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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鳳歸朝在線閱讀 - 第47節(jié)

第47節(jié)

    剛剛此人喝了幾口,現(xiàn)在聞見食物香氣,頓時更餓了,猶豫一會兒,終究還是本能戰(zhàn)勝畏懼,抖著手捧起碗,一口口接著喝。

    一邊喝一邊哭,鼻涕和著眼淚又流到粥里,眾人不忍目睹,紛紛離得遠(yuǎn)一些,陸惟和公主二人倒是還有耐心,等他喝得差不多,抽抽噎噎說起自己的經(jīng)歷。

    二狗姓馮,是馮華村的人,從小就好逸惡勞,狗見了都要嫌棄,更別說村里人,他家里有父親和兄長這兩個勞動力,自己索性什么也不干,鎮(zhèn)日里游手好閑,看見別人干活就走開,看見哪家有紅白事就要去蹭頓飯,聽見市井八卦就恨不得屁股粘在那一天不動彈,但要是母親讓他幫忙干點家務(wù),他直接就當(dāng)耳聾了。

    就是這么個人,在村子里也有個臭味相投的同伴,對方姓華,別人都喊他華三郎,正是馮華村另外一個大姓。

    兩人從小就聽說仙翁嶺里寶貝多,三天兩頭往山里跑,但山里地形險惡,云霧繚繞,容易迷路,年紀(jì)小的時候他們還不敢深入,等年紀(jì)漸大,膽子也越發(fā)大了,就想去看看仙翁嶺里據(jù)說最難攀爬也是地勢最復(fù)雜的龍頭峰。

    “我聽別人說,山里有巖鹽,還不少,我就想把巖鹽弄出來賣錢,這里不是有商隊路過嗎,賣給他們一定是挺賺的……”

    馮二狗驚魂未定,說話有些顛三倒四,但公主和陸惟還是能大概聽個明白。

    兩人進(jìn)山之后不久就走散了,華三郎去了龍頭峰,馮二狗卻因為迷路,走到另外一座山去,結(jié)果兩人誤打誤撞,竟都有了驚人發(fā)現(xiàn)。

    馮二狗帶著鎬子和麻袋,原是準(zhǔn)備去鑿巖鹽的,迷路之后滑落山坡,意外發(fā)現(xiàn)一處河流下面的石頭有些閃閃發(fā)亮的東西,他把金砂淘出來之后,又順著河流的方向,在河邊石壁上發(fā)現(xiàn)淺層金礦。

    這可不得了,馮二狗當(dāng)即大喜過望,差點以為自己在發(fā)夢,咬了半天手,差點沒把自己手咬出個血印子來,他用鎬子敲了一麻袋,原是準(zhǔn)備背回去,又覺得太惹眼,回去定會被人盤問,說不定到時候全村人蜂擁而來,這好處就輪不到自己獨占了,于是馮二狗又將不少石頭扔在路上,只帶了兩小塊能鉆進(jìn)口袋里的,準(zhǔn)備回去跟華三郎商量。

    誰知華三郎那邊也在龍頭峰發(fā)現(xiàn)巖鹽,這下兩人一碰頭,都震驚了。

    這年頭鹽與鐵俱是硬通貨,一個是民生所需,一個是農(nóng)具武器所用,不僅農(nóng)民需要用鐵鑄農(nóng)具,那些心懷不軌的起義軍造反分子,也都需要大量鐵制兵器,所以從古至今,除了少數(shù)腦子不好的統(tǒng)治者,官府大多嚴(yán)厲禁止私賣鹽鐵,但也擋不住民間有人偷偷走私,只要不被抓到,便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但現(xiàn)在,他們不僅發(fā)現(xiàn)鹽,還發(fā)現(xiàn)了金礦?

    自古以來金子難得,尤其是表層容易挖掘到的金子,原來這仙翁嶺的名字沒起錯,還真就是座名副其實的寶山!

    馮二狗和華三郎兩人興奮激動不已,覺得自己好吃懶做二十多年,原來運氣是應(yīng)在今日,看來天生就是合該發(fā)財?shù)娜耍?/br>
    兩人連家也不敢回,生怕臉上控制不住的興奮會露餡,就在山里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商量。

    馮二狗覺得可以把鹽塊和金礦帶回去給村里人看,讓他們以后都聽自己的,再帶著他們進(jìn)山集鹽挖金子,看以后誰還敢瞧不起他們。

    但華三郎則有不同看法,他認(rèn)為家里人乃至同村人,從小就瞧不起他們兩個,現(xiàn)在有了好處就可以分一杯羹,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他偏不把好處分給自己人,他想去外頭,找那些財大氣粗的商隊合作,不僅能把鹽和金礦都賣個好價錢,也能從此在同村人面前揚眉吐氣。

    馮二狗沒見過什么世面,被他說得心動,又有些惴惴不安,就問他準(zhǔn)備去找哪些商隊。

    華三郎胸有成竹道:“我早就觀察過了,每次路過我們村子的商隊里,就數(shù)賀家的商隊最有錢有勢,聽說他們不僅在張掖那邊開了酒樓,生意還做到了南方,總之背景最硬,我看就他們吧!”

