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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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我記得借蒼生也是邪派啊?!彼緦Ρ钡芈?lián)盟的觀感也一般,主要是對北周皇帝沒啥好感,也就無法產(chǎn)生同仇敵愾的情緒,若北地聯(lián)盟與借蒼生沆瀣一氣,那北地聯(lián)盟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傅希言想起北周南虞北地的領(lǐng)導人,有種吃了一斤蒼蠅的感覺,心累到不想說話。 鹿清淡然說:“邪派才喜歡插手朝廷紛爭,從中牟利?!?/br> 這倒也是。儲仙宮、天地鑒都是一心想要飛升的佛系派。 …… 不過也太佛系了一些??纯磧ο蓪m的內(nèi)部管理,想想天地鑒的人才凋零,傅希言只能說,不叫魚熊兼,就不要想著魚翅熊掌兼得的美事了。 鹿清原本想問他怎么一個人回來,少主去了哪里,但傅希言一腳跨入門檻,一腳停在門外,低頭若有所思的樣子,怕他又想到什么至理名言,正處于頓悟之中,不敢打擾。 傅希言突然說:“梅下影殺完人還毀尸滅跡,應(yīng)該是怕對方通風報信。一定有哪里出事了,但他們不想讓我們知道。” 鹿清不由擔心去了劉家的傅輔和傅軒,傅希言說:“元瑾已經(jīng)去了。” 別的不說,他對裴元瑾的戰(zhàn)斗力給予無限的信任。 而且劉家能發(fā)生什么事? 殺傅輔傅軒張阿谷楚少陽? 雖說擒賊先擒王,可傅家對南境來說,遠沒有到王的級別。傅輔的湖北巡撫是皇帝欽定的,死了一個,多的是繼承人;傅軒手里倒有兵權(quán),但他名義上還是劉坦渡的手下,掀不起太大的風浪;張阿谷、楚少陽是建宏帝的使者,殺了以后也只是少了礙眼的人,建宏帝不痛不癢。 傅希言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已經(jīng)是南境之主的劉坦渡還要搞出什么幺蛾子。這自然是因為傅家進入江陵之后,劉坦渡始終避而不見,使他先入為主地認為劉坦渡已經(jīng)投靠了北地。 他問:“到底是什么樣的事,會是北地和劉家不希望我們傅家知道的?” 難道是建宏帝駕崩?這要是真的,北地聯(lián)盟和劉坦渡應(yīng)該一起到他們家門口開香檳慶祝,生怕他們不知道吧! 見他抓耳撓腮,鹿清說:“會不會是軍隊動向?” 傅希言一怔。 “若他們準備起兵,自然不希望我們知道?!备导沂墙ê甑叟蓙硎毡鴻?quán)的,鹿清看穿問題的核心就是南境兵權(quán)。 傅希言擊掌:“有理!劉家扣住我爹和叔叔,假裝婚事繼續(xù),麻痹皇帝,其實悄然起事!那就都說通了!梅下影殺的,可能是叔叔軍中親信!” 雖然他們的猜測與事實真相還有一段距離,結(jié)果卻殊途同歸。 傅希言怒捋袖子:“其他的鬼蜮伎倆都可以不計較,動我大爹二爹,我就讓他生命線長跌!”說罷就走,卻忘了自己其中一只腳還在門檻外,腳一動,直接踢破了門檻。 鹿清:“……” 傅希言干笑道:“這個,俗語說,踏破‘門檻’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嘛?!?/br> 鹿清依舊留守傅家,傅希言則匆匆忙忙去了劉家。在他的想法里,北地聯(lián)盟既然敢玩得這么大,動傅輔傅軒,必然會將裴元瑾的戰(zhàn)斗力考慮在內(nèi)。 傅家門前來了個武王級別的梅下影,那劉府會是什么級別? 借蒼生,鄭佼佼?! 他一邊跑,一邊看著天色,既怕信號沖天而起,又怕信號沒有沖天而起。這般油煎火燎中,他終于趕到了劉府。 劉府的確沉浸在一片慌亂之中。 里面的人往外跑,外面的人往來跑,進進出出,慌里慌張。他隨手拉住一個人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那人看了他一眼,似乎認出是誰:“劉公子不見了!” 