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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沒在線閱讀 - 第784節(jié)

第784節(jié)

    桑大娘給做了翻譯,尖著聲音喊了出去——通譯在剛才死于流矢,她略懂一些番語,暫時做了通譯。

    雙方警惕地互相審視,小冷將軍又檢視了俘虜,將俘虜一通打殺,終于問出來果然是昆達赤那位哥哥干的好事。他搶了長兄的位子,其他的兄弟也不服:不是大哥,為什么非得是你?借著大哥的名頭與他作對。

    眼見他要議和,果然派兵劫殺使者。陳枚去的時候他們沒有動手,看到只有一千兵馬,帶隊的還是女人,便決定在他回程動手。

    如何讓兩個本來關(guān)系不好的人變得友好起來?

    有一個共同的敵人,且聯(lián)手打了敵人一頓。小冷將軍的臉色好了一些,昆達赤也更客氣了些。小冷將軍又加派兵馬保護陳枚回到幕府,祝纓則要求昆達赤退兵,然后她才會帶著使者回京。

    這件事她有經(jīng)驗的,只要昆達赤一退,想再聚集起這許多人就很難了,議和也就成了定局。

    她盯著軍報,斥侯親見昆達赤留了少量駐軍在邊境,其余部族陸續(xù)返回,昆達赤也率兵回師,她才帶著使者一同回京。

    …………

    回京前的安排不必細說,姚辰英的新任命尚未下達,有他在,西陲這里是可以放心的。祝纓安排各路兵馬陸續(xù)回營,請功的奏本也寫好了。

    一路風(fēng)塵仆仆,終于在年前趕回了京城——正好趕上年終各州的考核。

    離京五十里,已有人提前等候了。郎睿原本左顧右盼,一股子凱旋而歸的小將軍的得意勁兒,一看來人吃了一驚:“舅,你臉怎么了?誰欺負你了?沒事兒,阿翁回來了!會給你出氣的!”

    林風(fēng)被郎睿拖到了祝纓面前,陳枚先吃了一驚:“臉怎么了?”

    祝纓往林風(fēng)臉上一瞧,一個烏眼圈,顴骨也破了,嘴角才結(jié)了痂。這是打架了,還是才打不久。

    她離京前怎么跟蘇喆、趙蘇說的來著?

    “到時候你們別驚訝就是?!?/br>
    她還沒看到城門呢,林風(fēng)就搶先送驚喜來了嗎?

    第432章 蘇喆

    “我沒打輸!”林風(fēng)先聲奪人。

    祝纓沒說話,仔細瞧瞧他的氣色,除了有點慌,倒沒有萎靡的樣子。打架這事兒,不太適合在這個場合講,祝纓沒有當(dāng)眾詢問,而是說:“跟上來。”

    因為是凱旋,又有西番的議和使者,朝廷照例是會安排迎接的人員的?;貋淼摹⒂拥?,雙方事先會安排好一個場面。預(yù)先定一下在哪里、由什么人迎接。與西番這一戰(zhàn),朝廷的感受不像北地那一戰(zhàn)那么激烈。因此,出迎沒有上次遠,前來迎接的也是派了一位宗室、一位朝臣。

    宗室是祝纓認(rèn)識的,跟著鄭霖私下管她叫“三哥”的廣寧郡王,朝臣則是王叔亮,他是鴻臚,接待番使正相宜。

    從與林風(fēng)見面的地方到迎接的地點,祝纓有足夠的時間詢問出了什么事。

    郎睿頻頻看他,少年臉上得意的勁兒早飛了,換上了為舅舅的擔(dān)憂。林風(fēng)縮著脖子,湊在祝纓身后。

    祝纓道:“說吧,你干什么了?”

    “是他們欺人太甚了!不干人事兒的東西!”林風(fēng)小聲說。

    陳枚心說:你完了,問你話你答非所問,我看你辦事恐怕也不在理。

    祝纓只瞄了一眼,林風(fēng)就湊上去,小聲說:“是他們,身上的土還沒抖干凈就學(xué)會作踐人了!我是瞧不過,才與他們打了一架?!?/br>
    陳枚在馬上直起身子往林風(fēng)那邊湊,提醒道:“說前因后果?!?/br>
    “哦哦!義父,是這樣的,我不是也有些同僚朋友的么?大家去吃酒,寡酒無趣,就去聽曲兒,應(yīng)酬么,里面有一個雪娘實在可憐……”

    他落衙之后與二、三同僚去喝酒,相中一個歌伎,長得也楚楚可憐,她會唱些南曲。雖然不是山歌,但也略有些相仿,林風(fēng)喜歡她,她又特特為林風(fēng)多學(xué)了一些曲子。本來林風(fēng)的小日子過得挺滋潤的,不幸歌伎被嚴(yán)歸弟弟給霸占欺負了。

    “那小子毛病不少,又不叫雪娘見別人,知道了就打雪娘。打女人,算什么男人?”林風(fēng)憤憤地說,“前兩天,我們過去雪娘家,正遇著他把雪娘吊起來打,我看不過眼,就與他們打了起來。他帶了幾個狗腿子呢,我就不一樣了,我……”

    他說了許多,祝纓就只問了一句:“嚴(yán)家?這么厲害了嗎?”

