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滴答——】 “安和……” 【滴答——】 溫柔低沉的呼喚非常熟悉,好似曾聽過無數(shù)遍,鹿安清弓起腰,無力垂下的手指動了動,仿佛竭盡全力,也只能掙扎出這么一點點反應(yīng)…… 但他還在醒來…… 盡管緩慢,卻還是意識到了…… 某一瞬,他的手指仿佛打破了界限,伸手抓住了一片冰涼的布料。 絲滑冰冷的觸感從指尖滑落,凍得人打了個寒顫。 那種觸感有些熟悉…… 盡管很少見,卻非常……非常……他肯定在哪里曾經(jīng)碰過…… 鹿安清費力睜開眼,只能隱隱綽綽地看到個模糊的人影…… 他張了張嘴。 沒能把話給說出來。 可在意識里,卻是一道喃喃,模糊的碎語。 “……公西……子羽?” 冰涼的手指插|入鹿安清的鬢發(fā),撥散了他一頭長發(fā),怪異冰冷的聲音重重疊疊,宛如回音。 “安和……安和……” 如此熟悉的聲音。 鹿安清還不曾真正醒來,可他聽到了這聲呼喚。他的心重重、重重地沉了下去。 不是因為他的猜測,也不是因為這把聲音是公西子羽…… 嗓音聽著是他,可這“人”,卻未必是那個人。 撲通—— 撲通—— 恍惚間,鹿安清仿若聽到了兩個重疊的心跳聲。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9-03 12:42:02~2023-09-04 09:19: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見江山 3瓶;aether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9章 ☆注視?!?/br> 鹿安清若有所思地看著腳下的湖面。 寂靜, 冰冷,龐然的雪山佇立,聽不到一點聲音。他赤著腳走在冰面上, 感覺到底下隱隱的振動。 冰封起來的湖面很澄澈,干凈。 之前底下涌動的怪異好像徹底消失了。 只是這一晃又一晃的振動, 卻又好像在昭示著什么。鹿安清有一段時間沒踏足過公西子羽的意識領(lǐng)域, 自打他能夠控制住自己后,他就開始逐漸能夠清醒地知道何時進入, 與何時出去。 今日這種被突然拽入,更像是有意為之。 被公西子羽。 “官家。” 鹿安清輕輕叫了一聲, 并未得到什么回應(yīng)。他也不在意, 蹲下來,雙手觸及湖面, 那透過四肢傳來的刺骨寒涼, 并非作假。 他微蹙著眉頭, 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片刻后, 他忽然重重一拳, 砸在了地面上。 原本就有些微微震蕩的湖面驟然停止了動靜,緊接著, 裂縫開始在鹿安清的手下斑駁而生, 寸寸斷裂。 嘎吱——嘎吱—— 令人發(fā)寒的碎裂聲。 鹿安清默然地注視著斷裂開的湖面, 不斷有冰塊跌入湖底,霍然裂開的缺口, 仿佛能將整個人都徹底吞噬。 仍舊是清澈。 那幾次, 攪和得整個湖面都動蕩不安, 連帶著雪山搖晃的怪異, 仿佛已經(jīng)消失不見。 “安和將我這里攪和得翻天覆地,在外,又讓史館人仰馬亂,可真是令人擔(dān)憂?!?/br> “官家關(guān)在這里的東西,跑出去了嗎?” 腳步聲在鹿安清的背后停下。 “安和在說什么?” “官家應(yīng)當(dāng),知道臣在說什么?!?/br> 鹿安清慢吞吞地站起來,望著碎開的湖面。 雪山依舊是那么靜謐,連帶著風(fēng)聲也無,異常沉穩(wěn),以至于到了令人難忍的地步。 