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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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jì)淵那人,氣機(jī)氣數(shù)多有遮掩,想來跟腳應(yīng)該不凡。 否則,白含章不會對其如此器重。 甚至把遼東棋盤上的勝負(fù)手,都壓在他身上。 天運子吃過一次虧,倘若第二回,還能繼續(xù)栽跟頭。 那他,輸?shù)貌辉!?/br> 麻袍男子從盤中取出茶壺,將其比作天下局勢。 白山黑水那片地方,乃是重中之重。 滅圣盟近二十年,都在那里投入極大精力。 僅扶持關(guān)外稱王的穆如寒槊,通過幾家商號的隱秘路子,私運糧草鹽鐵這一條。 所消耗的雪花銀就如山似海,難以計數(shù)。 讓如狼似虎的遼東邊將,個個都養(yǎng)出無底洞般的大胃口。 尤其是定揚侯府,一年到頭不知吞進(jìn)去多少錢。 斂財之多,堪比天下巨富。 都道遼東關(guān)寧鐵衛(wèi)縱橫無匹。 卻不曉得。 那都是大把大把銀子喂出來的。 “天運子本來該去遼東主持大局,可惜他不爭氣,落得生死不知的凄慘下場。 但我與白家父子不同,我不在乎一城一地之得失,他們卻必須錙銖必較?!?/br> 麻袍男子饒有興致把玩著一只小巧精美的紫砂茶杯,平靜說道: “沒了天運子,穆如寒槊、掖庭九姓、加上血神麾下的帝姬陰如雉。 也足以踏破賀蘭關(guān)。 讓景朝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國運出現(xiàn)頹勢。 一國之氣數(shù),就如負(fù)巨石登山,往上走步步艱難。 可向下推,便像洪水雪崩,根本止不住。 退一萬步講,縱使遼東撐過大風(fēng)大浪。 那也無礙。 下棋吃一兩顆子,左右不了全局。 屠一條大龍,才能定得了大勢! 這是白重器教我的。 當(dāng)年坐擁應(yīng)天府的豐王陳洪基,就是看不清這點,瞻前顧后。 讓白重器畢其功于一役,打勝采石磯那場大仗!” 聽到盟主舊事再重提,江神宵不由地低頭。 仿佛皇城御書房的司禮監(jiān)大宦官,每每接觸到容易惹來殺身大禍的秘聞,便就開始裝聾作啞。 他默默注視著沖泡浮動的翠色茶葉,好半晌才沉聲問道: “因此,盟主不惜以身犯險,為的就是屠龍?” 麻袍男子輕輕頷首卻未作答,作為滅圣盟的幕后之人。 即便是名頭響亮,被景朝欽天監(jiān)、黑龍臺、六扇門等,皆列為天字號大逆的江神宵、納蘭桀、天運子。 見到他,也要收起那份頭角崢嶸、天縱奇才的傲氣。 因為,名為“陳仇”的麻袍男子。 乃是天底下真正敢說自己坐二望一的那個人。 他曾經(jīng)與白重器正面交手?jǐn)《凰馈?/br> 聽上去也許顯得有些可笑。 但只要大略知道景朝圣人尚且臨朝的那四十年間。 江湖上六大真統(tǒng),綠林中三山七寨,天下江河四瀆龍族、招搖山諸多妖王、魔教巨擘…… 這些至少都是雄踞府州,門徒遍地,號稱圣地,駐世超過千年的大勢力。 攏共加在一起的大宗師,約莫有近百之?dāng)?shù)。 而如今還能喘口氣的老家伙,已經(jīng)不足一半。 其中大多都非壽終正寢,亦或者閉關(guān)失敗。 從此刻開始,往回倒退五十年。 大宗師還未被叫做“當(dāng)世絕頂”。 也從無這個說法。 因為。 唯獨超拔卓然,且蓋世無雙者。 才配得上“絕頂”二字。 放在足足有近百大宗師坐鎮(zhèn)一方的武道盛世。 哪個五重天敢于自稱“當(dāng)世絕頂”。 轉(zhuǎn)頭就要被打上山門下戰(zhàn)帖。 故而,景朝立國之初,那幫老江湖私下笑談。 當(dāng)世絕頂大宗師。 這七個字。 乃是被景朝圣人硬生生殺出來。 五重天越來越少,日益凋零,大有青黃不接之勢。 那可不就漸成高處不勝寒的絕頂了! “江神宵,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百世經(jīng)綸所降下的每一道法紙,卻蘊含天機(jī)變化?!?/br> 早已被世人遺忘名姓的麻袍男子放下茶杯,黃金面具后面的幽暗雙眸,好似蘊藏虛空生滅。 “我曾以十萬九千年陰壽,向百世經(jīng)綸發(fā)問,何時才是刺殺白重器的天賜良機(jī)。 所得回答,為‘無’。 天道運算之下,我對上白重器,竟沒有半分可能。 于是,我一等再等,直至那位景朝圣人與玄天升龍道主一戰(zhàn)。 百世經(jīng)綸降下法紙,讖言為‘只身渡河,九死一生’。 后來也不出所料,即便我傾盡命性,仍舊落敗。 還好白重器功體未復(fù),令我僥幸逃脫。 更絕處逢生,隱隱觸及封鎖大宗師的天地桎梏?!?/br> 江神宵倒吸一口冷氣,他出身天機(jī)十二府,貫通佛道,根骨超拔。 能識大勢消漲,氣運流轉(zhuǎn),名聲不如天運子。 可眼界層次卻遠(yuǎn)遠(yuǎn)超之。 對于這位一力扛起反旗的滅圣盟主,江神宵越是接近了解。 越是深覺其人如淵如海,高深莫測。 分明同樣置身于大宗師境界,同為當(dāng)世絕頂。 可江神宵時常有種感受,哪怕一百個自己齊齊聯(lián)手,也未必能夠勝過來歷神秘的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