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霜這番冗長的問話因意外撞到人而止住。

    怪她提問問得太專心致志，也怪她受徐元禮的純情程度打擊太大，反正她沒有注意到徐元禮停下，自然也沒避開。

    意識到自己撞到他，何霜飛快后退了兩步，聽見徐元禮說：“為何問這個？”

    “好奇唄，你年紀也不小了。”何霜低著頭問。

    “你呢？”徐元禮話音一落，前方又傳來腳步聲和捕蛇環(huán)擦過地上雜草的聲音。

    何霜抬頭，果見徐元禮已繼續(xù)前行，頓時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想也不想地反問道：“我什么？”

    “自由戀愛?！?/br>
    “我當然有了。”

    “哦。”

    一陣沉默，氣氛尷尬得奇怪。就在何霜以為這個話題應該差不多要到此結(jié)束時，忽又聽見徐元禮說：“可有成親？”

    “??？”何霜大驚之余反應過來他在問什么，連忙又說：“沒有！”

    “談婚論嫁的對象？”

    “也沒有！”何霜答得分外果斷，仿如做演示時被投資人詢問細節(jié)，生怕對方覺得自己遲疑。

    徐元禮穩(wěn)步前行，話題眼看要戛然而止。

    “這好像是你第一次主動問我的事?！焙嗡髨D延續(xù)話題。

    “不是。”

    “不是嗎？”何霜邊問邊在腦中回憶，“可是那天元青問我，你還阻止他來著?！敝劭阪?zhèn)正統(tǒng)派的原則似乎就是嚴禁打聽“那邊”的事，之前出于尊重，何霜也很少主動提及，仔細想想，也只是在鎮(zhèn)長那里說過一些，徐元禮怎么會說“不是”？

    徐元禮沒有接話。

    兩人又走了段路，何霜也想起一些她和徐元禮聊過的天，尤其是昨晚的溝通，雖然話題興頭已過，她還是嚴謹?shù)刈隽藗€補充：“我自己主動說的不算?！?/br>
    第21章 37

    、東山

    隨著海拔的升高，何霜漸漸發(fā)現(xiàn)這座山上的異常。

    在一處難以直立行走的地方，何霜干脆趴在地上，用手爬行而上，也就是觸地的過程，她摸到地上一塊滑膩無比的綠色植物，那植物是一條深綠色長長的葉子，貼地而長，何霜下意識地扯起那綠葉，不料扯出一長串看不到根莖的綠帶。

    她當場嚇得跌坐在地。

    到這時，她開始仔細觀察這座山，毫不意外地，在親自摸過那根綠帶之后，她在周圍看到更多這樣或粗或細的綠葉植物，有的繞樹而長，有的直接長在地上。樹叢中較粗壯的一些大樹根部，密集長著些苔蘚類的東西，且這些苔蘚長勢也非常奇怪，并非片狀散落而長，而是一簇一簇的團形，形狀整齊得像被人特地修剪過一樣。

    “看，這便是其他動物蛻的皮?！?/br>
    何霜正潛心觀察山中怪異，眼前突然出現(xiàn)徐元禮用捕蛇環(huán)推過來的一圈烏黑色蛇皮一樣的東西。

    很難不嚇得當場尖叫，事實也是，更奇怪的是，在何霜發(fā)出尖叫之后，山上并無鳥類受驚四散起飛，而是周圍茂林間，有動物們擦著樹枝逃竄而去的聲音。憑聲音的動靜，何霜判斷那其中有大型動物、有爬行動物，且不止一個。

    這個發(fā)現(xiàn)使何霜頓時拔地而起，她準確找到徐元禮的站位，牢牢抱住他，同時對他大吼：“誰要看——”意識到音量太大容易吸引其他動物，何霜及時壓低聲音，“誰要看蛇皮?。∥腋阏f過我怕蛇??！”

    徐元禮移開她錮住自己脖子的手，何霜以為他要推開自己，連忙雙手下移避開，其實她更想扒到他后背，無奈徐元禮后背已經(jīng)背著個簍子，她只能躲在他身側(cè)。

    卻見徐元禮突然松了右肩，摘掉背簍的右側(cè)背帶，何霜沒時間多想他是不是讀懂了她的心聲，當機立斷跑到他剛摘完背簍的右側(cè)，牢牢躲在那處。未料徐元禮緊接著也摘掉了左側(cè)背帶，直接將背簍放在地上，他的后背立時空出來——這是個明顯的邀請——何霜見了，二話不說溜到他背面，徹底藏進他身后。

    “這不是蛇皮。”徐元禮說。

    “不是蛇皮是什么？”

    “你再仔細看看?！?/br>
    何霜在他背后靜止思考了幾秒，想到他確實沒必要騙自己，于是重新探頭去看地上。

    許是為了方便她觀察，徐元禮竟然又用捕蛇環(huán)把那團黑皮往兩人腳邊移近了些。何霜再次嚇到雙腳離地，手腳并用，一瞬間盤去徐元禮身上。

    何霜的攀爬動作來得猝不及防，徐元禮被她大力帶得微微后仰，很快，他重新調(diào)整了站姿，并任由何霜在他身上慢慢往上，爬到一個合適的位置。

    何霜在他肩頭觀察那團黑皮，比起她的恐懼，徐元禮顯得格外淡定，他甚至動作細致地用捕蛇環(huán)將那團東西平鋪展開，神態(tài)好像在翻一塊布。

    不過，也正因為他將那皮鋪得夠平夠開，何霜發(fā)現(xiàn)了皮上的異常。

    “魚鱗?！焙嗡f。

    “嗯，”徐元禮發(fā)出一個表否定意味的單音節(jié)語氣詞，“準確地說，是魚鱗紋。”

    “你的意思是，這是魚皮？”何霜難以置信道。

    徐元禮點頭。

    “山上怎么會有魚皮？”

    “這便是我方才問你的，可有見過其他動物蛻皮。”話畢，徐元禮用捕蛇環(huán)把那魚皮重新卷成一團，推進一旁矮叢中，轉(zhuǎn)身向山路，忽而偏頭問何霜，“還不下來？”

    早在她爬上他肩頭開始，何霜就暗暗下定決心，這趟山路，他休想讓她下來。現(xiàn)下徐元禮問起，她也不來虛的，直接就搖頭說：“不下，除非你體虛背不動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