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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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理智又告訴她,獲得他的寵愛,對她利大于弊。 不過很快,褚映玉就沒心情再糾結(jié)這些。 因為宮里的圣人為八皇子、九皇子賜婚了,八皇子妃是吏部尚書孫女連靜萱,九皇子妃是姚大將軍之女姚桃。 乍聞這消息,褚映玉滿臉不敢置信。 她差點就沖動地讓人備車進宮找皇后問這事,剛走出正院幾步,又停下來。 找皇后有什么用呢?圣人都已經(jīng)賜婚,是不可能收回旨意的。 褚映玉等到天黑,等到陸玄愔回來,開口就問:“父皇將阿桃定為九皇子妃……你知道嗎?” 她的聲音里隱藏著幾絲顫抖。 陸玄愔看到她眼里隱藏得極深的不安,心口涌起一股澀澀的難受,不過仍是將她抱到懷里,安撫地拍了拍她,直到她緊繃的身體緩緩地松懈下來,抱著她坐到炕上。 炕桌上有筆墨紙硯。 這是褚映玉讓人準備的。 自從第一次,兩人在書房“練字”交流后,褚映玉便讓人在屋子里準備筆墨紙硯,有時候心血來潮時,還會和他紙條交流。 既然他不肯說,那就讓他多寫點唄。 陸玄愔一只手抱著她,一只手拿起狼豪,在上面寫著:【父皇的旨意不能更改?!?/br> 褚映玉不安地說:“可是阿桃并不愿意嫁入皇家……” 【父皇那日親自過去,便已經(jīng)有主意,當時走個過場罷。】 褚映玉怔然,猛地想起賞花宴那日,圣人離開時,那些嬪妃們的神色,就連淑妃、敏妃也有些黯然,顯然明白圣人突然來這一趟的目的,傳達給她們一個意思:八皇子妃和九皇子妃的人選由他來定。 太后是關(guān)心孫子,但孫子再好也越不過兒子。 更不用說太后當年為了提撥慶陽大長公主的后代,隨意給陸玄愔定下褚惜玉,導致后來發(fā)生的那些事,也讓太后怕了,怕自己又好心辦壞事。 是以明白圣人的意思后,她毫不猶豫地丟開。 褚映玉呆呆地問:“父皇為何要選姚桃……” 陸玄愔寫下四個字,【姚大將軍?!?/br> 看著這四個字,褚映玉苦笑,其實她早就知道的,姚大將軍鎮(zhèn)守西南,怎么可能沒人心動?圣人再疼兒子,但他也是一個帝王,帝王要平衡朝堂各方勢力,每一個決策都頗有深意。 看她像卸了力般,無力地靠著他,陸玄愔心里又涌起熟悉的澀然,心口悶悶地難受。 明知道不該,姚桃是個姑娘家,可他仍是忍不住吃味。 她太過關(guān)心那個姚桃,元宵花燈許愿,許的是姚桃平安歸來,姚桃被賜婚九皇子,為她六神無主…… 褚映玉心里太過難受,并沒察覺到他的情緒,只是喃喃地說:“聽說英國公府的傅姑娘傾慕九皇子,又是九皇子的嫡親表妹,圣人何不成全她……” 有這么一個表妹,姚桃將來和九皇子成親,只怕不會太好過。 陸玄愔垂眸,提筆寫下:【父皇不允許傅家出一個皇子妃?!?/br> 當年淑妃進宮時,福宜長公主還未下降英國公府,加上淑妃又只是英國公府的一個庶女,進了宮后,只封為嬪,圣人根本沒放在心上。 也是淑妃的運氣好,一次承寵便懷上九皇子。 后來福宜大長公主與英國公互許終身,下降英國公府,有她在太后面前說情,太后便幫淑妃一把,圣人封妃時,終于將她提為四妃之一。 