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有侍女拿來了一個(gè)精致的彩繪漆匣，打開匣子，里面整齊地放著指甲刀、指甲銼、打磨條、鑷子、水晶鉗、鬃毛刷子、指甲油等等。

    蕭暥：臥槽，古代的美甲！

    容緒很自然地握著蕭暥的手，托在自己掌心輕撫，只覺得骨格勻秀，肌膚光滑。

    “做什么！”阿迦羅兩步上前一把掰開容緒的手，粗聲粗氣道。

    容緒一驚，趕緊展開手中的指甲翦，對蕭暥道，“彥昭的護(hù)衛(wèi)不會以為我想行刺吧？”

    蕭暥苦笑，“鞮奴，容緒先生就是給我修個(gè)指甲，沒事哈?！?/br>
    阿迦羅懵然：修指甲？

    只見容緒托起蕭暥的手，指甲刀沿著指尖細(xì)細(xì)修剪出光潤的弧形。

    蕭暥的手指本來就白皙修長，這一番修剪打磨，指甲更是晶瑩潤澤。

    阿迦羅愕然：中原的男人都是這樣心靈手巧的嗎？

    參觀完了倉庫后，蕭暥讓阿迦羅將他帶來的五張獸皮給容緒先生過目。

    容緒看后非常滿意，贊道，“毛皮厚實(shí)，柔軟光澤，是上等的好料，我愿出兩百貫錢，不知壯士肯割愛否？”

    阿迦羅一愣，“能換三十斤鹽鐵嗎？”

    容緒大笑：“何止三十斤鹽鐵，還可以在城郊換一間房子。”

    蕭暥：臥槽，京城戶口這就到手了！

    他隨即道：“我想在滄州城外，原狼火市之舊址開放互市，中原的織品茶葉能直接與草原民族的牛羊馬匹，西域的珠寶香料進(jìn)行交易。”

    在滄州城外設(shè)立邊市，吸引胡商前來交易買賣，不僅可以增加邊郡的人口，還能促進(jìn)邊境地區(qū)的商貿(mào)流通。西域胡地的珠寶、香料、毛皮等就能以低出很多的價(jià)格拿到手，再販運(yùn)到中原，賣給富家貴胄們，這其間更是有大利可圖。

    容緒一聽，立即來了興趣，不知不覺就聊到了日色西斜。

    傍晚，一縷夕光斜映在案幾上。

    展開的卷軸有些年月了，絲帛泛著陳舊的色澤。

    卷軸中詳細(xì)記述了血印之咒的由來，但是此術(shù)無解，除非施術(shù)之人死去。

    謝映之長眉微蹙，看來只能親自回一趟玄門了。

    就在這時(shí)，徐翁輕輕叩門而入，“先生，太卜令來了。說是有事要找先生。”

    第468章 任命

    帝師？

    書房里，謝映之合上詔書，淡淡道：“陛下是想讓我離開京城?！?/br>
    “映之你何出此言？”墨辭不解道。

    “自潛龍局后，陛下與我心意漸遠(yuǎn)，間隙日生，怎可能想要我朝夕伴駕，他只是借此暗示我離開京城罷了。我也恰好有一事要離京數(shù)月。順?biāo)浦鄱选！?/br>
    墨辭并沒有問是何事，謝映之向來行蹤無定，這回在大梁定居一年有余已經(jīng)是罕見了。

    于是他問道：“那大梁之事，映之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倒確有一事。”謝映之說著取下了自己右手上的玄門銀戒，鄭重其事道：“子言，我意讓你接任玄首之職?！?/br>
    雖然早有思想準(zhǔn)備，但這么突然，墨辭仍不由驚詫，“映之你要辭去玄首？”

    “你接任玄首，方便調(diào)度雍州的玄門子弟，保護(hù)小宇。”

    墨辭并沒有推辭，立即正色起身，恭敬地雙手接過指環(huán)，“弟子遵命?！?/br>
    又問道：“映之你預(yù)感到蕭彥昭有危險(xiǎn)？”

    謝映之道：“陛下恐怕中了風(fēng)長離的血印之術(shù)?！?/br>
    聞言墨辭心中一震。

    血印之術(shù)是以施術(shù)者自身的鮮血結(jié)印，以引出人內(nèi)心的黑暗面，產(chǎn)生幻聽或幻視，用于支配和蠱惑人的精神的邪術(shù)。

    結(jié)印之人血脈越強(qiáng)大，血印魔魘就越難以破解，對中術(shù)之人的影響就越深重?；实郾緛砭陀行哪?zhí)念，又接觸到以風(fēng)長離的血脈所結(jié)結(jié)的血印魔魘，恐怕……

    謝映之蹙起長眉，“晉王如今已是帝王了，從古到今，帝王心術(shù)猜忌多疑，即使陛下心志彌堅(jiān)也難以避免。伴君如伴虎，帝師不好當(dāng)啊?！?/br>
    墨辭道：“映之你言重了，我怎么能和你當(dāng)年臨危受命相比?！?/br>
    “你與我不同?！敝x映之道，“我當(dāng)年面對的是即將到來的亂世，而你要面對的是一個(gè)心智強(qiáng)大的帝王，如果他走向黑暗面，你作為帝師，將是最后一道防線?！?/br>
    這個(gè)盛世的洶涌暗流，恐怕比亂世更為危機(jī)四伏。

