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不是自己的臉，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

    萊爾迫切地打了一盆水，將它放置在陽光之下，他跪坐在旁邊，看到了自己面目全非的臉。

    仿佛皰疹病毒在自己的臉上舉行了一場年度大狂歡，一塊塊畸形的凸起擠壓在臉上，自己毀容了，就像一個被油炸到一半的土豆。

    無法想象發(fā)生了什么，撫摸著自己如同火山巖層一樣的臉，沒有痛覺，萊爾判斷，這些像是藤壺藤壺寄生一樣的腫塊，里面的神經(jīng)已經(jīng)死去了，角質(zhì)蛋白在臉上形成了一層外殼，就像……蛋殼。

    一種習(xí)慣，看到緊閉的寶箱就像打開，看到鎖孔上的鑰匙就想扭動，看到表殼，就想打破。

    萊爾抓住右臉靠近顴骨的一個凸起，用力地壓碎了。

    就像剝離蛋殼，沾血的碎片掉進了盆里，隨著鮮紅開始蕩漾，萊爾看到了詭異的一幕。

    在碎塊的背后，那個杯子大的缺口里，里面不是自己的肌膚，也不是正在淌血的血rou，而是一種鮮紅色的流體，也許是鮮血。

    但人的頭顱，會是全部中空灌滿鮮血的嗎？無法理解的恐慌壓碎了自己的冷靜，萊爾叫出了聲。

    內(nèi)部的液體也隨著重力開始流出。

    咯咯咯咯咯咯。

    就在快要流出的時候，在自己的注視下，缺口的邊緣迅速填攏，新的蛋殼瞬間出現(xiàn)，萊爾的臉重回完整。

    萊爾坐倒在地，他明白了紳士提及的那句話，“你會需要時間，來修復(fù)天賦覺醒帶來的后遺癥。”

    也許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恐懼會讓人失控，但是超越恐懼的恐懼反而會讓人保持清醒，現(xiàn)在保持現(xiàn)狀，是萊爾最想，也必須的選擇。

    接受這個自己的腦袋變成大個生雞蛋的事實。

    好在還能自由活動，眼睛能視物，鼻子能呼吸，嘴巴能張合。

    這一刻，自己絕對是某種怪異。

    萊爾穿上疫醫(yī)偽裝，開始翻看巨靈先生的死降靈指南，一遍又一遍地念誦尸體復(fù)蘇的咒文，埃莫文字能夠平復(fù)自己的精神，比任何心理暗示都要有效得多。

    第五十一章 凱文的奇思妙想

    萊爾像一個畏光者一樣在房子里待到了晌午，其中給葡萄喂食了一次，選擇的是成色最好的一根蔬菜，她對食材的鮮美贊不絕口。

    自己沒有感受到饑餓，自然也沒有進食的想法，如果往常能保持這種狀態(tài)，想必能省下一大筆開支。

    長時間的學(xué)習(xí)，埃莫文字的印象加深了不少，現(xiàn)在的萊爾仿佛注射了兩盎司鎮(zhèn)定劑，甚至連臉部都麻木的無法做出表情，自然也就不存在恐懼了。

    無意識的身體顫抖終于停止。

    碰碰碰！

    腳步聲逼近，有人用力敲打著萊爾的房門，將門檻上的灰塵抖落下來。

    “萊爾，你的金主來了！”

    凱文的聲音宏亮悅耳，但也顯得聒噪，萊爾沒有這么大嗓門的鄰居，他仿佛聽到了于勒的聲音，給自己的大金豬開門。

    那頭永遠柔順的金發(fā)反射著陽光，他斜倚在門檻上，錢袋放在腳邊，擺出一個瀟灑的姿勢，嘴角掛出無害純良的微笑。

    萊爾有點可惜，自己的房門是內(nèi)拉的，而不是外推的，這樣木板就能打在這個臭屁先生的高挺鼻梁上。

    萊爾的疫醫(yī)裝扮顯然給了他一點驚喜。

    “你還在做醫(yī)學(xué)研究？不都已經(jīng)是治安官了嗎？”

    萊爾不打算把身上的異樣告訴凱文，他能想到可能產(chǎn)生的對話。

    “嘿！凱文，現(xiàn)在你的窮鬼朋友長了個雞蛋腦袋?！?/br>
    “酷，萊爾，我們可以試試孵蛋，也許孵出一只金雞就能解決你的財務(wù)問題了?！?/br>
    好吧，這是一個調(diào)侃，凱文總是會把關(guān)心放在第一位，但關(guān)心并不了解決問題。

    “不請我進去嗎？好歹我給你背了一路錢啊?！眲P文一直在說著俏皮話，“討杯水喝。”

    “你如果真背了一路，那我確實挺感謝的，”萊爾看了看站在凱文身后的騎士護衛(wèi)，他正在照顧凱文的馬匹，萊爾將錢袋拿起，“真要感謝我也會感謝那位先生和吃苦耐勞的馬兒?！痹掚m這么說，萊爾還是給凱文打開了大門。

    凱文也沒有客套，大踏步地坐在了萊爾家唯一的椅子上，他抬腳揉著自己的皮靴，“新鞋有點硌腳啊?！?/br>
    雖然聽著像炫耀，但凱文只是在沒腦子的抱怨，因為他炫耀起來會更加明目張膽。

    萊爾將錢袋塞到了柜子里，最后還是選擇客氣地給凱文到了杯自來水。

    “你這水，燒開沒有？能喝嗎？”萊爾在學(xué)校有喝白開水的情況，為了保證自身行為的合理性，他寫了有關(guān)殺菌消毒的報告，算是做了點穿越者的本職工作，加速社會發(fā)展。

    “愛喝喝，嫌棄就別喝?！爆F(xiàn)在環(huán)境污染小，年輕人抵抗力強，喝水又喝不死人，燒水不要錢的嗎，大熱天喝涼水不好嗎？

    凱文也就是拌拌嘴，他自己多半也不講究這個，他看著萊爾，絲毫沒有把鳥嘴面具摘下來的意思。

    “那個面具，你帶著不悶嗎？”

    “還行?！?/br>
    “你該不會真被狗啃了吧？”

    “嗯？”

    “今早的一個茶會，和幾個公子哥無聊閑扯的時候，他們說有個治安官出外勤，屁股被狗啃了一半，現(xiàn)在請假修養(yǎng)了，我想起來，你不正好是治安官，還正好休假嗎？該不會就是你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