    林風(fēng)道:“還不是他jiejie拿命換來的?京城里有人看陛下又責(zé)罰了安仁公主,就以為嚴(yán)要抖起來了。哎,小妹好像跟嚴(yán)昭容處得還好,這可不太像話?!?/br>
    “嗯?”

    林風(fēng)道:“冊昭容的禮,簡直不像是這兩年辦的,禮部也優(yōu)容,戶部也多撥錢了?!?/br>
    祝纓不置可否,而是問他:“你與雪娘,是個什么交情?”

    前陣子祝纓就寫信給山雀岳父,詢問他林風(fēng)的婚事。山雀岳父當(dāng)然是想讓林風(fēng)回家娶妻的,還是本族的姑娘更好,不行就是鄰居家的。但是林風(fēng)正在京城這兒當(dāng)官當(dāng)?shù)煤?,祝纓面前有一個蘇喆,不過山雀岳父對自己兒子有認(rèn)知,覺得不太可能與蘇喆湊一對兒。

    山雀岳父也猶豫,他是對朝廷抱有極大戒心的,不希望兒子在京城娶妻。但是托祝纓向林風(fēng)探個口風(fēng),看兒子怎么想的,想請祝纓設(shè)法能不能給兒子派回家來娶個媳婦兒再回去。因為本族的姑娘,得林風(fēng)自己個兒回家,顯點兒能耐唱歌跳舞做游戲自己拐個媳婦,長輩才好出面辦婚禮。

    林風(fēng)跟著祝纓,祝纓哪兒來的本事教他娶老婆呢?她自己都不太在意這個,問個口風(fēng),林風(fēng)也沒想過結(jié)婚的事兒。

    祝纓也考慮過他的婚姻,但是在京城他是個羈縻的“蠻夷”,還是個次子,很難匹配到“合適”的姑娘。家世好、人出色的,姑娘家里第一就嫁了門當(dāng)戶對的,第二才是不大看得上他。家世次的,也得考慮山雀岳父的感受。人不出色的,得考慮林風(fēng)的感受。

    這事兒就挺在那兒了。

    她知道林風(fēng)跟同僚應(yīng)酬的事,知道他在外面沒有一擲千金當(dāng)傻子,也管不了那么多?,F(xiàn)在林風(fēng)說到一個“雪娘”還“喜歡”,她就不得不問一問了。

    林風(fēng)猶豫了一下:“就、就那樣啊,我是見不得姓嚴(yán)的小子作踐人!”

    “你打算把她怎么辦?”

    林風(fēng)道:“打到姓嚴(yán)的小子怕就行了。我放了話了,姓嚴(yán)的小子再打雪娘,我就打他!”

    得,這還糊涂著呢。

    祝纓又問:“京兆府沒抓你們?”

    “?。看蛲昃透髯曰丶伊??!?/br>
    就這?倒也不算大事,祝纓道:“今天不是休沐日,你怎么出城來的?”

    “我請假的!”

    祝纓不再說話,林風(fēng)心中忐忑,他搶著出來是因為傷在臉上,遮掩是遮掩不過的。與其被趙蘇匯報給祝纓,不如他先來告上一狀。

    趙蘇現(xiàn)在是戶部的人,祝纓回京,趙蘇提前迎出來匯報一下戶部的相關(guān)事宜,是在迎接的名單上的。趙蘇是比較不喜歡他在京城惹事的,趙蘇當(dāng)時就罵他:“打就打了,誰個怕姓嚴(yán)的了?義父一出京你就爭風(fēng)吃醋,丟人現(xiàn)眼?!?/br>
    林風(fēng)怕了,才跑了出來,他也怕祝纓收拾他。

    一直擔(dān)憂到與廣寧王、王叔亮等人碰面,祝纓也沒搭理他。林風(fēng)后悔得要命,早知道就該事后帶著人半路把姓嚴(yán)的套麻袋里打一頓了,不該自己動手受傷的。

    他看著祝纓與廣寧王、王叔亮寒暄畢,又與趙蘇打了個照面,心里更慌了。哪知祝纓只看了趙蘇一眼,又看了林風(fēng)一眼。

    趙蘇看向林風(fēng),林風(fēng)更害怕了,怎么忘了這位仁兄也不是什么好人,手忒黑的。他怕要報負自己了。

    此時無人關(guān)心他的想法,廣寧王代皇帝表示了慰問,祝纓代表全體將士表示了感謝,王叔亮又贊譽祝纓此行克制,祝纓又示意他來的番使。之后,大家一起進城,沿途百姓夾道相迎。

    祝纓要先進宮去面圣,王叔亮、陳枚在外面陪著番使等候。

    儀式也準(zhǔn)備好了,皇帝一掃之前的焦慮,整張臉上都寫著高興。溫言對祝纓道:“卿不辭辛苦,是國之干城?!?/br>
    祝纓道:“幸不辱命?!庇终f昆達赤派了使者來議和。

    皇帝板著臉道:“他還有臉要議和?”

