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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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與他而言是可以這樣,對驚蟄來說,父母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啪嗒,啪嗒的雨聲里—— 赫連容踩著水,走了過去。 如果讓驚蟄知道,他的家人,或許還在…… “……爹,娘,良兒,我有了喜歡的人……” 驚蟄的聲音低低的,就像是在與家人說著什么秘密。 “他人……是有點(diǎn)……不過,還是挺好……”斷斷續(xù)續(xù)的,幾乎難以聽清楚的碎語,“希望你們,也會喜歡他……” 赫連容駐足,冰冷的視線落在墓碑上,而后,又慢慢看向其他兩座墳。沒有柳氏和岑良的尸體,所以,這也只是衣冠冢。 驚蟄沒有從前那么痛苦,哪怕他在說話時,帶著一點(diǎn)哽咽,卻也比從前高興多了。 大仇得報,本該如此。 “……爹呀,你的眼光,有時候也挺差的,”驚蟄喃喃說道,“這朋友,也不全是好的……” 錢永清。 驚蟄閉了閉眼,這個人,他是認(rèn)得的。 年幼時,會來他家里的,也不過那么些人。 他怎么會不記得呢? 那個胡子拉碴,看起來總是有點(diǎn)內(nèi)斂的叔叔,卻是非常喜歡小孩,每次來他們家,都會給驚蟄與岑良帶奇奇怪怪的小東西。 ……他記得,娘親說過,錢叔叔很喜歡小孩,可他家沒有孩子,所以,每次在外面看到別人家的小孩,總是會想要抱一抱。 “錢永清欠了賭債?!?/br> 赫連容淡淡說道,“很多錢,就算把所有朋友都借了個遍,都沒辦法償還的錢?!?/br> 驚蟄:“你是昨夜,才知道的嗎?” 男人走到驚蟄的身邊蹲下來。 “他與茅子世在追查的另一條線有關(guān),不過,也是到昨日跳出來的時候,順手殺的?!?/br> 驚蟄想笑,卻沒笑出來。 有多順手? 再順,能順到一個皇帝嗎? 赫連容分明是特意去殺了他。 ……這也好。 驚蟄不想知道他們到底有什么苦衷,也不想知道赫連容是如何折磨他們,他只要知道,他們已經(jīng)死了就好。 這樣,會痛快些。 驚蟄喃喃:“你幫了我許多,而我看起來,并沒有什么能幫上你?!?/br> 赫連容越過去,親了親驚蟄的臉。 驚蟄的反應(yīng)很大,差點(diǎn)就要跌坐下來。勉強(qiáng)穩(wěn)定住自己的身體后,驚蟄看著墓碑結(jié)結(jié)巴巴,“你在我爹的墓碑前……做什么呢……” 驚蟄已經(jīng)慢慢習(xí)慣和赫連容的親昵,可這要是在他爹的墳?zāi)骨埃蔷土懋?dāng)別論。 他沒有赫連容那么淡定。 赫連容平靜地說道:“活著?!?/br> 驚蟄停下動作,緩緩看向他。 赫連容正也專注地看著驚蟄,有些時候這只驚蟄總會過于自謙,以至于看不清楚自己的重要。 他總覺得自己做的許多事情,并沒有那么重要。 “你活著,就很好?!?/br> 有些人光是呼吸,就能帶給人某種難以形容的力量。 驚蟄并不覺得,可他的確是。 … 驚蟄在容府住了幾天,就回到了皇庭。倒不是他不喜歡在外面閑散的日子,然而赫連容執(zhí)意要陪著他,每天幾乎都要來往兩地,甚是危險。 驚蟄起初還沒想到那么多,后來一天,赫連容回來的身上帶著血?dú)狻?/br> 極其偶爾外,赫連容其實(shí)每次來見驚蟄,都會消除身上的血?dú)猓贿@一回,剛好撞到驚蟄在庭院里,看得那叫一個清楚。 “你遇襲了?” 驚蟄皺眉,急急走了過去。 