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決定自己來開啟第一次。

    這不是逗弄或調(diào)侃。

    他是認真的。

    只要不是荒謬到不切實際，他都會為她滿足。

    冬日的寒風(fēng)呼嘯而過，帶起枯萎的落葉，與奇諾一同等待索蘭黛爾的回答。

    面對未曾改變的溫柔，索蘭黛爾那雙湛藍色眼瞳中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緒，仿佛被寒風(fēng)凍住，只剩下冰冷。

    悄然間，她臉上浮現(xiàn)起慘淡的笑，緩緩說出一句刺進奇諾心扉的話：

    “我希望自己從未遇見你。”

    時間，仿佛在此刻凝固住了。

    一個曾經(jīng)最愛你的人，往往比任何人都清楚，用什么方式能夠最深刻地傷到你。

    奇諾在剛才想過很多可能性。

    比如，索蘭黛爾會懇求他不要傷害那些忠于自己的大臣與侍衛(wèi)，給他們一條活路。

    可以，沒問題。

    生殺不過一念之間。

    舉手之勞而已。

    又比如，索蘭黛爾會借著許愿為名，再度逼他離開，叫他離開多古蘭德，永永遠遠不要回來。

    有點麻煩，但不是不行。

    換作以前肯定是不行的。

    可作為人生中第一個許諾給她的愿望，如果她要用在這里……

    那就如她所愿吧。

    反正大漠彼端還有個遠東皇朝。

    一切不過從頭再來而已。

    也有可能索蘭黛爾把這種許諾當(dāng)成羞辱，氣急敗壞脫口大罵，詛咒他去死。

    這當(dāng)然不行。

    也許有一天他會因為別的什么死去。

    但肯定不會是死在一個愿望上。

    然而，奇諾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索蘭黛爾給出了現(xiàn)在這樣的回答。

    她不要最卑微的祈求，不為忠于自己的死士請命。

    她沒有提出激進的試探，不搏一搏逆天改命的機會。

    她甚至不愿意發(fā)泄情緒，連一句“去死”都不想說。

    那么多的方向，那么多的可能性，她全都忽視了，只許了一個最不可能實現(xiàn)的愿望——

    我希望自己從未遇見你。

    遇見你，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不幸。

    這種不幸，甚至大到我寧可放棄實現(xiàn)愿望的機會，也要說出來給你聽。

    哪怕一無所有，我也不要你的施舍。

    14年的時光，在我眼中都是個錯誤。

    如果我可以在人生中抹除一樣?xùn)|西，那樣?xùn)|西必定是你。

    你真悲哀，奇諾。

    你贏了又如何？

    無論你活著還是死了，無論你有沒有化身神明，無論過去現(xiàn)在還是未來，都會有這么一個人，在永恒的時間尺度上厭棄你。

    ……

    奇諾佇立在寒風(fēng)之中，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模糊，就像隔了一層毛玻璃，他的視線漸漸暗去，仿佛光芒在一點一點消失，所有景物都不見了，只剩下那雙冰冷的湛藍色眼瞳。

    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刺入心扉，在意識中扭曲糾纏著，身體毫無征兆感到寒栗，伴隨著難以抑制的嘔吐欲在腹腔翻滾。

    奇諾的嘴角抽動著，帶動臉上的肌rou一起抽顫，他抬起頭望向它處，試圖轉(zhuǎn)移注意力以壓住心中那座即將爆發(fā)的火山，然而越是壓抑，那種可憎的感覺就愈演愈烈，如潮水般沖垮了他的理智。

    最終，生平第一次，奇諾在索蘭黛爾面前失態(tài)了。

    “狗東西！”奇諾猛地踢在索蘭黛爾身上，直接踢斷好幾根肋骨，他抓住她的頭發(fā)，聲嘶力竭怒吼著，“你現(xiàn)在有的東西，全都是我給你的！”

    “你的王位是我?guī)湍愦蛳聛淼?！你的民眾是我?guī)湍沭B(yǎng)的！你吃的東西，穿的衣服，全部由我所賜！就連你身體里那顆心臟，都是我給你的！”

    “如果沒有我，你早就死在王城，死在雪原，死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根本活不到今天！你現(xiàn)在告訴我，你希望自己從未遇見我？？??！”

    奇諾一拳掄在索蘭黛爾臉上，打到她口吐鮮血：“你就是一條狗！呸！狗至少還知道，誰對它好它就要對誰搖尾巴！說你是狗都是抬舉你！忘恩負義的東西，你連狗都不如?。?！”

    拒絕者們剛才還樂呵呵的，奇諾突然爆發(fā)，他們頓時被嚇到了。

    他們不說有多了解奇諾，至少是接觸了很長一段時間，對他的為人和性格很熟悉。

    奇諾不是沒在他們面前生過氣，但他生氣和普通人不一樣。

    他的怒火往往是沉默性的，沒有狠話，沒有表情，讓你以為無事發(fā)生，等報復(fù)降臨的時候，你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掉進深淵。

    可現(xiàn)在，奇諾毫無往日的形象，連優(yōu)雅也不復(fù)存在，像街痞般破口大罵，劇烈的形象落差直接讓拒絕者們懵了。

    索蘭黛爾被踢斷肋骨，打到吐血，竟硬咬著牙連眉頭都沒有皺，她側(cè)目看向大發(fā)雷霆的奇諾，低聲笑了起來：“你現(xiàn)在的樣子真難看?！?/br>
    奇諾徹底爆發(fā)了，對索蘭黛爾瘋狂毒打。

    他口中發(fā)出野獸般的怒吼，猛踢索蘭黛爾的身體，每一腳下去不是踢斷骨頭就是皮開rou綻。

    他用力踩向索蘭黛爾的手，用鞋底踏著它左右摩擦，血rou一刮就是一大片，原本白皙的皮膚瞬間鮮血淋漓，好多地方甚至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

    他抓起地上的石頭砸向索蘭黛爾，在那張曾經(jīng)吻過無數(shù)次的臉上砸出大片淤青，砸完就抓起她的頭猛撞地面，每撞一下就帶起大片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