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這些年,在焉谷語面前她什么光芒都沒有,只會被人遺忘。 * “殿下?!?/br> 忽地,賀良舟來了,躬身朝著陸觀棋行禮。 “嗯?!标懹^棋頷首回禮。 禮畢,賀良舟選了焉夏致身側(cè)的位置坐下,霎時,焉夏致的面上一燙,紅暈順著薄薄的胭脂透了出來,有蘭花綻放的風(fēng)情。 賀良舟直直盯著陸觀棋與焉谷語,情緒外露,絲毫不加掩飾。 焉谷語倒沒覺得如何,反倒是陸觀棋瞧出了幾分端倪,不由覺得好笑?!傲贾郏隳昙o(jì)不小了,怎的還不娶親?” 陸觀棋這話一出,焉夏致瞬間緊張起來,時不時拿余光去瞄賀良舟。 賀良舟捏起酒杯,涼涼道:“還沒遇著心儀之人。不想娶。” 他一說,焉夏致面上的紅暈悉數(shù)退去,成了慘淡的白。 “不過這娶親還是得娶聰慧的,光有一副美麗的空皮囊有何用??v然生得一雙好眼睛,卻是個不會看人的瞎子?!辟R良舟一字一字說著,聲音平淡,咬字卻是高低有致。 焉夏致聽得滿頭霧水,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焉谷語迷茫地眨眨眼,也沒太在意。 陸觀棋聽得津津有味,又側(cè)頭看了眼一臉無辜的焉谷語。原是郎有情,妹有意,姐無心,弄得三人全成了傻子。 “良舟,良舟你坐那兒做什么?快過來?!鼻『茫R夫人喊人。 賀良舟無奈起身,做足禮貌的樣子道:“殿下慢用,諸位慢用,” 說罷,他轉(zhuǎn)身去了前頭。 陸觀棋低聲發(fā)笑,傾身靠向焉谷語耳畔,揶揄道:“方才是不是沒聽明白良舟的話?” “嗯。”焉谷語如實點頭。 “小笨蛋,你怎么連人家的心里話都聽不出?!标懹^棋挑著眉梢,無奈地?fù)u了搖頭。 陸觀棋說話是輕,可焉夏致還是聽見了,聽得清清楚楚,她猛地攥緊群裳,眉宇間凝結(jié)出絲絲縷縷的怨氣。 她原本想不明白賀良舟的話,而陸觀棋一說,她便明白了。 賀良舟的心上人是焉谷語,不是她。 怪不得,他與她在一處時總問起焉谷語,言談間也總提到焉谷語。 這一想,焉夏致心頭便存了團火兒。她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只有一個默默戀著的賀良舟,而焉谷語,她連這也要搶走。 “太子哥哥,你別胡說?!毖晒日Z往焉夏致望去,心想,她一定聽著了。她從不覺得賀良舟會喜歡自己,但確實,如此解釋更說得通。 包括賀良舟昨日去瞧她時說的話。 陸觀棋順手給焉谷語夾了菜,他做得自然,惹得周遭賓客齊齊議論,“傻meimei,我看男人可比你準(zhǔn)多了。跟我說說,你對他有沒有意思,若是有,我讓父皇給你二人賜婚?!?/br> “啪。”焉夏致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酒杯。 酒杯落地,發(fā)出一聲清涼的響聲,登時碎裂成五六瓣。 焉谷語望著面色慘白的焉夏致,想解釋,又覺得此時說什么都是徒勞。 “表哥!” 第16章 拋棄他 倏地,一道女聲在人群中炸開,隨后,聲音的主人在陸觀棋身旁入座。眾人定睛一看,來人赫然是國舅爺?shù)男∨畠海林鸺骸?/br> 她親昵地挽著陸觀棋的手臂,撒嬌道:“表哥,你怎么都不等我?!闭f罷,她不悅地瞪了焉谷語一眼。 焉谷語別過臉,自顧自吃著碗中的菜,沒選陸觀棋夾的,而是挑了自己夾的菜。全帝都的人都曉得辛逐己愛慕陸觀棋,她也曉得。 但陸觀棋的心思她不曉得,因為他對誰都好。 興許,當(dāng)太子的人就得如此,要雨露均沾。 辛逐己一來,眾人的議論對象便換人了,且這桌有三位美人排行榜前十的姑娘,惹眼得緊。 “我還以為你同舅舅一道來,便沒去接你?!标懹^棋笑著道,笑意淺淡,好似帶了一張溫柔的面具。 “哦?!毙林鸺浩财沧?,拿起筷子給陸觀棋夾菜,一連幾筷子,夾到青瓷碗滿了為止。 “好了好了,別夾了,我吃不下這么多?!标懹^棋實在當(dāng)不起辛逐己的熱情,連連擺手。 “嗯?!毙林鸺郝犜挼胤畔率?,一瞬不瞬地盯著陸觀棋,全然不管別人怎么瞧她。 沒一會兒,小廝過來,俯身在陸觀棋耳畔說了兩句,陸觀棋聽后神色如常,對著眾人抱歉道:“各位,孤有事得先行一步了,你們慢用?!?/br> 陸觀棋一走,這桌的熱鬧瞬間涼了大半。 “有些人啊,也就面上看著規(guī)矩,背地卻喜歡干些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辛逐己扔下筷子,好整以暇地轉(zhuǎn)向焉谷語。 聞言,焉夏致來精神了。 焉谷語心生不快,她素來不喜辛逐己,更不喜與她待一處。 陳魚瞧出了辛逐己的意圖,連忙對著焉谷語道:“語兒,我看你臉色不大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若是不舒服還是回去歇息吧?!?