小狗跟在后面叫了兩聲,夾著尾巴垂頭喪氣,似乎總是不理解為什么驚蟄總是要狗入虎口。 赫連容:“遇到幾個沒長眼的?!?/br> 驚蟄微頓,低聲道:“身為皇帝,你原本就不該經(jīng)常出宮?!?/br> 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皇帝常年待在宮里,是有原因的。 赫連容:“不必在意?!?/br> 他略帶冰涼的聲音里,透著幾分安撫。 “并非沖著我來?!?/br> 偶遇宵小,也是常有的事。 京城的治安再好,這樣的事也難避免。只不過那幾個流氓地痞沒長眼,攔到不該攔著的人。 赫連容心情還算不錯,只要了他們一人一只右手。 這連打打牙祭都算不上。 不過驚蟄卻不這么看,左不過他在哪里都行,雖然喜歡待在容府,不過他還得讀書,呆在宮里更合適。 畢竟張聞六也需上朝,每次下了朝會,來乾明宮教導(dǎo)他也方便。 出于某種驚蟄自己也捉摸不透的心理,他并不是那么想讓外人踏足容府。 那更像是一個封閉的小天地。 是驚蟄偶爾想縮回去時,異常安全的烏龜殼。 回到乾明宮后,日子照舊,驚蟄每隔兩三天就會去讀書,張聞六布置的作業(yè)也越來越多,已經(jīng)到了驚蟄需要挑燈夜讀的時候。 偶爾赫連容回來,驚蟄還撲在書堆里不動彈。 最后被男人拎著衣領(lǐng)拖走了。 驚蟄精疲力盡地趴在桌上,懨懨地,連飯都不想吃。 畢竟這些天,赫連容還給驚蟄找了武師傅。再加上張聞六布置的功課,他根本沒有空余的時間,原本還想著回宮后要去看明雨他們,結(jié)果到今日都沒抽出時間。 這一晃而過,都是二月了! 驚蟄嗚嗚了聲,額頭在冰涼的桌面上滾來滾去,“容九九九九九九——”他軟綿綿拖長著聲音。 大手拍了拍小狗頭。 “坐起來吃飯。” 驚蟄懨懨坐直,捏著筷子扒拉了兩口,忽而想起什么,咬著筷子轉(zhuǎn)頭看著赫連容:“快到三月,太醫(yī)院那邊怎么說?” “過兩日?!焙者B容輕描淡寫地說道,“喝湯。” 驚蟄下意識看了眼手邊的湯碗,而后猛地看向赫連容。 “過兩日?!” 他怎么一點(diǎn)都不知道? “宗元信不是說,這次一定要人協(xié)助,為什么都沒聽到……”驚蟄吃驚地說道,“莫不是,他又想出什么奇怪的餿主意?” 赫連容:“明日就知道了?!?/br> 驚蟄微瞇起眼,狐疑地看著赫連容:“你莫不是瞞著我什么?” 赫連容揚(yáng)眉:“至少在這件事上,沒有?!?/br> 最近宗元信和俞靜妙兩人神神秘秘,已經(jīng)連著大半個月都在太醫(yī)院足不出戶,誰都不清楚他倆在搗鼓什么。 就連這時間,也是今日送來的。 這件事? 也就是,還有其他事? ……這人,可真叫人牙癢癢。 要說沒改進(jìn),這都學(xué)會開口了,可要說改正了,這還不如別說。 驚蟄嘆了口氣:“反正別是那種瞞著把誰給殺了就行?!?/br> 誰沒有秘密? 驚蟄要的并非是事事袒露,只是起碼,赫連容莫要在要緊事上騙他。 惦記著赫連容身上的毒,驚蟄一宿都睡不安穩(wěn),第二日早早就起來,比赫連容還要上心。 宗元信進(jìn)殿門的時候,都還沒想過會有這么熱情的招待。直到坐下來,他都有點(diǎn)猶疑,低聲和俞靜妙說話。 “小郎君看起來怎么奇奇怪怪的?” 俞靜妙面不改色:“陛下在看著你?!?/br> 宗元信立刻坐直了身,面帶微笑地看著景元帝。他這人可不是記吃不記打,這胳膊才好全乎,可不要再斷了。 驚蟄:“宗大人,你說這兩日就能解毒,是真是假?” 宗元信:“俞靜妙加入后,正是事半功倍,所以比預(yù)估的時間,要快了不少?!?/br> 原本他是計(jì)劃在三四月。 驚蟄:“那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