劉煥不見了? 傅希言第一反應(yīng)是劉煥醒了,逃婚了,旋即想起劉煥是愿意娶jiejie的,那就是被人偷走了。他和裴元瑾當初就無意間聽到了溫娉要“偷人”。 他急忙往里跑,正好楚少陽急匆匆地出來,一見他就說:“你去哪兒了?” 傅希言下意識回答:“關(guān)你什么事?” 楚少陽無言,繼續(xù)往外走。 傅希言又拉他:“你去哪兒?” 楚少陽很想把“關(guān)你什么事”丟回他臉上,可情況緊急,只能說:“劉公子失蹤了,有可能是被北地聯(lián)盟的人帶走了,我們現(xiàn)在去追?!?/br> “劉將軍呢?” “在里面。” 傅希言松了手,暗道:這話信息量不小。按照這說法,劉坦渡和北地聯(lián)盟鬧崩了?那他的推測豈非不成立了? 劉坦渡不動,南境軍有什么可動的? 一念及此,他松了口氣。他雖然對建宏帝、北地聯(lián)盟都沒什么好感,但打起仗來,先死的絕不會是他沒好感的這些人。 傅希言正要往里走,抬頭就見裴元瑾出來了,見他安然無恙,最后一點擔憂也去了,笑瞇瞇地跑過去:“我還以為鄭佼佼來了?!?/br> 這話將裴元瑾剛剛想問的話給堵了回去:“鄭佼佼?” 傅希言說:“我剛剛在家門口遇到了梅下影,鹿清說他是借蒼生的人?!?/br> 第161章 親戚要會面(中) 風卷草屑,鷹唳九霄。時近黃昏,天地蒼茫的壯麗景色未能開闊霍原的心胸。 在他選擇投靠北地聯(lián)盟,越權(quán)接管南境兵權(quán)的那一刻,退路已絕,前途未卜,霍家與手下親信的身家性命都壓在他一個人身上,沉重的負擔令他微微有些喘不上氣。 傅軒轄下千戶所明面上不聽號令的人都已經(jīng)處理干凈,可他知道,傅家底蘊還在,消息走漏在所難免。 他倒是不擔心傅家勢力的絕地反撲,故去的輝煌只能照拂那些年事已高的老人,南境軍新一代通過他之手提拔的無數(shù),他相信,自己若真將他們展現(xiàn)出來,呵呵,必然會讓所有人大吃一驚,包括被認為南境之主的劉坦渡。 當然,與劉坦渡相比,他還是不夠看的。幸好,北地聯(lián)盟這次的計劃將劉坦渡當作重中之重,只要劉坦渡與他一條心,即便事后知道自己扯著他的大旗處理傅家,也可以用未雨綢繆解釋過去。 如今,唯一要在意的,便是江陵城中的情況。 他面上保持著與天氣一般的云淡風輕,可時不時看向江陵城方向的舉動,已經(jīng)出賣內(nèi)心的焦灼。能當親信的,沒幾個傻的,所以一看到那個方向來人,連忙急急來報。 霍原聽聞后,在原地站了會兒,才打算從城頭下去,誰知對方先一步上來了??吹侥巧盹h飄如仙的白衣,他微微一愣,隨即面色恢復如常:“梅先生?” 梅下影的來歷,他并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武功奇高,劉夫人、溫娉提起他,都是諱莫如深。 梅下影說:“軍中傳去傅家的消息,我擋了三波?!?/br> 霍原道:“沒想到有三波。” 傳消息的人這么做,必然是傅軒下的令。傅軒這么做,必然是早有防備。他想到這三波都被擋下來,心中微感得意:“可惜,他的再三謹慎都讓先生擋下來了?!?/br> 梅下影遺憾地嘆氣:“但我不確定他有沒有第四波。因為我殺第三波的時候,傅希言回來了。臨行前,溫盟主再三強調(diào),不可招惹天地鑒、儲仙宮,我也無可奈何?!?/br> 走出這一步之后,北地聯(lián)盟總盟主溫鴻軒的話,堪比圣旨,縱然霍原對他沒有完成任務(wù)稍感不滿,可搬出了溫鴻軒,他也不好再說。 兩人站在城頭,看看天,看看地,未再言語。只是一個心事重重,一個怡然自得。 又過了會兒,又有人回來。 這次來人大老遠的便現(xiàn)出身形,霍原看到溫娉、吳寬等人,未再拿喬,親自下城樓,寒暄兩三句后,目光掃過被人背在身后昏睡的劉煥,看向人群最后,卻沒看到自己想要見的人。 溫娉道:“霍姑娘已隨苦面僧回北地了?!?/br> 霍原心中一緊:“為何去北地?” 吳寬睜著眼睛說瞎話:“二哥是個急性子,收了霍姑娘這樣好的徒弟,趕不及要回去好好栽培栽培!” 