福宜長公主是個有野心的,朝堂的爭儲她自然也想賭一把,來個從龍之功。她看好九皇子,這些年,沒少在太后、圣人面前說九皇子的好。 因為懷著那樣的心思,想將女兒嫁給九皇子,讓女兒成為九皇子妃。 元康帝心里清楚,正是如此,直接給九皇子另擇姚大將軍之女,斷了福宜長公主的妄想。 畢竟是同胞meimei,元康帝對福宜長公主還是有幾分寬容的,就算她插手皇子爭儲之事,也沒有過分遷怒她。 褚映玉看著紙上龍飛鳳舞、氣勢磅礴的字,上面的內(nèi)容但凡任何人見到,都要驚駭不已。 可他就這么平平淡淡地寫出來,分析給她看。 褚映玉看完后,只剩下苦笑。 這還真是那位圣人會做的事,圣人登基已有二十五載,君臨天下,帝王權(quán)柄在握,越發(fā)威嚴,平衡朝堂手段圓融成熟,給皇子定下的皇子妃,都是經(jīng)過重重考量,以平衡朝堂和皇子各個勢力為主。 唯一的例外是七皇子陸玄愔。 褚映玉突然想到上輩子,自己死后,朝中的格局會是怎么樣的? 不知最后是誰登上那位置。 她死前,圣人的身體還很硬朗,聽說還能拉得動弓,能吃酒喝rou,胃口極好,再活個十年都沒問題。 或許她死了,對陸玄愔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沒了一身污名的替嫁妻子,圣人可以重新給他擇選一個名聲好、家世好的貴女,將來不管是誰登上那位子,都能助他立于不敗之地,沒人能動他。 第70章 翌日一早, 褚映玉去了姚府。 剛進姚府,發(fā)現(xiàn)姚府比以往都要熱鬧,府里的下人一臉喜氣洋洋的,一個個走路像是帶風一般。 看到這般情景, 褚映玉的腳步微頓。 她突然想起, 其實對于很多人來說,天威浩蕩, 府里若是出了個皇子妃, 是一件極為榮耀之事。更不用說九皇子雖非嫡子,但在朝中素有賢名, 圣人也夸過他, 是位名聲極好的皇子。 也莫怪姚府的下人如此高興。 褚映玉一邊往里走, 一邊問姚府的嬤嬤:“你們家小姐呢?” 嬤嬤笑道:“小姐這會兒應該在桃花齋那邊上課。” “上課?”褚映玉下意識地問。 “是啊,烏嬤嬤正給小姐上課呢,夫人說, 小姐現(xiàn)在身份不一般,要學好規(guī)矩……” 烏嬤嬤便是姚夫人為女兒請的教養(yǎng)嬤嬤,也是從宮里出來的,曾經(jīng)伺候過宮中的一位太妃, 年紀到了, 便選擇出宮。 姚夫人會給女兒請教養(yǎng)嬤嬤,也是做給世人看的。 世人對武將之家的姑娘都有一種刻板的印象,覺得將門虎女只喜舞刀弄槍, 規(guī)矩肯定比不得那些書香世家, 只怕連字都不識幾個。 姚夫人不想自己女兒被人評頭論足, 說規(guī)矩不好, 在女兒七歲后, 就大張旗鼓地迎了一名教養(yǎng)嬤嬤進府里。 姚桃自然也是不喜歡學那些所謂的大家閨秀的規(guī)矩的,這些年只學了個皮毛,看著似模似樣,卻不能深究的那種。 姚夫人對女兒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的事都是睜只眼、閉只眼。 她沒想過要讓女兒高嫁,特別是隨著丈夫日漸高升,想要高嫁,選擇的范圍非常狹窄,真的沒必要。正是因為如此,是以她對女兒的規(guī)矩也沒怎么嚴抓,看得過去就行。 直到昨日接到賜婚圣旨,姚夫人自然不能讓女兒再去當一個假把式,重新抓起她的規(guī)矩禮儀。 不說學得像褚映玉這般賞心悅目,至少能經(jīng)得住宮里的考驗。 