/br> 焉谷語反應(yīng)過來,順著她的話道:“確實有點兒頭昏,想來是風(fēng)寒還未好透徹,姨娘,我先回丞相府了。” 說著,她軟軟地站起身,這時,辛逐己來了句,“什么風(fēng)寒還未好透徹,是想去找野男人吧?” 聽得這話,焉谷語猛地看向辛逐己。辛逐己的話叫她想起了那日游船漏水的事,怪不得她總覺得蹊蹺,眼下看來,多半是她所為?!靶羓iejie,有些事我是查不到,但我想皇上應(yīng)該能查到?!?/br> “你!”辛逐己心里有鬼,面上更是慌亂,急道:“你血口噴人!我什么都沒做!” 焉谷語挑眉道:“我方才可什么都沒說,不過辛jiejie,你這模樣倒像是承認(rèn)了自己做的事?!?/br> “怎么回事?”這邊動靜大,賀良舟快步走來,主動護在焉谷語身旁,對著辛逐己道:“你們在吵什么?” “你少管閑事!”辛逐己大聲道。 焉夏致直愣愣地瞧著賀良舟,貝齒咬得唇瓣發(fā)白。 這會兒,陳魚也看出來了,不由在心中嘆息一聲,她扶過焉谷語道:“良舟,語兒不舒服,我們倆先回丞相府了?!?/br> 一聽焉谷語不舒服,賀良舟當(dāng)即蹙起眉頭,眼中的關(guān)心之色顯而易見,“你哪兒不舒服,府里有……” 焉谷語打斷他道:“老毛病,得回府喝藥。良舟哥哥,對不起,我先回去了,你代我向賀伯伯問聲好,祝他松鶴長春,萬事如意?!?/br> “……嗯?!辟R良舟應(yīng)聲,面上依稀可見不舍兩字。 * 進入馬車后,兩人面對面坐著。陳魚滿臉擔(dān)憂,似乎有話要說。 焉谷語還道陳魚是為了辛逐己的話擔(dān)憂,主動道:“姨娘,謝謝你為我解圍。不過,有些事我還不能告訴你?!?/br> “有些事?”陳魚被焉谷語說懵了,略一思索,問道:“她方才說你找男人,什么男人?我怎么不知道?!?/br> “這是秘密,我不能說?!毖晒日Z并不打算將夢中的事告訴陳魚,省得她徒增煩擾,“但是爹爹他知道的?!?/br> “成吧?!标愻~無奈地吐出一口氣,既然焉谷語都這么說了,她也沒什么好問。 馬車幽幽前行,踏碎一地夜色。 “語兒?!彼剂吭S久,陳魚還是張了口。 “怎么?”焉谷語側(cè)過頭。 陳魚面露為難,躊躇片刻道:“你,對良舟是個什么心意?” “良舟哥哥?”焉谷語闔了闔眼皮。今晚之事太過尷尬,她怎會不曉得陳魚的意思,“我只當(dāng)良舟哥哥是哥哥,別的便沒了?!?/br> “當(dāng)他是哥哥啊?!标愻~輕聲念著,她心里清楚,自己沒資格要求焉谷語放棄賀良舟,但她又想為自己的女兒求一點可能?!罢Z兒,我……” 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焉谷語心頭甚是明了,直接道:“姨娘,我不會跟夏致?lián)屗?,我有心儀之人?!?/br> “語兒,你真好?!标愻~握住焉谷語的手,心下兩股情緒交錯。一方面,她覺得焉谷語太善解人意,襯得她自私了;另一方面,她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感情之事,誰又能干涉得了。 對上一臉坦蕩的焉谷語,她便摒棄了心中的情緒,關(guān)切道:“你心儀之人可是太子殿下?” 焉谷語默然望著外頭遠(yuǎn)去的景色,低低應(yīng)了聲,“嗯?!崩蠈嵳f,自打上次那事后,她對陸觀棋的情意便沒以前濃了。 有時她也會想,自己究竟是心悅陸觀棋,還是心悅他這樣的君子。 * 斗奴場。 地牢里基本無光,全靠墻壁上的火把照亮。天還未亮的時候,赤獒便醒了,他平躺著,雙手交疊枕在腦后,暗暗算著時日。 四天。焉谷語沒來瞧他。 她會拋棄他么?跟那個瘋女人一樣,怕有人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便將他悄悄送走。 念及此,他心底陰霾如潮水般積聚,一把捏碎了手中的糖粒。 這是他身邊最后一顆糖粒。 “噠噠噠”,“噠噠噠”,忽然,走道一頭響起了兩人的腳步聲,其中一個他知道,是二管事張落,另一個是名女子,但不是她。 “客人,您今日要買幾個時辰。”張落躬身跟在辛逐己身側(cè),滿臉討好。 辛逐己捏著手中的馬鞭把玩,在赤獒所在房門口站定,輕快道:“我何時打夠他了,何時結(jié)束。” “行,隨客人喜歡?!睆埪浜寐暫脷獾卣f著,與在斗奴面前的趾高氣昂樣天差地別。 赤獒側(cè)過頭,對上外頭的少女,她帶著一張金色面具,著白色勁裝,應(yīng)該就是麋鹿所說的“潑婦”。 “滾出來!”辛逐己收起馬鞭,用手柄指向赤獒。 張落當(dāng)即附和道:“赤獒,這位姑娘買了你,你隨她去暖閣。” 赤獒一動不動地躺著,像是沒聽見辛逐己的話。 “這要是我啊,立馬跟她走。” “你那是沒見過世面。” “這姑娘不就是前幾日來的姑娘么,赤獒真是吃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