    馮二狗猶豫:“那要是他們覺得我們沒見過世面,壓我們的價格呢?你有想要的價格嗎?”

    華三郎鄙視:“瞧你這出息,前怕狼后怕虎的,就不是個發(fā)財命!你到底怕什么,他們壓價那我就不告訴他們位置唄,有本事他們就自己去找,我倒要看看仙翁嶺那么大,他們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

    聽到這里,陸惟忽然道:“你們說的賀家,是不是在永平城開了一間食肆,名為飛虹樓?”

    馮二狗茫然搖頭,他根本沒去過邊城,也不知道什么飛虹樓,很明顯他跟華三郎兩人之間,更有見識的是華三郎,作主的大多是華三郎。

    回答陸惟的是公主:“不錯,正是那個賀家,除夕那夜,劉復(fù)曾請我們在飛虹樓吃過飯的?!?/br>
    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陸惟點點頭,對馮二狗道:“你繼續(xù)說?!?/br>
    馮二狗喝了粥,又得知他們身份,終究是漸漸定下神,斷斷續(xù)續(xù)往后講。

    華三郎見馮二狗優(yōu)柔寡斷,怕他壞事,就讓他找個地方先把巖鹽金塊藏起來,當(dāng)不知道這事,等賀氏商隊路過,他再去談判。

    轉(zhuǎn)眼一旬過去,果然有幾支商隊路過馮華村,華三郎心氣高,其他家的商隊都看不上,就等著賀氏的過來,上前去和管事搭訕。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貪欲將會為馮華村帶來一場滅頂之災(zāi)。

    馮二狗其實并不太清楚華三郎具體是怎么跟賀氏談的,只知道華三郎找了對方兩次。

    第一次談判破裂,華三郎回來與他說,對方看自己是鄉(xiāng)下人,眼睛長在頭頂上,瞧不上他們,即便他把金塊和鹽巴都拿出來,對方也勉強(qiáng)相信了,還是把價格壓得很低,他被激怒了,直接就不談了。

    馮二狗就勸他,差不多得了,咱們的確是鄉(xiāng)下人,價格低點就低點,不然自己挑著擔(dān)子去外面販鹽,被抓住了也要重刑的,更何況那些金子,貿(mào)然拿出去,說是咱們自己賺的,別人也不信啊,說不定轉(zhuǎn)頭報官,說咱們偷竊,直接抓起來呢!

    華三郎說,我就偏不信這個邪,鄉(xiāng)下人怎么了,鄉(xiāng)下人就活該被他們坑嗎,賀家不收,我就找范家,找林家,反正那么多商隊路過,總有一支能看中的,到時候知道的人多了,哼哼,他們彼此總要爭搶的吧,我看賀家還怎么橫得起來!

    馮二狗見他心意已決,也就不去勸了,因為二狗私心里也是想多賣點錢,好在自家村民面前耀武揚威,華三郎的做法并沒有違背他的利益。

    過了兩天,華三郎又高高興興來找他了,說是賀家已經(jīng)低頭了,愿意出百金來買巖鹽和金礦的位置,等找到兩處寶地進(jìn)行開采,再以開采后販賣的三成利潤相許。

    馮二狗聽得咋舌,他這輩子別說百金,連十金都沒見過,唯一見過的金子,還是村里兩戶富裕人家的婦女頭上戴的金釵,還有三成利潤,那得是多少,這輩子都用不完了吧?

    華三郎看見他神情就笑了,說你這沒見過世面的,三成利潤就滿意了?我原是準(zhǔn)備跟他們開一半紅利的,結(jié)果他們死活不同意,說是開采運輸也需要成本,這樣下來他們就沒得賺了,寧可不買,也不想做這筆生意了,我尋思就算咱們獨占那兩處寶地,也的確運不出去,更別提換錢,被村里人知道還得挨罵,現(xiàn)在就不一樣了,賀家可是連村長都得低頭巴結(jié)的,有他們撐腰,我們以后就可以在村子里橫著走了。

    馮二狗也聽得很興奮:“那他們可說了什么時候來收嗎?”

    華三郎:“他們說,三日后,就到村子來,跟村里其他人宣布這件事,當(dāng)眾把金子先給我們,再讓我們帶路進(jìn)山,他們還會在村里邊留下點人,有他們在,那些眼紅嫉妒的,也不敢搶咱們的好處!”

