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節(jié)
凡人們考慮到白日要上工賺錢,夜晚哪怕能照看孩子,也敵不過金丹期修士,便紛紛把孩子們送到了執(zhí)法堂。 不浪家也有個女孩子,小名叫阿海,不浪嫂子沒空,多魚便送阿海去執(zhí)法堂。 濱海城沉陷那日,不浪以身相救的恩情,多魚銘記在心,早就把不浪媳婦和阿海當(dāng)作自己的親人。 多魚收拾了些衣服玩具,牽著阿海,往執(zhí)法堂去。一路上,碰到了不少送小孩的家長,他們互相聊著。 孩子們也聚在一起,手牽著手,討論著今天要玩什么游戲。臉上沒有離別父母的驚慌失措,滿是對執(zhí)法堂殿內(nèi)的好奇,從早玩到晚的激動。 偶爾有幾個黏著父母不愿離開的孩子,和小伙伴們聊過幾句之后,也不再害怕了。 他們還沒進執(zhí)法堂,就聽見里邊傳來喧鬧的哭叫聲。 “不去!我不去!” “我不喜歡這里,好可怕,我要回家!” ...... 五個孩子緊緊抱著父母的大腿,嫌惡地瞪著執(zhí)法堂弟子,不肯進殿內(nèi)。 執(zhí)法堂弟子訕笑,守在一邊,不好做什么。 那幾名父母連忙朝執(zhí)法堂弟子賠禮道歉,“孩子不懂事,大師勿怪。”接著父母扒開孩子的手,推著往執(zhí)法堂殿里去,恨鐵不成鋼地教訓(xùn)著。 “怎么說話的,什么可怕!” “爹娘都忙,要干活掙錢,沒空看著你。村里的孩子都在這兒,你就和小伙伴玩。” 孩子扯開嗓子,大聲哭叫著,甚至跪到了地上撒潑。 “我不要去!他們不是好人!他們會殺死我們的!” “我要回家!” 父母只得蹲下來,好聲好氣地同孩子解釋,“大師們是好人,會保護好你,家里太危險了,如果兇手來了,爹娘也護不住你,你也不想同那孩子一樣被毒死吧。” 幾個孩子對視一眼,臉上絲毫沒有恐懼,只抱著父母的腰,不愿離開。 父母頭疼得厲害,不知幾個孩子怎么會這么討厭執(zhí)法堂。 多魚牽著阿海走進來,恰好撞見了這一幕。他心里頭也有點打鼓,要是阿海被哭鬧聲傳染,也不去執(zhí)法堂了怎么辦? 他低頭打量著阿海,只見她皺緊眉頭,嫌棄地看著那幾個撒潑的孩子。 “假惺惺?!?/br> “什么?”多魚以為自己聽錯了,“阿海,你說誰假惺惺?” 阿海抬手指著地上的孩子們,“就是他們!在裝哭,他們是一伙的?!?/br> 多魚笑了笑,摸了摸阿海的腦袋,“裝哭是不好,還是我們阿海懂事?!?/br> “不是!”阿海跺了跺腳,剛要解釋,執(zhí)法堂大門打開了,和光走了出來。 她對眾人點點頭,吩咐執(zhí)法堂弟子道:“把孩子們帶進去吧。” 眾位父母們急著上工,連忙對孩子們交代幾句,讓他們不要鬧事兒,聽大師們的話。交代完,便把孩子們交給了執(zhí)法堂弟子,匆匆忙忙走了。 撒潑孩子的父母們也被鬧騰得不耐煩了,對著這么多聽話懂事的孩子,總覺得自家孩子有些丟人,不顧自家孩子反對,幾下把他們推給執(zhí)法堂,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多魚目送阿海進門,琢磨著要不要問一問和光管事幾句,又怕她早就忘了自己,猶豫不定之時,她走到了自己面前。 他內(nèi)心驚喜交加,連忙問候一聲。 和光笑了笑,“令堂身體如何?濱海城的藥修忙,近些日子可能顧不周全?!?/br> 多魚忙點頭,道:“勞管事牽掛,家母身體好多了,已經(jīng)能下床休息了。我主動同藥修前輩提過,不用勞煩她過來,復(fù)診時,我?guī)е赣H去便好?!?/br> 和光又問了幾句他的近況,以及工作的問題。 在濱海城守衛(wèi)戰(zhàn)中,他也是功臣之一,她早先把他的名字提了上去,獎賞落實到位還需一段時間。 