    祝纓道:“陛下只當(dāng)是為了邊境百姓安居樂業(yè)。”

    皇帝才勉強同意召番使來見一面,陳萌看著自己的兒子與王叔亮陪同番使進殿,翹了翹唇角。近來他的日子有些焦灼,鄭熹丁憂,政事堂的事兒更多了。如今祝纓回來了,他看到了希望!

    番使之前來過,禮儀周到,皇帝的不悅減輕了一些。故作嚴(yán)厲地又質(zhì)問番使昆達赤為何興兵,番使也還是拿被脅迫那一套來說話。雙方都知道這說法有水份,卻又都默契地演了一出戲。

    真正要爭論的內(nèi)容,還得接下來具體的談判里去吵。

    番使獻上昆達赤的禮物,比往年朝貢還要厚些,除了一些特產(chǎn),又有幾十匹良駒。

    皇帝于是命鴻臚寺管待番使,又下令設(shè)宴為祝纓等人洗塵。

    …………

    祝纓從宮中回府,天已經(jīng)黑了,倏地,鼻尖一涼——下雪了。

    一行人回到家中,趙蘇、蘇喆等人都在,陳枚、吳沛等回自己家去了,祝府現(xiàn)有的就是自己人。留守的仆人接了她回來,臉上都帶笑:“可算回來了!”

    所有人都高高興興的,趙振帶著一絲興奮說:“大人此番凱旋,應(yīng)該能更進一步了吧?或許封侯拜相?”

    祝纓道:“不可妄言?!?/br>
    林風(fēng)嘿嘿一笑:“大家都這么說呢!眼下朝中,鄭相公丁憂,竇相公管事越來越少,冼相公不頂用,只有一個陳相公哪里忙得過來?再有人更進一步,必是義父了!”

    祝纓道:“別高興得太早了,先把有功的將士們安置了再說吧。你們出去,萬不可輕狂自傲!”

    她說得嚴(yán)厲,趙振等人勉強壓下了高興:“是。”

    祝纓先不管林風(fēng),而是對趙蘇說:“學(xué)會報喜不報憂了,挺能干?。俊?/br>
    蘇喆忙說:“前線吃緊,我們就商議著,別拿這些事兒打擾您了?!?/br>
    祝纓道:“他臉上的傷還沒好,是我在前線的時候發(fā)生的?看來瞞著我的事兒還挺多?你們是自己說,還是等我一件一件的查出來?”

    幾個人忙站正了,蘇喆道:“凡有事,都已寫在信中了?!?/br>
    “至于他……”趙蘇看了一眼林風(fēng),“這樣的事,京城里一天沒有十件也有八件。”

    不過大家都覺得這不是什么大事兒,也就沒跟祝纓說。

    祝纓對林風(fēng)道:“我離京這些日子,你的功課想必也是落下了?”

    林風(fēng)被這一聲炸得跳了起來!

    祝纓道:“滾回去,把功課給我補了。”

    林風(fēng)連滾帶爬地跑了。

    祝纓又問趙蘇、蘇喆道:“鄭家如今怎么樣了?”

    趙蘇道:“還是那樣,冼相公也沒能奈他何??幢菹碌囊馑迹⒉幌胭喙忌巷L(fēng)?!?/br>
    “陳家呢?”

    蘇喆道:“陳相公只埋頭做事,朝中但有個什么爭執(zhí),他總是含糊著,也不肯說他要相幫哪一方?!?/br>
    祝纓又細問了一些京城的事務(wù),道:“都休息吧,明天你們還要上朝呢?!?/br>
    她就不一樣了,她有幾天假可以休息,這樣她也可以拜訪一下朋友,同時催促把自己報功的安排落實。

    趙蘇等人都辭出了,他們都住在府中的客房里,蘇喆往后院疾走,轉(zhuǎn)到二門邊上等著祝纓。很快,祝纓也要回房休息了,必經(jīng)過這道門。

    還有幾步遠的地方就看到了蘇喆正站在燈籠下面,祝纓問道:“有事?”

    蘇喆點了點頭:“是有一件事,要向阿翁稟報?!?/br>
    “過來說吧?!?/br>
    蘇喆跟著祝纓進了正房,侍從點上了燈,蘇喆道:“是件機密事?!?/br>
    祝銀笑笑,掌著一盞燈離開了,祝纓問道:“看來很要緊了?可是家里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