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聲說道。

    “在我看來，現(xiàn)在的漢東3期已經(jīng)足夠出色，是我夢寐以求的品種，我想盡快看到它收成。”

    “而且我一直就是研究豆子的，漢東秋豆我全程參與了研發(fā)，我的種植經(jīng)驗應(yīng)該算是豐富的了。種植新大豆，咱們團隊一定要有人跟過去的。張老師走不開，我去比你去有用，這點你得服氣。”

    服氣，服氣，蘇航當(dāng)然服氣。

    師姐鉆研大豆十幾年，在大豆領(lǐng)域的造詣甚至與老師旗鼓相當(dāng)，有她坐鎮(zhèn)所有人都放心。

    當(dāng)初周主任找人去試種新大豆，蘇航很自覺地報了名。

    他覺得老師和師姐肯定走不開，他相對來說沒那么重要，又有相關(guān)經(jīng)驗，他去最合適。

    結(jié)果，報名被師姐擠掉了。

    “也沒什么可惜的?！?/br>
    葉柳娜微微一笑。

    “誰說4號就是完美的？強中自有強中手，這只是一個開始罷了?！?/br>
    “我相信在不久以后，我們還會擁有更多更好的品種，到時候估計你我都見怪不怪了。”

    兩天以后，一行車隊輾轉(zhuǎn)來到了高原上的十子溝村。

    這里位于高原邊緣的一處斷谷上方，地形破碎，溝壑縱橫，交通十分不便。

    聽說農(nóng)學(xué)院的人要過來種豆子，村民都覺得稀奇，紛紛過來圍觀。

    “啥？來種豆子？咱這地方可咋種豆子？那豆子能長嘛？！”

    “是啊，咱祖祖輩輩都是種小米和洋芋，好養(yǎng)活啊。豆子那么吃水，咱哪來那么多水？”

    “嚇，不懂了吧？人那是農(nóng)場養(yǎng)出來的新豆子，說是不咋要水?！?/br>
    “是不是拿什么……水盆里栽的啊？”

    “不是不是，地里長的。”

    “地里咋長？”

    眾說紛紜，但村里難得有點新鮮事，所以大家都出來看熱鬧。

    這次出來依舊是打著農(nóng)場的名頭，技術(shù)指導(dǎo)葉柳娜，帶隊的負責(zé)人是齊格，還有幾個農(nóng)場的工作人員。

    “就是這兒了?！?/br>
    村長領(lǐng)著幾人到了一處地坑院前。

    “這是我們村王四叔的老宅子，他家前些年搬去鎮(zhèn)上住了，這房子就一直空著?！?/br>
    “房子是好房子，住起來冬暖夏涼，他們家還有幾畝地，就在不遠處的山坡上，一會兒我?guī)銈冞^去看看?！?/br>
    齊格道了謝，好奇地在地坑院里轉(zhuǎn)了一圈。

    他住過窯洞，住過竹樓，像這種地坑院倒是頭一回，還覺得挺新鮮。

    葉柳娜沒他那么多的閑心，放下行李就跟村長商量著去看地。

    “地都給整備好了，聽說你們要來搞研究。但不曉得你們要種啥，俺們都沒敢動。”

    說到這里，村長忍不住又小聲問了句。

    “是真要種豆子嗎？”

    葉柳娜笑了笑，沒回答。

    “你們都種什么？”

    “黍子，谷子！”

    村長想也不想地回答。

    “青稞也種！咱這兒天氣冷，你們也瞧見了到處都是溝溝坎坎的，去鄰村都要繞老遠的路，取水可太難了。”

    “你們真要種豆子嗎？”

    村長又追問了一句。

    “咱這兒可沒聽誰說要種豆子，不好活的呀?！?/br>
    葉柳娜沒說話，蹲下身開始查看地里的土質(zhì)。

    說實話這土可比荒漠農(nóng)場的厚多了，土質(zhì)細膩干燥。就是結(jié)構(gòu)太過疏松，留不住營養(yǎng)，還容易淤水。

    葉柳娜心中有數(shù)了。

    從這一天開始，十子溝村東頭的某塊坡田上，有人種起了大豆。

    一開始大家還都好奇地跑來看熱鬧，可看久了也沒什么新鮮事，漸漸都失去了興趣。

    有人晚上回家偷偷跟婆娘嘀咕。

    “不是說農(nóng)學(xué)院的老師嗎？這咋種田和咱也沒啥差別，我看地澆得比咱們還不勤快哩！”

    “嚇，你懂啥?！?/br>
    他婆娘翻了個身。

    “人家那是高科技，高科技！指不定在田里澆了什么湯湯水水，過幾天苗子就長起來了?！?/br>
    結(jié)果過了好多天再去看，地里也還是光禿禿一片。

    “嚇，長不了啦?！?/br>
    回家的路上，村民曬笑。

    “這都啥節(jié)氣了還沒出苗，今年八成是要夠嗆，種地是門手藝，光念書肯定念不出莊稼?！?/br>
    “是這個道理??！之前他們說要種豆子我咋說來著？咱們這兒祖祖輩輩就沒有種豆子的，老祖宗的規(guī)矩咋能破？人家都研究了幾百年了?！?/br>
    村里說什么的都有，但基本都是不看好村東頭的實驗田。

    齊格有點著急。

    他家是牧民出身，他對種田一竅不通，但這不妨礙他跟村人閑聊的時候聽小話，大家都在說他們種豆子是在瞎胡鬧。

    齊格一開始還和人辯解兩句，后來眼見著別家的地都竄了青苗，自己門前這塊試驗田還是沒有動靜，他就隱隱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農(nóng)場的種子在荒漠里長，是不到了高原就水土不服了？

    他憋了一肚子郁悶去問葉柳娜。

    葉老師在調(diào)配生長液，聞言挑了挑眉。

    “別急啊。”

    她笑了笑。

    “再等等，就算失敗……那也得等兩個月之后再下定論，現(xiàn)在不急。”

    半個月后，農(nóng)場傳來豆種培育成功的消息。

    齊格聽完就上火了，嘴上起了好幾個大泡，晚上回屋在床上翻來覆去烙大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