    他為談成這筆大買賣而沾沾自喜,這些天兩人為了保守秘密,連自家人也瞞著,忍得很辛苦,雖是沒說出來,但臉上難免帶出些古古怪怪,不過兩人平日行徑就被大家看不慣,倒也沒人專門去問他們。

    兩人聊了很久,還談到這筆錢到了之后要怎么用,馮二狗想去天水郡置辦個大宅子,順便把家里人都接過去,再雇上幾個奴婢伺候,好吃好喝,從此不用為生計發(fā)愁,華三郎笑他沒見識,說天水郡算什么,要去就去長安,或者干脆去南方,往建康去,那才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繁華之地。

    三天后的一大早,當(dāng)?shù)谝豢|晨曦照在馮華村時,村子里大部分人已經(jīng)起床洗漱,賀家商隊果然如約而至。

    馮二狗起得晚,華三郎估計是想要在賀家面前獨占鰲頭,也沒有過來喊他,等他被喧嘩吵醒時,外頭已經(jīng)亂起來了,馮二狗迷迷糊糊,披著衣服從支起的窗戶里往外看,就看見這輩子都沒法忘記的一幕。

    村子里的人被村長喊到村口,據(jù)說是有重要的好事要宣布,村長臉上喜氣洋洋,還說喊上家里孩子老人——馮二狗在馮家貓嫌狗厭,大家就故意沒喊他。

    到了村口,村長說賀家以后要把咱們村后山,也就是仙翁嶺包下來,專門采集山貨再運出去賣,以后咱們村子的人都有福了,每月都有錢可領(lǐng),唯一的要求是以后沒有賀家允許,馮華村的村民就不能再進(jìn)山。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村長說這番話時,賀家人手已經(jīng)將被召集過來的村民圍起來,村長話音未落,直接就被身后一人扼住脖頸,長刀一抹,血濺三尺!

    村民都嚇壞了,下意識就要一哄而散,可早有準(zhǔn)備的賀氏如何會讓他們有逃脫之機(jī),當(dāng)即就像把雞圍起來一樣,一個接一個地殺,賀家還怕留下太多痕跡,直接把人捉住了抹脖子,然后一具具運到那條山路,往山溝里扔。

    男女老少,無一幸免。

    后面尸體太多運得太累,他們干脆就在村口挖個小土坑,把幾具尸體扔下去再填上土完事,反正這冰天雪地的,也很少有人會專門過來,再說過個半天,只要下一場雪,就能將這里全部掩蓋。

    馮二狗看著這一切,已經(jīng)嚇木楞了,整個人抖得不成樣子,他哪里還敢出門,當(dāng)即哆嗦著往后面翻窗。

    他也不敢從后面跑,因為村子前后早就有賀家人把守,他怎么跑都跑不出去的。

    但后院有一口井,干枯多年,馮二狗小時候還貪玩掉下去過,井底全是淤泥,摔不死人,他就往那口井里跳下去,希望賀家不會專門來搜這口井。

    賀家的確也沒來搜井,小土坑被尸體填滿了,他們懶得再挖,直接就將剩下的尸體往馮二狗藏身這口井里扔。

    他縮在井底石壁上,眼看著自己朝夕相處的同村人變成尸體一具接一具砸在他旁邊,又冷又餓,卻只能緊緊捂住嘴巴,生怕在里面發(fā)出一點動靜,被上面的人聽見了。

    回憶到此為止,馮二狗的面容幾乎扭曲猙獰。

    他身體重新又蜷縮成一團(tuán),死死捂住嘴巴,眼淚使勁往外冒,好像又回到那天的情景。

    在場另外一個下過井的陸無事為他佐證:“我方才在井下確實摸到多具尸體,只有他一個活口,想來是那些人嫌山溝太遠(yuǎn),土坑又太淺,最后直接往井里扔?!?/br>
    只是他們沒想到,馮二狗也躲在井里,并最終躲過一劫。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任誰都沒想到屠村背后竟是這樣一個緣由。

    金礦與巖鹽固然讓人眼紅,可村民們并不知情,賀家人就為了徹底守住這個秘密,竟不惜屠村,甚至連尚在襁褓的小嬰兒都不放過,可見其喪心病狂。

    第37章

    “殿下,方才村外發(fā)現(xiàn)野獸的蹤跡,好像是一只老虎!”

    馮二狗的故事即將終結(jié),正好有人匆匆來報。

    “那餓虎一雙綠幽幽的眼睛,見了我們?nèi)硕鄤荼姡?dāng)即就夾著尾巴跑了,卑職沒敢讓人追上去!”

