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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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陸軍部授的江北護軍使關(guān)防?!?/br> 龔稼祥的瞳孔收縮了起來。 第七十一章 借你的錢是給你臉 銀行家就是銀行家,驚訝之色稍縱即逝,懶洋洋的躺在皮質(zhì)靠背椅上,把玩著煙斗道:“閻參謀長,這個物件應(yīng)該不是金的吧,如果我猜的沒錯,應(yīng)該是一顆銅印,黃銅不值錢,用來質(zhì)押怕是分量不夠?!?/br> 閻肅道:“這個東西是金的還是銅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代表淮江以北兩千平方公里疆域的管轄權(quán)?!?/br> 龔稼祥道:“據(jù)我所知,江北護軍使公署的管轄范圍只限于縣城,南泰周邊地區(qū)還在各路土匪的控制下,您所說的管轄權(quán),只是賬面上的東西?!?/br> 閻肅道:“不錯,目前我們確實只控制了縣城,但還有一些事情是你沒有了解或者刻意忽略的,就在幾天前,五千土匪包圍了南泰縣城,而那時候護軍使公署麾下只有十二個剛招募的農(nóng)夫,連步槍都不會用,可是您知道后來發(fā)生了什么?” 龔稼祥正了正身子,“請講,我很有興趣。” “兩天之后,土匪丟下數(shù)百具尸體潰逃了,我們不但打退了土匪,還收編了當?shù)匾还珊贩耍幊梢粋€營的軍隊,并且兵不血刃解除了趁火打劫的省軍十一團的武裝,槍斃了四十個擾民的亂兵,我想請問龔總經(jīng)理,這種魄力,這種手段,難道不值得您投資么?”閻肅說話的語速緩慢,但字字都敲在龔家叔侄心坎上。 龔梓君聽的興起,揮著拳頭道:“或許我們現(xiàn)在還不強大,但我們有民心,有士氣,叔叔,貸款給我們,你一定不會失望的。” 龔稼祥道:“梓君,聽你的口氣,好像已經(jīng)在公署幫忙了?” 龔梓君自豪的說:“我現(xiàn)在是公署的后勤處長,軍銜少校?!?/br> 龔稼祥點了點頭,道:“好吧,我被你們說服了,三萬塊大洋,立刻就可以支取?!?/br> “謝謝叔叔?!饼忚骶膊蛔越谝淮螢樽o軍使辦事就大獲成功,他很欣喜。 可閻肅卻搖了搖頭:“龔總經(jīng)理,三萬塊只是周轉(zhuǎn)而已,我要貸款的可不是這個數(shù)兒?!?/br> 龔稼祥皺起了眉頭:“三萬還不夠,難道說你想借十萬?” 閻肅伸出手翻了翻:“兩倍,二十萬。” 二十萬大洋! 龔稼祥坐直了身子,認真的審視著閻肅,龔梓君也倒吸一口涼氣,看看自家叔叔,再看看參謀長,最后目光落在那顆銅鑄關(guān)防上,他忽然醒悟過來,今天這場會面,應(yīng)該是護軍使和參謀長早就籌劃好了的,以借錢為由,意在貸款,而且是一筆巨款。 “二十萬,用來送禮的話,恐怕太重了吧?!饼徔偨?jīng)理盯著閻肅的眼睛說道。 閻參謀長泰然自若:“送禮的三萬另計,這二十萬是以護軍使公署的名義貸的款,用途是開礦,架橋,修鐵路?!?/br> “什么礦?什么橋?什么鐵路,從哪兒到哪兒?”龔稼祥坐得更直了,還拿起了一支美國鋼筆在手上轉(zhuǎn)著,龔梓君知道,這是叔叔的習(xí)慣性動作,每逢遇到大生意的時候就這樣。 