    ***

    ‘你竟然逼走了謝映之，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了?！諘绲拇蟮罾?，那幽昧的聲音又在腦海內(nèi)響起。

    魏瑄皺眉道： “朕的心思他都能猜到，讓他留在京城，朕就被動了。”

    ‘現(xiàn)在墨子言是玄門之首了。他成為帝師后，玄門就在你的掌控中了吧。那下一個(gè)是誰？’

    “什么？”

    ‘讓你忌憚的人，不止是謝映之罷，或者說讓你嫉恨的人，你皇叔？’

    “皇叔乃東南屏障，社稷柱石，朕不會動皇叔?！?/br>
    ‘是嗎？魏西陵是戰(zhàn)神，他麾下十幾萬的飛羽營輕騎就駐扎雍州，你就那么放心？’

    “如果皇叔想要這天子之位，朕讓給他便是。”魏瑄從御座里站起身，斷然道。

    ‘如果他想要的是人呢？’那聲音幽幽地笑了笑。

    “你說什么？”魏瑄眸光一沉。

    ‘江山可以共享，人可以嗎？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魏瑄神色暗沉，薄唇緊抿，沉默許久，他道：“如果風(fēng)長離就擒，天下安定，彥昭的去留便隨他愿?！?/br>
    “是么？”那聲音狐疑道。

    ‘但你已經(jīng)離不開他了，換言之離開他，你就會瘋的，嘿嘿，到時(shí)候天下大亂，這不是正遂了風(fēng)長離之愿么？’

    一道斜陽落在御座上，魏瑄凝視著扶手上淡金色的龍首，目光幽沉莫測。

    ***

    次日，謝映之進(jìn)宮辭行。魏瑄幾番挽留后才勉強(qiáng)許謝映之南歸，并于當(dāng)日拜新任玄首墨辭為帝師，官授太傅。

    傍晚，謝映之南下，蕭暥和魏西陵、云越等送他至長亭。

    晚風(fēng)中，蕭暥執(zhí)手慨然道：“映之此去，路途迢迢，不知何日能再相見？”

    謝映之微笑：“歸去來兮，我們江南再見?！?/br>
    說罷翻身上馬。

    早春日暮，楊柳依依，青衫白馬，踏破煙塵而去。

    ***

    謝映之離開后，天色已晚，魏西陵送蕭暥回府。

    剛剛進(jìn)門，就見阿迦羅正在灶房外揮舞著斧頭劈柴。早春的天氣寒涼，阿迦羅卻只穿了件短打，單薄的衣衫下鼓起虬實(shí)的肌rou。

    他彎下腰把劈好的柴火收攏起來，抬頭時(shí)正對上魏西陵凌厲的目光。

    阿迦羅心中劇烈地一震，眼中迸出掩飾不住的敵意。

    魚餏湍堆

    “我見過你?！蔽何髁甑?。

    阿迦羅道：“皇帝放了我，我沒有行刺他?！?/br>
    “那么是我抓錯(cuò)了?！蔽何髁昀涞?。

    “西陵，他是我最近收的長工，叫鞮奴?！笔挄兑哺杏X到了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道，“你們大概有點(diǎn)誤會?！?/br>
    “主人。”阿迦羅低著頭，上前就要接蕭暥的披風(fēng)，被云越抬手?jǐn)r住。他挑起半邊細(xì)眉，嫌棄地看著阿迦羅一身的柴灰。

    阿迦羅臉上的肌rou微微抽了抽。

    “鞮奴，你傷還沒好，不忙著干活。先去吃飯吧?！笔挄兜?/br>
    “是，主人?！卑㈠攘_瞥了云越一眼，低頭走開了。

    “你這個(gè)仆從可不是那么馴服?！蔽何髁甑?。

    “蠻人嘛，總有些野性。”蕭暥說著把披風(fēng)交給云越，往里走去。

    ***

    入夜，千家坊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探子還沒回來，一陣又輕又急的腳步聲在陰窄的巷道里響起。

    “定是鞮奴他們回來了，不知道有大單于的消息嗎？”門邊上一名壯漢喜形于色，就要上前開門。

    “且慢?！庇嘞壬酒鹕?，謹(jǐn)慎地聽了片刻，立即道：“左大都尉，帶他們從后門出去！”

    “帶上兵器?！?/br>
    左大都尉烏提若立即警覺起來，“那先生你呢？”

    “他們是來找我的，你們留下我反倒說不清了，快走！”

    烏提若見他神情緊迫，不敢耽誤，于是抄了家伙，一揮手，“跟我走！”

    屋子里的十余條北狄漢子都魚貫跟他從后門出走了。

    緊接著，呯地一聲，門被踢開了。

    余先生眼皮微微一跳。

    幾名繡衣衛(wèi)率先進(jìn)入屋內(nèi)，見屋內(nèi)光纖昏暗，只有一個(gè)干瘦的老宦者，瞇著眼睛逆光看過來，渾濁的瞳仁仿佛看不清人影。

    “幾位上官，來寒舍何事??？”他沙啞著嗓子問

    徐放揮手彈去眼前飛舞的揚(yáng)塵，皺著眉低頭進(jìn)了屋，問：“這里只有你一個(gè)人?。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