    公主與陸惟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想到那天晚上,兩名嚇破了膽子的士兵說自己遇到山精鬼魅,其中一人更是嚇得直接墜崖。

    馮華村如果尚在,這老虎也不敢跑過來,無非是被這里的死人氣息吸引過來,又徘徊不去,舍不得走。

    精怪是沒有的,比兇獸更險惡的是人心。

    “還有一個人,華三郎呢,賀家人應(yīng)該不會殺他吧?”陸惟問道。

    “我,我不知道!”馮二狗搖搖頭,“我看見他也被嚇壞了,癱在地上,但賀家人沒殺他……”

    在找到金礦和鹽之前,賀家人肯定是不會殺害他的,但找到之后華三郎就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說不定到時候他連最初那一百金都保不住。

    假設(shè)華三郎一開始就告訴村長,由全村人來保守這個秘密,或者直接上報官府,后果可能還不會那么慘。

    但亂世之中,身懷巨富而無法自保,就像一個絕色美女雙手空空行走夜路一樣,如趙皇后那般的身份,也免不了被輾轉(zhuǎn)多手,淪為艷聞,更何況是這一幫村民呢?

    華三郎的見識和貪婪局限了他自己,也害了全村人。

    眼看從馮二狗這里已經(jīng)問不出什么了,陸惟讓陸無事安置好他,轉(zhuǎn)身與公主進(jìn)了屋。

    “殿下對賀家有印象嗎?”他問道。

    如今商隊走南闖北,與鏢局長期合作來保平安是很常見的,尤其是賀家這樣的大商賈,更會養(yǎng)一支專門的鏢隊,或者家仆護(hù)院人人習(xí)武。

    但一般護(hù)院鏢師頂多身手強(qiáng)些,可以保護(hù)商隊平安,打退半道的賊匪,跟殺人不眨眼還是有區(qū)別的。

    這次馮華村如此干凈利落被滅,陸惟第一反應(yīng)是:這不是尋常鏢師或江湖人能干出來的,起碼也得是長期訓(xùn)練的死士,又或者武功高強(qiáng)行動一致的侍衛(wèi)。

    公主仔細(xì)回憶了一下。

    “柔然每年兩趟,會有商隊從大江南北帶東西過來,有些商隊的目的地不是柔然,而是往西的大食或大秦,也有繞一圈再往南走身毒的,但柔然人不是好相與的,常常會強(qiáng)迫他們用柔然的牛羊或皮毛換來中原的好東西,大多數(shù)商隊免不了被勒索,連可汗也不好管這些事。只有少數(shù)打通關(guān)節(jié)很有勢力的商隊除外,賀家就是其中之一?!?/br>
    陸惟覺得公主在柔然十年,對許多事情,方方面面的觀察都很細(xì)致,可以說基本沒有浪費過光陰,這種事情換作別人,哪怕有公主這樣的身份,也未必會去打聽。

    “這么說,賀家跟柔然上下關(guān)系都不錯,那他們是站在公主這一邊嗎?”

    公主道:“他們不站隊,如果非要說,他們跟已經(jīng)逃亡敖爾告的敕彌關(guān)系更好一些,不過敕彌與他們也只是互相利用罷了。敕彌此人十分排外,瞧不起外族人,我在柔然十年也不入他眼,何況是這些商人。不過賀家能在柔然混得開,確實是有兩把刷子,你是在懷疑什么?”

    陸惟懷疑,從長安到柔然,一些人,一些事,如珠串一般,串起一條長線。

    這條線上的人,有無視天子權(quán)威意圖暗度陳倉將公主作為玩物的野心,有膽大包天屠村殺人只為金礦巖鹽滔天利益的貪婪,還有勾結(jié)柔然人在公主入城時制造刺殺的布局,數(shù)珍會、賀家,都只是這條線上的一環(huán)。

    他們今日有膽干這些,他日若有天大的好處,焉知不會干出更駭人聽聞的事情呢?

    陸惟微微蹙眉,百轉(zhuǎn)千回,這些話一時半會說不明白,但聰明如公主,已經(jīng)從他那一川眉字和兩人的對答里,猜出個八九不離十。

    “陸郎猶豫了,你不想繼續(xù)查下去?”

    “不是我不想查,是我覺得京城不想查?!?/br>
    陸惟不受她的激將,淡淡反問。

    “您離京十年,還記得天子模樣嗎?”

    她的天子堂弟啊?

    陸惟這一問,還真勾起了公主的回憶。

    章騁比她小兩歲,從小跟著皇叔去藩地,并不長在京城——北朝有制,有封地之皇親,可往封地,但許多人留戀京城繁華,不愿意赴封地長住。

    皇叔因為先天腿腳有疾,不想留在京城遭人議論,早早去就封了,她十四歲那年,皇叔帶著章騁來京陛見,公主也頭一回見到了她這位堂弟。

    當(dāng)時可能是長身體抽條的緣故,他有些瘦弱,講話也不多,眾人聚在一起時,他總是默默觀察的哪一個,起初公主以為他是靦腆,后來才知道,他正處于變聲期,怕說話鴨子嗓被人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