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蘇白接過陸溪月手中的烙鐵,投入熊熊燃燒的炭火之中。 旋即慢慢解開銀絲制成的腰封,接著脫下外袍,扯開衣襟,將整個(gè)右后肩露了出來,骨骼分明,肌rou緊實(shí),再往下還能看到若隱若現(xiàn)的陳舊鞭痕。 陸溪月看著男子沉靜如水的眼眸,不知為何心尖竟然不可抑制地顫了顫,她用力地攥緊雙拳,說道:“起來,雙手撐到墻上?!?/br> 蘇白依言照做。 可這樣做后,男子便再也看不到身后的情形,任誰心中都會緊張起來。 陸溪月看著男子光裸緊實(shí)的后肩,悄無聲息地將唇慢慢地覆了上去,幾乎是在她接觸到男子肌膚的一瞬間,男子猛地渾身緊繃牙關(guān)緊咬,待發(fā)現(xiàn)疼痛沒有如意料之中那樣降臨時(shí),身子才又慢慢松了下去。 可那一剎那的緊張,背上已然沁出一身薄汗。 這樣的疼痛,有誰能真的毫無懼意,更何況眼前的男子,也才十八歲而已。 陸溪月冷硬的心就這么被攪成了一汪春水,她從后面環(huán)住男子清峻修長的身子,溫?zé)岬拇缴鄰暮蠹纾鳖i,一路廝磨到了耳垂,最后輕輕咬住。 陸溪月在男子耳垂打著轉(zhuǎn),另一只手輕車熟路地撬開男子緊咬的牙關(guān),男子被迫仰起頭,張開淡薄的雙唇,而那靈活的手指卻沒有絲毫放過他的意思,變本加厲地?cái)嚺?、勾纏著,就在男子臉色染上淡紅,呼吸不可控制地急促起來時(shí),陸溪月驀然停下了所有動作。 “含住。”她看著男子的背影,定聲說道,語氣極輕極淡,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強(qiáng)硬,“痛,就叫出來。” 男子含著她的手指,含混地應(yīng)了聲“好?!?/br> 幾乎是在男子應(yīng)聲的同時(shí),陸溪月右手拿起炭盆中燒紅的烙鐵,以極快的速度按在了蘇白的右肩之上。 蘇白想要忍住,卻又不敢咬到陸溪月的手指,毀滅性痛苦來臨的一瞬間,男子頭顱高高仰起,口中發(fā)出從未有過的凄厲慘叫,撐在墻壁的雙手已然扣出了鮮血,后背卻沒有向前躲避絲毫。 陸溪月驀地松開手,任由那尚有余溫的烙鐵掉在地上。 “結(jié)束了,阿白?!彼谒呡p聲說道。 在蘇白徹底癱軟下來的那一刻,她雙手從前胸繞過,將男子緊緊地?fù)г趹牙铩?/br> “阿白,你做的很好?!彼斡赡凶犹撥浀乜吭谒龖阎校脧奈从羞^的輕柔聲音一下一下地?fù)嵛恐?/br> 屋內(nèi)安靜極了,似乎還能聽到烙鐵發(fā)出滋滋的聲音。 “好,好看嗎……”男子頭顱無力地垂在她肩上,聲音異常地沉悶和沙啞。 “好看極了?!标懴率终嫘牡卣f道,此時(shí)一個(gè)“逍”字赫然出現(xiàn)在男子右肩后面,哪怕此刻仍然泛著焦黑血色,也能看出來,漂亮極了,讓她看了就再也移不開眼。 她一手抱緊男子的后腰,一手?jǐn)堖^男子腦后,將柔軟、溫?zé)岬拇捷p輕地覆上男子眼尾,舔掉那因疼痛而不斷溢出的晶瑩淚珠。 再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從唇珠到唇角,廝磨著,輕吻著,不放過任何一處,很輕,很柔,不帶絲毫情欲,卻像是股清涼的溪水,滌蕩了男子后背灼熱的疼痛。 第89章 不安 師兄……師兄…… 蘇白在心里一聲聲地呼喚著, 師兄終于喚他阿白了,師兄終于原諒他、接納他了…… 明明身后是劇烈難忍的炙燒痛楚,心中卻是從未有過的歡欣和喜悅。 藏在眼角的淚珠在此刻再也克制不住, 帶著guntang的熱度劃過臉頰,陸溪月只覺唇邊突然多了幾分濕意。 “你別攔我!”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我要進(jìn)去!我要去找公子!” 