褚映玉來到桃花齋,進門就見到烏嬤嬤正給姚桃講女四書。 姚桃端莊地坐在那兒,臉上的表情卻是不以為然,烏嬤嬤當作沒看到,繼續(xù)用刻板的聲音念下去,解釋其中的釋意。 瞥見褚映玉的身影,姚桃驚喜地跳起來:“阿丑!” “嗯哼!”烏嬤嬤咳了一聲。 姚桃馬上坐下,又恢復端莊的模樣,朝烏嬤嬤笑得很是文靜乖巧,“嬤嬤,雍王妃來了?!?/br> 烏嬤嬤知道她的意思,倒也沒說什么,上前朝褚映玉行禮。 褚映玉客氣地道:“嬤嬤,打擾了,我今兒來找阿桃,有些事和她說?!?/br> 等烏嬤嬤識趣地離開,姚桃高興地跳起,過來拉著褚映玉,笑嘻嘻地說:“阿丑,幸好你來了,不然我還不知道要聽嬤嬤念多久的女四書,這玩意兒就不是正常人能學的……” 褚映玉唇角含笑,打量她的神色,發(fā)現(xiàn)她一如既然,聲音活潑,神態(tài)無憂無慮,最大的煩惱,也只是被迫去學女四書。 似乎和以往沒什么不同。 昨日的賜婚圣旨,沒有影響到她什么。 姚桃一邊抱怨,一邊拉著她到偏廳坐下,讓人上茶點。 丫鬟覺得自家小姐今兒辛苦了,讓廚房做了好吃的酥酪點心等,還準備了果子露和蜜水。 姚桃說話多,正口渴,當即端起蜜水就灌了一杯。 喝完后,她好像才反應過來,問道:“阿丑,你來找我有什么事?” “過來看看你?!瘪矣秤裾f道,“看到你和以往沒什么變化,我就放心了。” 姚桃捧起一碗酥酪正在吃,聞言看向她,“我要有什么變化?”很快她就反應過來,笑道,“你也知道我被賜封為九皇子妃啦?” 褚映玉嗯一聲,目光安靜而柔和地看著她。 姚桃將碗放下,撓了撓臉,“其實我也沒想到,圣人會給我和九皇子賜婚,我連九皇子長什么樣都不清楚呢?!彼p手托著下巴,一臉憂愁的模樣,“萬一很丑怎么辦?我雖然不歧視外貌,但若是作為夫婿的話,起碼要五官端正吧,這要看一輩子的,總不能丑到自己的眼睛……” “九皇子不丑?!瘪矣秤袢炭〔唤貫榫呕首诱?,“他的母妃是淑妃,當年淑妃進宮,也是以美貌聞名的,九皇子也是一個美郎君?!?/br> 姚桃頓時松了口氣,“這樣我就放心了?!?/br> 見她瞅著自己,姚桃笑嘻嘻地說:“阿丑,你是擔心我嘛?沒什么好擔心的,雖然我對皇子妃之位沒什么興趣,但圣人賜婚,不高高興興地接受,難不成要哭喪著臉?這不是打圣人的臉嗎?” 褚映玉:“……”雖然她這么說很對,但聽著還是挺心塞的。 姚桃用手肘頂了頂她,嘿嘿地笑,“其實我昨晚睡覺前想了想,成為九皇子妃也挺好的,到時候咱們就是妯娌啦!我簡直不敢相信,咱們居然這么有緣份!” 褚映玉:“……” 似乎成為皇子妃的意義,還不如和她做妯娌來得開心。 褚映玉終于沒辦法繃著臉,跟著笑了。 姚桃總是這般樂觀,好像不管遇到什么事,她總能笑著面對,就算生氣也很快就會露出笑容,不管是什么事,她總是先想好的一面。 “阿丑,你不必為我擔心啦?!币μ艺J真地說,“我爹可是大將軍,九皇子不敢欺負我的!” 褚映玉一聽就知道她說的是孩子氣的話,一個男人要是不喜歡你,不會看你是什么身份,身后有多少靠山。 不過她也說對一件事,有姚大將軍鎮(zhèn)著,九皇子但凡是個聰明的,都不會敢明目張膽地欺負她。 可是褚映玉還是希望姚桃這輩子能幸福,嫁給一個她喜歡的男人,過她喜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