有時候,過分的安靜,也是一種壓抑恐怖。 他轉(zhuǎn)頭看著公西子羽。 “您,難道全然不知?” 公西子羽俊美的臉龐露出淡淡的笑意,今日他穿的是常服,與他從前的模樣別無二致,連帶著微笑的弧度,也是一般溫柔。他抬手拍了拍鹿安清的肩膀,仿佛是拂去了一點塵埃。 “安和,尋常人說話,不會這么直接?!?/br> 鹿安清:“官家做得最不該的一件事,是與臣臨時結(jié)合。” 這很好。 對于祝史而言。 對于鹿安清而言。 盡管他再不想承認(rèn),都不得不在事實面前拜服,有時候一加一是大于二的。 結(jié)合便是這樣的一種手段。 可結(jié)合不是全然好。 正如公西子羽可以與他在意識里對話,鹿安清同樣也能借由這微弱的聯(lián)系知道公西子羽的情緒,意識,甚至于一些潛于幽暗的…… 存在。 這讓隱瞞成為了不可能之事。 鹿安清都能夠猜想到,如果正式結(jié)合后——正如明武和江臣打算做的。 他們會親密無間,他們會毫無隱秘。 如此親密的聯(lián)系,根本無法隱瞞得了對方,不管是情緒,亦或是難以啟齒的秘密。 正如公西子羽藏在這雪山之中的龐然大物…… 鹿安清的神經(jīng)敏銳地一彈,不知是意識到了什么,只是那不足以讓他醒來……無痕無跡的大手拂去了一切,讓危險包裹在了糖丸里,難以被察覺。 公西子羽:“那其實不是我藏的。” 他緩步走到鹿安清的身邊,低頭看著那裂開的缺口。底下的湖水微微動蕩,澄澈得很,死寂得很。 “安和既都猜到這里,那不如猜猜,這里面藏著的,到底是什么?” 鹿安清再度凝視著湖面。 “官家,你知道災(zāi)禍,到底是為何而生嗎?” 他沒有回答公西子羽的話,反而是問起了另外一樁事。 “世上有能力者幾何,都曾探究過這個問題,有史館之存在,也有過神教的出現(xiàn),可誰都無法給出一個答案?!?/br> 公西子羽看似回答了,卻也跟沒回答一樣。 鹿安清笑了起來。 “官家,這不能算是一個答案?!?/br> 公西子羽:“那安和認(rèn)為,怎樣才是真正的答案?” 鹿安清漆黑如墨的眼眸帶著莫名的神采:“人。” 公西子羽低低笑出聲來:“人?世上人?尋常百姓?他們和這些災(zāi)禍,可是天差地別?!?/br> “明武最初,完全不認(rèn)可有別于rou眼能看的,藏于泥丸宮的觸須?!甭拱睬宓?,“這何嘗不是,他本能地區(qū)分開人,與災(zāi)禍的原因?” 明武憎惡災(zāi)禍。 災(zāi)禍不知奪取了多少人的性命,除去那些類人的存在,其余的災(zāi)禍無不是怪異可怖,帶著各種奇葩的形態(tài)。而在這種,的確存有大量具備觸手的災(zāi)禍。 這似乎成為了一種固定的模樣,也隱約是為其之靈活,不論為何,明武總歸擊殺了太多的災(zāi)禍,連帶著一點類似都不愿見到。 人,災(zāi)禍,祝史…… “可臣不這么認(rèn)為。”鹿安清斂眉,聲音平靜,“反倒是,在遇上了官家后,臣有了個模糊的認(rèn)識。世上的存在,本就沒有莫名誕生的緣由。災(zāi)禍既然能夠禍害人,甚至能汲取人的力量,那它們因人而生,又有什么不可能?” 他緩緩地看著公西子羽。 “如同天生瘴氣,人有病患,安和以為,它們便是如此根除不盡的?” 公西子羽的聲音溫溫柔柔,帶著幾分上揚的尾音,仿佛是在回應(yīng)著鹿安清的疑竇。 “官家以為呢?” “安和,你現(xiàn)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