閻肅侃侃而談:“南泰自明朝時期就設(shè)有礦監(jiān),煤鐵資源豐富,南泰產(chǎn)的白煤,一度是淮江航運的搶手貨,只是因為土匪肆虐,政府不力,礦產(chǎn)才白白埋在地下發(fā)揮不了作用,如今陸軍部設(shè)立江北護軍使,就是為了打擊土匪,綏靖地方,以陳子錕將軍的雷霆手段來看,消滅土匪只是早晚的問題,目前我們做的是未雨綢繆,提前規(guī)劃經(jīng)濟發(fā)展的大計。” 龔稼祥點點頭,神色凝重,他也是南泰人,家鄉(xiāng)土匪橫行,民不聊生,他何嘗不愁。 “開礦采掘煤炭和鐵礦石,但運不出去也是白搭,江北地勢偏僻,被群山和淮江環(huán)抱,沒有公路,沒有鐵路,渡江只能依靠人力擺渡船,還要擔心水匪的威脅,所以護軍使決定在淮江上修建一座鐵橋,同時修筑一條鐵路,北連隴海路,南連津浦路,人員貨物得以流通,經(jīng)濟得以發(fā)展,生活水平上去了,教育、衛(wèi)生、民生的問題自然也迎刃而解,老百姓日子過的好了,還有人去做土匪么?” 龔稼祥聽到這里,已經(jīng)熱血沸騰了,他忍不住擊掌贊道:“好一個發(fā)展大計,我倒想親眼見見這位護軍使了,這位將軍,一定是位德高望重的儒將?!?/br> 龔梓君笑道:“叔叔,護軍使比我大比了幾歲。” “什么?”龔稼祥顯然不敢相信。 “陳將軍曾在上海圣約翰大學(xué)和北京大學(xué)就讀,后來又在美國西點讀軍事,稱他是儒將,倒也恰如其分。”閻肅淡然道,繼續(xù)敲起二郎腿,悠悠吹拂著并不存在的熱氣,他知道,此行已經(jīng)大獲成功。 龔稼祥很激動,在屋里來回踱著步子,說:“我本以為占據(jù)江北的是一個窮兵黷武的武夫,沒想到竟然是位心懷大志的留學(xué)生,好,太好了,我多年的夙愿終于可以實現(xiàn),不過對于您說的這些事業(yè)來說,二十萬大洋恐怕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還有鐵路,這可是大事兒,要國務(wù)院點頭才行?!?/br> 閻肅笑道:“這些我們都有考量,二十萬只是前期投入而已,等地下的鐵礦石和優(yōu)質(zhì)白煤挖出來,錢就滾滾而來了,至于鐵路立項的問題,龔總經(jīng)理不必擔心,陳將軍的岳父是現(xiàn)任交通銀行的副總裁姚啟楨先生,姚先生是做過一任交通次長的,和交通系的關(guān)系匪淺,所以,您懂得,呵呵?!?/br> 龔稼祥恍然大悟:“原來還有這層關(guān)系,是我多慮了,對了,既然陳將軍的岳丈是交通銀行的副總裁,為何……” 交通銀行和匯金銀行相比,就像是鯨魚和蝦米的區(qū)別,難怪龔稼祥不理解,有這樣的靠山,干嘛還來找自己這個小小的錢莊老板。 閻肅笑了笑,一指龔梓君:“梓君是我們的后勤處長,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個機會總要留給自己人的?!?/br> 龔稼祥拍了拍腦門:“懂了。”說著自嘲的笑笑,本以為人家是借著和龔家的關(guān)系來打秋風(fēng),哪知道人家是來給自己一個發(fā)財?shù)臋C會。 換句話說,人家來借錢,是給自己臉呢。 “梓君,叔叔錯怪你了,對了,你們住在哪兒,今晚不如住在叔叔家,反正空房子多得是?!饼徏谙闊崆檠埖?。 “我們住在大華旅社,晚上還有約,就不打擾叔叔嬸嬸了吧。”龔梓君道。 閻肅卻道:“都是自家人,就不客氣了,對了,晚上我約了督軍公署的副官處長張鵬程,他是我保定講武堂的同學(xué),龔總經(jīng)理若是有時間,不如一起?” 龔稼祥道:“那最好了,我來安排,省城我熟?!?/br> “那就有勞龔總經(jīng)理了?!