兩人聊了幾句,多魚膽子大了些,斟酌地問道:“管事,那毒害孩子的兇手是不是......” 和光抿緊唇角,神色鄭重地?fù)u了搖頭。 多魚立即懂了她的意思,不可問,不可說。 所有孩子進入執(zhí)法堂之后,和光劃了一個元嬰期修士和三個金丹期修士守在四面,防止任何不明人士接近,尤其是肖饜。 為了讓孩子們不哭鬧,又圈出一塊地兒給他們玩耍。讓執(zhí)法堂弟子暗中看顧,不要干擾到他們。 至于知曉情況的青鯊和方天,因為兩人不屬于九節(jié)竹,和光沒有同他們解釋“異界來魂”的事情,吩咐他們不要說出此事,之后回到萬佛宗再做打算。 兩人年紀(jì)都不大,與孩子們的關(guān)系也不錯,和光便安排他們同孩子們一起玩耍,近距離看好孩子們。 晌午,孩子們在院子里玩成一堆。青鯊和方天坐在樹蔭里,百無聊賴地看著他們。 方天悄摸摸環(huán)視四周,湊到青鯊身邊,壓低聲音說道:“昨夜的事情,你說的‘夢魘’,瞧和光師叔的反應(yīng),估計是真的?!?/br> 青鯊瞥了他一眼,“我早就說了,海族都知道這事兒。被救到慈幼局之后,從沒聽人們講起,我還以為人族沒有‘夢魘’呢?!?/br> 方天嘖嘖搖頭,“我也沒聽過這種事兒,估計是宗門內(nèi)部的秘密吧。你說,昨天那孩子,真是大衍宗修士干的嗎?” 青鯊皺起眉頭,“不太像,我們進門前,他是從后邊出現(xiàn)的,不是從屋里出來的。他聽我們說完,也打算去找那孩子,似乎不知道那孩子已經(jīng)死了?!?/br>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方天咽了咽喉嚨,試探地說道:“你說那孩子,該不會是自......” 就在這個時候,五個孩子脫離玩耍的隊伍,鬼鬼祟祟地往屋外走去。 青鯊扭頭叫住他們,“你們?nèi)ツ膬???/br> 五個孩子身體一僵,拔腿欲跑,不過一會兒就被青鯊兩人追上抓住了。 “大家都在院子里玩,你們往外跑干嘛?茅坑也不在那兒?!?/br> 五個孩子掙扎起來,想要從兩人手下逃出來,小孩子的力氣卻怎么也比不過練氣修士。 一個孩子煩躁地嘖了一聲,狠狠拍開青鯊的手,厭惡地瞪著他,“別碰我,臟死了!” “嘿,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沒點禮貌?!狈教旖逃?xùn)道,他打量五個孩子一會兒,認(rèn)了出來,“你們......你們不就是在門口撒潑的那幾個嗎?該不會是想跑回家吧?!?/br> “你管我們!” “放開我!” ...... 兩大五小,七個孩子鬧騰了起來,你一句我一句,吵個沒完。 五個孩子中,為首的那個大孩子大罵一聲,踢了青鯊一腳。青鯊沒注意到,猝不及防之下被踢中了。大孩子越鬧越烈,臟話一股腦全蹦了出來。 “別碰我們,魚人就該滾回海底去,跑上來干嘛?” “我們想干什么,關(guān)你什么事?你憑什么管我們,憑你是了不起的修士?憑你是萬佛宗的弟子嗎?你也就會仗著修士的輩分壓人了,要是我們也是修士,看你們敢不敢管我們!” 青鯊繃緊臉,咬緊牙關(guān),才沒罵回去。 方天倒是受不了了,“什么叫仗著修士的輩分壓人?執(zhí)法堂不是在保護你們?外邊的兇手還沒抓住,要是你們跑出去,被害死了怎么辦?” 大孩子重重地哼了一聲,“被害死了,也不管你們的事!” 五個孩子眼神里全無對死亡的懼怕,都是對青鯊兩人的厭惡。 青鯊兩人也不過是十幾歲大的孩子,少年心性,被這么一激,火氣也上來了,懶得搭理幾人,放開他們,隨他們?nèi)ァ?/br> 話雖如此,青鯊還是同執(zhí)法堂弟子通報了一聲,不要讓孩子們走出元嬰期前輩的保護范圍。 