端午少有的發(fā)起瘋來,竟連大寒一時(shí)都沒有攔住。 兩人交纏的雙唇早在屋外起了喧鬧時(shí)便驀然分開, 男子的頭再次無力地枕在了她的肩上。 陸溪月無比憤怒地看向門口貿(mào)然闖入的不速之客, 若不是顧及蘇白的心情, 她真想一掌把這人轟出屋子。 端午極度暴躁地沖進(jìn)屋來, 看清屋內(nèi)情形后,卻是比她還要憤怒, 竟然朝她高聲嚎叫道:“陸逍, 你把我們公子怎么了?” “我們家公子哪怕痛到極點(diǎn)了也只是難耐地悶哼幾聲,我還從來沒有聽到公子叫的這么慘過!” 更何況還哭的這么厲害, 連眼眶都通紅了!他們家公子性子向來堅(jiān)毅,哪怕被老爺罰的狠了都沒哭過。 見她無動于衷,端午伸手就要去扶起蘇白, “你快放開我們家公子!” “不要?jiǎng)铀?!”陸溪月厲聲喝道?nbsp;端午才伸出的手被她這猛的一聲呵斥,嚇的連忙縮了回去。 “憑,憑什么不讓動……”端午被陸溪月這么冷冷一瞪,再也沒了方才的氣勢。 陸溪月眼眸冷如寒刀, “就憑你的力氣, 動了他也是徒增他的痛楚而已。” 蘇白虛弱地抬起頭, 濡濕的雙眸看的她心中一陣憐惜,男子艱難地看向一旁雙目似要噴出火來的端午, 顫聲說道:“無妨……只是叫的慘而已。” “咳咳,”男子轉(zhuǎn)頭看向她,俊美的臉龐蒼白如紙,唇色慘白,眼尾泛紅,卻仍擠出了一抹笑意,“總歸,比血燃丹輕松許多?!?/br> “什么?什么就比血燃丹輕松了?” “公子的后背上是什么!怎么被燙的焦紅了!”端午越看越驚惶,那怎么看著像是個(gè)逍字!而旁邊地上怎么還倒著個(gè)冒著白氣的烙鐵! 只有大寒看著這一幕止不住地長嘆一聲,莊主終究還是給二莊主烙上了一個(gè)印跡。 “我抱你去床上?!彼莺莸氐闪搜鄱宋?,一腳踢開倒在地上的烙鐵,雙手穩(wěn)穩(wěn)地將男子抱住,往旁邊屋子走去。 那屋中的床上早已鋪好了柔軟的被褥,陸溪月將男子胸口朝下,無比輕柔平穩(wěn)地放在床鋪上,從大寒手中接過早已準(zhǔn)備好的藥膏,細(xì)心地涂了起來。 她一只手涂著,另一只手和蘇白放在身側(cè)的手緊緊交握著。 雖然動作已盡量放輕,可隨著她的動作,身下的男子還是止不住地顫抖,口中更是不住地發(fā)出低低的呻/吟,她每涂一下,那交握的左手便猛地握緊一下,陸溪月心中倏然沉了下去,竟連上藥都成了折磨…… 她眼眸暗了暗,狠下心在男子后腦勺猛地一敲,蘇白徹底暈了過去。 陸溪月心中猛地松了口氣,這下涂起藥來,終于不用顧忌那么多了。 “你能把人敲暈,剛剛怎么不敲?”端午現(xiàn)在也終于明白過來發(fā)生了何事,不由憤憤地問道。 大寒一邊擔(dān)憂地看著蘇白,一邊忍不住說道:“端午你又犯傻,上烙鐵的時(shí)候人如果沒有意識,是極度危險(xiǎn)的一件事?!?/br> 在大寒和端午你一言我一語中,陸溪月也終于涂完了藥膏,甚至十分慶幸,還好男子喊出來了,若還是忍著,這好看的薄唇不得被咬成什么樣子。 她伸手探了探男子額頭,少有的柔聲說道:“端午,好好照顧你家公子,這次他……辛苦了?!?/br> 端午瞬間懷疑起自己的耳朵,莊主什么時(shí)候這么溫柔了,這還是那個(gè)兇神惡煞的莊主么。 不過,把人折騰成這樣的是她,到頭來心疼的還是她,真不知道這倆人一天天的在搞些什么。 陸溪月沉著臉環(huán)顧一圈,“這屋子以后就給他住了,你找個(gè)時(shí)候把東西都搬過來吧?!蹦莻€(gè)竹屋著實(shí)太簡陋了些,眼瞅著錦州雨季快到了,那茅草做的房子如何能扛。 搬,搬過來? 不要啊!端午忍不住在心中哀嚎,這樣他豈不是每天都要看到這張雖然美麗卻著實(shí)恐怖的臉。 可對著一臉冷厲的陸溪月,他又如何能說得出拒絕的話。 而就在他以為陸溪月會就此離開時(shí),那向來冷若冰霜的女子竟在床邊坐了下來,看著床上哪怕昏迷不醒都緊皺著眉頭的男子,低聲說道:“我再陪他一會兒?!?