遍惷C笑的很舒暢。 …… 當晚,龔稼祥做東,在省城最著名的煙花之地四牌樓找了個堂子,老鴇一見熟客來了,笑的花枝招展上去迎接,把他們領(lǐng)進房間,叫了一群鶯鶯燕燕來服侍,剝果仁、倒酒沏茶、燒煙泡,伺候的周到之極。 龔梓君是大學(xué)生,從沒來過這種場合,幾個十三四歲的小倌人見他害羞,更是嘻嘻笑著往他身上趴,嚇得他幾乎就要逃跑。 閻肅道:“梓君,你可是咱們的后勤處長,堂堂的少校軍官,可不能怯場啊?!?/br> 龔稼祥笑道:“是啊,如今談生意談公事都是在妓院的酒桌上,煙塌上,辦公室只是個擺設(shè),對了參謀長,您在北京陸軍部待過,那邊的風(fēng)氣如何?” 閻肅道:“北京上海漢口天津,全都一樣,別說普通商人了,就是那些總長次長們,一到晚上,全在八大胡同,準沒跑。” 一陣哈哈大笑。 “哎呀呀,我當是誰笑得這么爽朗,全來是匯金銀行的龔總經(jīng)理?!彪S著一陣笑聲,張鵬程到了,他換了一身拷綢的褲褂,前襟上綴著金表鏈子,看起來不像軍人,倒像個商賈。 正主兒來了,大家一邊喝酒一邊談事兒,絲毫也不避諱那些窯姐兒,這些女人很有職業(yè)cao守,根本不用擔心她們會到處亂說。 托人說情吹枕頭風(fēng)這種事,張鵬程顯然是駕輕就熟,他是副官處長,雖然權(quán)力不大,但算得上是孫督軍的身邊人,為人八面玲瓏,人際關(guān)系處的極好,閻肅可算找對了人,一番商談后敲定了具體細節(jié),只等龔稼祥的資金到位便可實施。 談好之后就開始打麻將,四個人正好一桌,龔梓君有些猶豫,因為他不喜歡賭博,不過看了看閻肅,還是坐到了牌桌上。 “張?zhí)庨L的表鏈子好亮啊?!毕磁频臅r候,龔稼祥看似不經(jīng)意的贊了一句。 “是啊,18k俄羅斯金的?!睆堸i程頗有些自得的說道,胸前的金鏈子在燈火照耀下,閃著瑰麗的光芒。 打著打著,張鵬程丟出一張牌,龔梓君大喝一聲:“胡了!” “哈哈,老同學(xué)你放炮了?!遍惷C笑道,桌子底下的腳卻輕輕踢了踢龔梓君。 龔梓君很懵懂,繼續(xù)打牌,這回他長了個心眼,不再冒然胡牌了,而且他注意到平時牌技很高的叔叔今天竟然一次都沒**過,還亂扔好牌,讓下家的張?zhí)庨L吃了個夠。 望著張鵬程面前越來越多的籌碼,他終于明白過來。 第七十二章 大送禮 八圈麻將打下來,張鵬程贏了三千多塊錢,又香了一筒上好的云土,這才摟著一個千嬌百媚的小娘們心滿意足的休息去了,龔稼祥笑問閻參謀長是不是也找個姑娘侍寢,閻肅搖搖頭:“公帑可不是這么用的。” 龔稼祥肅然起敬,更感自己這筆投資有了保障。 雖然時間很晚了,但他們還是回龔家公館下榻,這是一棟省城少見的西洋式小別墅,有花園和噴水池,龔稼祥是基督徒,只有一位太太,所以公館里空房間很多,招待客人綽綽有余。 第二天,用了面包黃油的西式早點后,龔稼祥讓夫人陪著閻肅和龔梓君到省城最大的珠寶行去挑選了一串珍珠項鏈,夫人的眼光是無可挑剔的,這串項鏈用東海黑珍珠串成,渾圓飽滿,光澤瑰麗,要價一萬大洋,看在龔夫人是老主顧的面子上,打了個九五折,九千五百大洋拿下,用楠木盒子盛著帶走了。 這串項鏈是送給孫督軍的第九房妾室的,這位姨太太閨名就叫珍珠,而且皮膚偏黑,督軍府里戲稱她為黑珍珠,深得孫開勤的寵愛,送她黑珍珠做禮物,再合適不過了,這些秘辛都是張鵬程透露的,外人不足道也,賭桌上三千塊大洋花的也算值得。 龔夫人還挑了一串白金懷表鏈子,龔梓君以為是幫叔叔買的,也沒在意。 購物完畢,將張鵬程約出來,把兩樣禮物給他,張?zhí)庨L看了看,點頭贊道:“這串項鏈九姨太已經(jīng)看過好幾次了,一直想買的,咦,這個表鏈是?” 