霍原勃然大怒,懷疑他們是想用女兒拿捏自己,畢竟收徒弟的時候可沒說會帶去北地。但人已經(jīng)走遠了,他抗議也是無用,只好冷著臉說:“我膝下只此一女,哪舍得久別?早知如此,還不如放在眼前自己教養(yǎng)?!?/br> 吳寬與溫娉對視一眼,些許懊惱在兩人眼中流傳。 霍原忍著怒氣問:“劉將軍何時露面?” 吳寬看了溫娉一眼,見對方也在看自己,縮了縮腦袋,佯作剛看到梅下影,奔著打招呼去了。溫娉躲不過,便道:“你有劉坦渡的令箭,可否掌控南境軍?” 霍原聞言,腦袋嗡的一聲,急忙問道:“劉將軍死了?” 劉坦渡若死了,他或可一搏。 溫娉說:“沒死。” 霍原臉上血色盡失。他來回踱步兩圈,道:“建宏帝忌憚劉將軍就是因為在這里,圣旨不如劉將軍的令箭好用!可我縱然有令箭,那也是狐假虎威而已,若是劉坦渡露面,可調(diào)南境大半人馬,余下的人馬中,傅軒又能調(diào)用十之三四。余下的,我使之何用?” 溫娉聞言,略敢懊惱:“如此說來,要殺了劉坦渡。”今天在劉府,劉坦渡就在她手里,不是沒有機會的,可惜錯過了。 霍原搖頭道:“誰殺了劉坦渡,誰就是十萬南境軍的仇人,誰會認仇作父?” 溫娉咬著下唇:“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此放棄么?”北地聯(lián)盟放棄的只是一個計劃,而自己放棄的便是數(shù)十年拼搏的基業(yè)!霍原悔不當初!從龍之功縱然令人向往,可冒的風險委實太大。 梅下影膩煩了喋喋不休的吳寬,扭頭看他們:“把今日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道來。” * 劉坦渡督促知府那邊下通緝令,楚少陽出去尋人,黎慕鶴處理張阿谷的尸體……一時間劉府到處都是跑跑顛顛的身影。 傅輔、傅軒、傅希言、裴元瑾在其中,顯得格外空閑。 他們交流完自己遇到的事情,發(fā)現(xiàn)北地聯(lián)盟此次所圖甚大,看著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其實把他們都團團設(shè)計在內(nèi)了。 “逼反劉坦渡啊?!?/br> 傅希言想著劉坦渡今日的遭遇,老婆死了,兒子丟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再聯(lián)想他死了一年多的哥哥,待在皇帝身邊的貴妃meimei,以及學了《補天啟后功》的后遺癥,覺得這人得虧不是穿越的,不然就這凄慘的經(jīng)歷,絕對沒自己什么事了。 劉坦渡不在,傅希言講話沒什么忌諱:“今天這個情況,劉坦渡為何不反?” 哪怕不在現(xiàn)場,傅希言事后想想,也覺得北地聯(lián)盟這一招出得很絕。 怪不得他們之前有那么多下手的機會,偏要等張阿谷來了再動手,實在是別人都沒有張阿谷“代天行走”這個身份好使。 設(shè)身處地為劉坦渡著想,留下來就是死路一條。建宏帝本來就想動他,如今有這么好的借口奉上,管你是不是被冤枉的,都要把罪名坐實。 傅軒沒問過劉坦渡這個問題,也不好問,畢竟是講究忠君愛國的年代,問了就是懷疑忠誠,盡管他本人并不太相信,只能從自己的角度理解這個問題:“他在鎬京還meimei和侄子?!?/br> 傅希言沉默。對他而言,這個答案顯然很有說服力。 傅軒嗤笑道:“但北地是不會在乎這一點的?!笨此麄?nèi)绾螌Υ菰脚c容家便知道,家族在他們心目中,遠遠比不上改朝換代的宏圖霸業(yè)。 傅希言想起守在自家門口的梅下影:“你們派人回傅家報過信?” 傅輔沒好氣地說:“忙著打架,哪有這個閑工夫?!?/br> 傅軒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問,你當時打哪兒了?打哈欠還是打瞌睡? 傅輔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