五個孩子跑遠(yuǎn)之后,方天見青鯊臉色不好,便安慰他,“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青鯊你不要往心里去,其他孩子們挺喜歡你,也就這幾個家伙滿嘴扯淡?!?/br> 青鯊的眉頭還是皺得很緊,“那個大孩子的話,是不是太有條理了。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能說出這種話嗎?” 青鯊想不通,搖了搖頭,不再追究這件事,把心思放在了其他孩子身上。 他想,反正那五個孩子走不出元嬰期前輩的保護范圍,也不會有什么危險。 另一邊,和光交代完孩子們的事情后,著手進行另一件事,捉拿肖饜。 昨夜,她剛到執(zhí)法堂,就下令封城,任何人沒有通行證不可出城,通行證必須得由她親自簽發(fā)。肖饜逃走后,她撥出一部分執(zhí)法堂內(nèi)部弟子,搜索全城,緝拿肖饜。 情況允許就活捉,絕不能讓肖饜逃出城。若無法捉住,就誅滅魂魄,不可讓肖饜輪回轉(zhuǎn)世。 和光領(lǐng)著弟子,還沒搜查多久,就碰上了前來抗議的鐘離亭。 蛟族和四大海族已除,探索滄溟海已然排上了日程,所有宗門中最為熱枕的就是天道院。探索滄溟海是個長久的過程,作為基地的濱海城重要無比,天道院特意派來了執(zhí)法堂堂主鐘離亭。 海邊風(fēng)大,鐘離亭按緊了頭冠。 “道友,你不能說封城就封城啊,連聲招呼都不打?!?/br> “城內(nèi)的設(shè)施建設(shè)都如計劃進行,物資原料都要從城外運進來,你說封就封了,物資進不來,城內(nèi)的建設(shè)也進行不下去?!?/br> “現(xiàn)在濱海城不止有萬佛宗和幾大宗門,一些經(jīng)營商業(yè)的家族也來了,你突然封城,他們都聚在城門口鬧事兒呢,至少給個理由啊?!?/br> 和光從一處飛到一處搜查。鐘離亭不得個說法不罷休,一直緊跟著。 “你也知道,現(xiàn)在濱海城的勢力魚龍混雜,就是沒法解釋,才直接封城。若全是我們的人,倒是好辦?!?/br> 鐘離亭細(xì)想了一會兒,猛然睜大眼睛,“滅魂,該不會又是那玩意兒吧?” 和光點點頭,“濱海城躲藏的地方不多,搜查用不了幾日,你若沒事,就幫我安撫安撫那些家族。這事兒,比你想象得還大些?!?/br> 鐘離亭在九節(jié)竹的權(quán)限不低,也能知曉此事。他又賴著不走,跟著她搜查。和光便在路上,告訴了他。 鐘離亭又問,“大衍宗那兒,你打過招呼沒?肖饜畢竟是大衍宗的弟子?!?/br> “我怕消息泄漏,只和封曜說了,他備了案,暫且壓下這事,以免走漏風(fēng)聲。”和光又劃了地方,派弟子們?nèi)ゲ樘健?/br> 和光等人搜查到一半,正打算飛去西面,玉牌響了起來。她翻開玉牌一看,臉色登時沉了下去。 鐘離亭忙問道:“怎么了?” “五個孩子死了?!?/br> 鐘離亭滿臉不解,“怎么會死了?不是派了元嬰期修士保護嗎?肖饜不過金丹期,怎么能在元嬰期眼皮子底下殺人?莫非他有幫手?” 鐘離亭像是自言自語般,分析了一通,說到最后,他又問道:“怎么死的?” 和光的神色也有些不敢相信,“農(nóng)藥毒死的,和昨夜那個孩子一樣?!?/br> “哈?”鐘離亭皺眉,“肖饜對農(nóng)藥有什么異樣的執(zhí)著?” 事情發(fā)展到這一地步,和光暫且把搜查的任務(wù)交給執(zhí)法堂弟子,她先回到執(zhí)法堂,處理孩子身亡的案件。 昨夜孩子毒殺身亡之時,沒人在現(xiàn)場看到了。今日,五個孩子喝下農(nóng)藥時,其他所有孩子都親眼目睹了這一經(jīng)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