/br> 窗外不知什么鳥蹦到桃樹的枝丫上瞎叫了兩聲,讓她格外心煩意亂。 * “公子,您終于醒了!”端午一臉欣喜地嚷道。 蘇白剛睜開眼,后腦勺便是一陣疼痛。 師兄下手還是一如既往的這么狠,竟直接把他打暈了過去…… 他掙扎著抬頭看向屋內(nèi),這……是倚玉軒的偏房?他目光巡了巡,卻沒有絲毫陸溪月的身影,師兄不在,她不在…… 終究是他想多了么,他竟天真的以為師兄會守在他身邊,等他醒來。 “嗚嗚嗚,公子您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痛不痛?難不難受?”公子背上那烙印他看著都不寒而栗,更何況是親身遭受的人了。 “皮rou之痛而已,能有多痛……”蘇白頭埋在艾草做的枕頭里,悶聲說道。 這烙鐵之痛,如何比得上師兄不相信他時(shí),他心里的痛,如何比得上血燃丹發(fā)作時(shí),渾身血液齊齊沸騰、看不到絲毫希望的痛。 更何況,師兄昨天那般溫柔地抱著他,喚他阿白。 師兄從來沒有對他那么溫柔過,眼眸里不再是冰冷刺骨的寒意,而是讓人心醉的情意。 真好,真好…… 端午卻絲毫沒有被安慰到,憤憤不平地嚷道:“怎么可能不痛,昨天烙的時(shí)候我沒看到,可莊主給您上藥的時(shí)候我看的真真切切,莊主碰您一下您抖一下,碰您一下抖一下,明顯是疼到骨子里了?!本瓦B莊主那種鐵石心腸的人,都看不下去把人打暈了。 蘇白疼的輕輕抽氣,低聲說道:“是我故意做給師兄看的……” 上藥雖疼,但他若真的想忍,可以做到一動不動。 可他不想忍,他想告訴師兄,他很疼,很疼,想讓師兄多疼他一點(diǎn),多陪他一會兒。 “您故意的?”端午瞬間驚的嘴都合不攏,“我怎么沒看出來公子您還會這一套?” 故意裝疼博同情? 端午不知想到何處聽來的話本子,認(rèn)真地說道:“憑公子您這功力就是進(jìn)了宮,哪怕后宮佳麗三千至少也能混成個(gè)貴妃,以您的樣貌氣度,運(yùn)氣好說不定還能做皇后?!?/br> 蘇白卻沒有精力理會端午的揶揄揣測,難受地喃喃道:“水……” 好熱,好渴…… 端午這才如夢初醒般將蘇白扶著坐起來,從桌邊端來溫?zé)岬牟璞K,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下。 見蘇白終于不再覺得渴了,端午才忍不住開始抱怨,“公子,莊主這回也太狠了,好好的人非要在身上烙個(gè)字,這可和鞭痕不同,消都消不掉?!?/br> 蘇白垂著眸沒有說話,過了良久,才低聲說道:“因?yàn)閹熜炙?,很沒有安全感吧……” 所以才會用這種方式來宣示對他的所有。 “她還沒有安全感?公子您對她千依百順逆來順受予取予求,她還想怎么樣?沒安全感的是您才對吧!” 端午義憤填膺地打抱不平,“到現(xiàn)在為止,都是您在一步步付出,您為她做了那么多,她什么都沒做,更沒有給過什么承諾?!?/br> 蘇白驀然打斷端午的抱怨,聲音低沉卻無比堅(jiān)定,“她給了的?!?/br> 端午怔住,呆愣地說道:“她給了什么?” 蘇白伸手指了指后背,眼底的溫柔頃刻間翻覆成海,“這個(gè)?!?/br> 那個(gè)烙?。?/br> 端午不解,“這明明是折磨!” 蘇白虛弱地靠在床頭,忍著疼意說道:“師兄若不是認(rèn)定我,絕對不會在我身上烙上她的名字,她若不是認(rèn)定我,哪怕我中了藥爆體而亡,她也不會多看上一眼。” 當(dāng)時(shí)不小心中了牽牛院的媚藥后,他明明可以想別的辦法解決,卻還是什么都沒有做,孤注一擲地回到了九溪山,何嘗不是在試探師兄能為他做到什么地步。 “師兄她,把自己都給了我,還在我身上烙上了她的名字,這難道不是她給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