龔夫人笑道:“張?zhí)庨L,這是我們家稼祥的一點小意思,您可千萬別客氣?!?/br> “那怎么好意思。”張?zhí)庨L笑呵呵的將表鏈收下了,看起來非常滿意。 …… 一日后。 督軍花園后宅,九姨太珍珠正在臥室里對著鏡子欣賞著一串黑珍珠項鏈,忽然聽到門口丫鬟的招呼聲:“老爺來了?!彼s緊把項鏈藏進首飾盒,撮了一下鼻子,揉揉眼睛,拿起了手帕唉聲嘆氣起來。 江東省督軍孫開勤是皖系人馬,盧永祥的舊部,北洋陸軍上將,此君身量不高,性格粗魯,是個標準的武夫,除了愛財之外,最喜歡收集香車美人,家里有德國奔馳、英國羅孚、美國福特等最新款小轎車,還有九房如花似玉的姨太太。 九姨太珍珠是剛?cè)⑦M門的,熱度還沒過去,這位美人兒本是省城四牌樓的清倌人,幸而被督軍大人看中,花了五萬塊大洋贖了身娶到家里,從此雞犬升天,九姨太是煙花女子出身,最重義氣講感情,別人只要托她辦的事,準能辦成。 孫督軍看見愛妾眼圈通紅,似乎剛剛哭過,頓時憐惜起來:“珍珠,誰欺負你了?” 珍珠裝作剛發(fā)現(xiàn)督軍進來的樣子,慌忙擦了擦眼角的淚滴,強作笑顏:“沒事,被沙子迷了眼。” 孫開勤道:“別哄我,我眼里可不揉沙子,說,是不是老四老五她們合伙欺負你了?我這就教訓(xùn)她們?nèi)?。?/br> 孫督軍口中的老四老五是另外兩個妾室,仗著進門早經(jīng)常欺負人,珍珠略施小計就讓她倆徹底失寵,打進冷宮,不過在孫督軍眼里,珍珠依然是受害者的身份。 “不是,真不是,老爺您就別問了,這事兒您也管不了?!闭渲榭蘅尢涮?,淚滴跟珍珠似的往下掉,把個督軍老爺心疼的不得了:“哎喲我的小乖乖,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說啊,你想急死我了!” 珍珠道:“上午老家親戚傳信說,我表姐上吊自殺了,她死得冤屈啊?!?/br> 孫開勤大怒道:“竟有這等事,你表姐在哪個縣?我讓縣老爺徹查此案,給苦主一個交代?!?/br> 珍珠道:“縣老爺管不了的,她是被當兵的輪了,受不了羞辱才想不開的?!?/br> 孫開勤道:“那更好辦了,江東省的兵都歸我管,你說是誰的兵,我這就派軍法處去砍腦袋?!?/br> 珍珠道:“是一個姓聶的大官手下的兵干的?!?/br> 孫開勤一時間想不出手下有誰姓聶,江東省有三個師,六個混成旅,光將軍就十幾個,校級軍官更多,天曉得是哪個姓聶的。 珍珠補充道:“聽說這個姓聶的嘴巴是歪的?!?/br> “哦,是他啊?!睂O開勤恍然大悟?!笆堑诙熛旅媸粓F的聶歪嘴,好辦,回頭我就處理此事。” 珍珠破涕為笑:“我就知道老爺最好了?!?/br> 孫開勤摸著九姨太嫩滑的小臉道:“小美人,笑起來才俊嘛,讓老爺香一個?!?/br> …… 又過了一日。 督軍公署,孫開勤正在閱讀公文,副官處長張鵬程夾著一疊文件進來道:“大帥,江北有人來拜訪。” 孫開勤道:“是那位新任的江北護軍使來了?” 張鵬程道:“不是,是他手下參謀長閻肅來了。” “不見?!睂O開勤丟下硬梆梆一句話,按說江北護軍使應(yīng)該算是江東省督軍的部署,第七混成旅也在督軍指揮下,但是這個陳子錕仗著吳佩孚撐腰,竟然直接赴任,根本不來和自己打照面,分明是不把這個督軍放在眼里,孫開勤一直耿耿于懷。 “大帥,他是來送錢的。”張鵬程道,胸前的白金表鏈很晃眼。 “哦?送錢,什么錢?”孫開勤有些感興趣了。 “四千塊大洋,說是撫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