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序微微睜開眼，眼里清蒙蒙的如同一灣柔光春水。

    “師尊，那個世界嘈雜，不堪入目……我很害怕……”

    謝序舍棄了他的世界，然后不顧一切地奔向師尊。

    謝序的這句“我很害怕”讓洛塵悄的眼里有了些微妙的無措感。

    心里的嬌氣包又偷跑出來了。

    倏然莫名心痛到接不上氣的程度，洛塵悄突然伸手捂住他的雙眸，輕輕顫了顫。

    “睡吧，不怪你了。”

    哪怕，你還是要殺我一次，棄我一次。

    常相映作長相映，何曾想過云雨離。

    舊夢一場，那便一同赴死吧……

    序兒……

    這時回過頭去看，眼前早就一片狼藉。

    回地獄的路在哪兒呢？

    不過轉(zhuǎn)瞬之間，已然記不清，也看不見了。

    經(jīng)一失長一智，洛塵悄啊，你簡直蠢得無藥可救。

    夜深時，屋外的人群散盡。

    洛塵悄任由自己的心意在黑暗的狹窄空間里枯木逢春又逐漸腐爛在心臟的荒野上。

    無邊的明月缺了又滿，使人夢里沉沉，寄不到遙遠的心上。

    他的凝眸深處是謝序熟睡的臉龐，直到三更也不曾有過一分睡意。

    盯著盯著，然后一個繾綣的吻落在謝序的眉間尋尋覓覓。

    也顧不得心緒粉零香落。

    洛塵悄屏住呼吸，微微顫抖的唇瓣逐漸挪到他的鼻尖上。

    輕舔。

    想咬但不敢咬。

    額間隱隱出了層薄汗，也不想停下。

    偷偷拿捏著分寸再輕輕往下，直到快要綢繆一吻時——

    今夜遲來的霜雪逐漸飄蕩地獄人間。

    清淚一滴，兩滴，很多滴，不斷滴落到謝序安睡的臉上。

    洛塵悄終于怔住回神，發(fā)現(xiàn)竟是自己潸然淚下。

    臉上還沒暈開的溫潤一下子又殺死了自己一次。

    寒時無人問津的眼淚如同無盡的細雨，洛塵悄疼得嗓子干澀。

    他顧不得自己，輕輕擦去一不小心掉在謝序臉上的濃稠濕意。

    原來自己的眼淚也能灼燙自己……

    不多時，他緊緊挨著靠著謝序。

    眼淚偎濕了謝序的發(fā)絲，順著縫隙浸透了安枕。

    偏偏洛塵悄怎么也睡不著。

    溫意不死，雪寒更徹。

    洛塵悄聽著數(shù)著，偷偷害怕這四更早早就過。

    北風呼嘯，吹走雪花，清早的天也是陰沉沉。

    謝序醒來第一時間不見師尊的身影，難免有些慌亂。

    忽而坐起身，一眼就瞧見枕頭底下的一大片淚痕。

    謝序先是一愣，下意識抬手揉了揉眼睛。

    啊，自己昨晚又偷偷哭了啊……

    “系統(tǒng)?！?/br>
    【在呢宿主！】

    “師尊呢？”

    【我剛剛來的時候就沒看見他啊?！?/br>
    系統(tǒng)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擺爛了。

    它天天跟主系統(tǒng)連在一塊，它的宿主也天天跟變態(tài)黏在一塊。

    ……

    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行了，這兒沒你的事了，快去找你的主系統(tǒng)吧?！敝x序自顧自地穿戴整齊。

    【……】

    【宿主，我跟你說個事，我最近發(fā)現(xiàn)主系統(tǒng)好像有事瞞本系統(tǒng)……】

    它不開心。

    “……”呵呵，你才發(fā)現(xiàn)啊……

    “其實我也知道。”謝序故弄玄虛。

    【?。磕阋仓腊?，那本系統(tǒng)為什么就不能知道……】

    “墨子溫?！敝x序試探了一下。

    這下總不能還被主系統(tǒng)設置的語音禁制給識破了吧？

    【什么墨子溫？】

    系統(tǒng)懵圈。

    謝序見系統(tǒng)還在，微微松了一口氣。

    “墨子溫他不像是原著里的墨子溫，他之前當著眾人的面保護了師尊?！?/br>
    【誰？原著里有這一號人嗎？他——】

    “嗶”的一下，系統(tǒng)又瞬間消失。

    “……”

    謝序愣了一下，“原來你在啊，我還以為你不在呢?！?/br>
    主系統(tǒng)冰冷的機械音硬是被謝序氣得帶了點火氣。

    【宿主，它，暫時，不能，知道，你別逼，我?！?/br>
    “給我一個理由?！敝x序當仁不讓。

    【時間，不夠?！?/br>
    “講點我聽得懂的?！?/br>
    主系統(tǒng)當然不會再跟他多言，一轉(zhuǎn)眼回到控制室里哄系統(tǒng)去了。

    有時候主系統(tǒng)也會覺得，宿主太聰明也不是個好事，它干什么都有點受限制。

    謝序也懶得跟它計較。

    剛一打開門就遠遠瞧見笑懷笙跟貍伯兮兩個人搭肩勾背地密謀著什么。

    謝序置之不理，謝序不感興趣。

    他要找?guī)熥?，要—?/br>
    “阿序！”是笑懷笙喊的。

    兩人你追我趕地來到謝序面前，貍伯兮直接給他一拳頭。

    “都說了，他跟你不熟，你還叫！”

    “我就叫，阿序阿序阿序！你能把我怎么著？”笑懷笙對他做了個鬼臉，有些滑稽。

    謝序視線往下，昨晚地上的血跡已經(jīng)被人清理干凈。

    收回目光，他淡聲問道，“看見我?guī)熥鹆藛幔俊?/br>
    兩人停下打鬧搖了搖頭，謝序見此轉(zhuǎn)頭就走。

    笑懷笙想拉住他，卻被貍伯兮橫插一腳攥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