩俊朗的臉：“看你身高，應是與我阿兄差不多年紀。若是……一生都只做后院雜役，當真可惜了……”

    李姬看著狼孩專注凝視自己的黑眸，先是可惜般的嘆了口氣，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來了精神。

    她朝狼孩招了招手：“你來，我有個計劃?！?/br>
    狼孩靠過來，李姬咬著狼孩耳朵同他細細說完，又認真地問：“可否聽懂。”狼孩雖然不善言辭，但是聽和理解能力非常優(yōu)秀，他重重點了下頭，李姬也期待的握了握拳。

    三日之后。

    恰是下元節(jié)。

    農(nóng)歷十五，水官解厄，下元祭祖，既是天下各諸侯國的國俗，也是民間百姓的習俗。

    這日，家母趙勾領著管事和一眾婆子，府前府后的忙開了。

    而后院閨房內(nèi)。

    李姬正在選今日穿的衣裙。

    丫鬟桃紅見李姬伸手去摸那顏色艷麗的襦裙，忍不住提醒：“姬姐兒，今個可是下元祭祖的日子。夫人差人特意提醒，說是讓姬姐兒穿色調(diào)莊重的深衣襦裙?！?/br>
    “我知?！崩罴c頭應道，又喜愛的摸著紅色襦裙，機靈道：“我剛病過一場，得多穿些保暖，把這紅襦裙穿在里面，外面罩上深衣即可?！?/br>
    “可是……”丫鬟桃紅還要勸說，卻見李姬已經(jīng)取下紅襦裙朝里間走去。

    桃紅只得求助地看向柳綠，卻見柳綠搖頭道：“別看我，我可勸不動，姬姐兒的秉性脾氣你又不是不知，她決定的事情，即便夫人也勸改不得?！闭f完，便識趣的上前去給李姬更衣。

    祭祖現(xiàn)場，高臺之上擺著列祖列宗的排位。

    四下無聲，莊重肅穆。

    李馗穿著深色常服，攜著穿暗色襦裙的妻子趙勾上前三步，有小斯和丫鬟端了干凈的水盆上前。

    管事唱道：“凈手?！?/br>
    李馗便和妻子趙勾同時凈手，然后是李姬和李莽用小盆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