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好痛
金希洗完澡從二樓臥室出來,身上穿了件寬大的白T,濕漉漉的頭發(fā)隨意地披在肩上,水珠不斷滴落。 她踩著家居拖鞋慢悠悠走下樓梯, 羅禹河已經(jīng)洗完澡,穿著留在她家備用的休閑服,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臟辮已經(jīng)吹干,像一只扎滿頭辮子的狗,顯得有些滑稽。 他聞聲,抬頭看到她:“又不擦頭發(fā)。” 金希沒理他,徑直走向沙發(fā)坐下,喝著茶幾上擺放的冰美式,用手機查銀行賬戶。 爭玉既然說度假村項目批下來了,那自己手里這筆錢也要快點過一下明路才行。 短時間內(nèi),有什么辦法呢?還要用老辦法么? 她的頭發(fā)還在滴水。 崔姨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手里拿著一臺無線吹風(fēng)機,習(xí)慣性嘮叨兩句:“小姐,頭發(fā)還沒干,這樣會感冒的。” 金希已經(jīng)習(xí)慣了,單手拿手機,直了直背,將濕答答的頭發(fā)撩到沙發(fā)靠背上。 “這個天氣還不會感冒耶?!?/br> 崔姨拿著無線吹風(fēng),又開始代入總裁文管家了,一臉唏噓與復(fù)雜飆戲:“小姐,您要好好愛護(hù)自己的身體,只有這樣少爺在天之靈才能安心啊?!?/br> 金希頭也沒抬,近十年的相處已經(jīng)對她的cao作見怪不怪。 “哇,我這是又多了個死掉的白月光耶?” “顆顆什么白月光,我怎么不知道?!?/br> 羅禹河站起身,走到崔姨身邊,笑嘻嘻地接過吹風(fēng)機:“崔姨,讓我來吧?!?/br> 崔姨也很干脆地遞給他,一下就消失了。整個偌大的客廳瞬間只剩下兩人。 羅禹河打開開關(guān)對著自己的手吹了吹,試了下溫度,才笑嘻嘻對金希說:“禹河哥哥來幫你吹頭發(fā)了,準(zhǔn)備好咯!” 金希斜眼看了他一眼,繼續(xù)低頭看手機。 “少廢話,趕緊吹?!?/br> 男生輕輕撩起她的濕發(fā),濕漉漉的發(fā)絲垂在他的指間,帶著淡淡的水氣和雪松木味,一點點的樹脂香氣的清香。 羅禹河熟練地調(diào)好吹風(fēng)機的溫度,將溫?zé)岬娘L(fēng)緩緩吹向她的發(fā)梢。他的動作輕柔而熟練,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你今天睡這?”金??粗謾C屏幕,隨口問道。 “是啊,說什么我都要休息幾天才行,手好痛?!绷_禹河笑了笑,“別想趕我走。” “你睡唄,我這兩天有事不回來,想吃什么和崔姨說就是?!?/br> “吃了可要給我好好找人了哦?!?/br> 羅禹河動作沒停,隨口問:“去哪?” 金希沒有作答。 吹風(fēng)機的聲音在耳邊嗡嗡作響,溫暖的氣流拂過頭皮,帶來一陣陣舒適的感覺。他的手指在她的頭發(fā)間穿梭,溫柔地梳理著濕發(fā)。 不一會兒,金希的頭發(fā)被吹得半干。 “差不多了,停吧。”她放下手機,打個哈欠,“去見見恩范?!?/br> “見他干嘛?”羅禹河動作一頓,關(guān)掉吹風(fēng)機,摸了摸她的頭發(fā):“還沒干呢。” “他不是在拍節(jié)目嗎?我去投資點?!?/br> 她這么一說,羅禹河當(dāng)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去?!?/br> 生怕她不同意似的,又補上一句:“手好疼,快幫我看看。” “又沒說不讓你去?!苯鹣⒂沂痔鹪诳罩写蛄藗€響指,淡淡開口:“醫(yī)藥箱。” 響指聲剛落,不知在哪隱秘的崔姨便迅速從工具間拿來了醫(yī)藥箱,她放在兩人面前的茶幾上。 盡責(zé)詢問:“要叫醫(yī)生過來嗎?” 金希搖搖頭:“死不了就行,你先去忙吧。” 她朝還站在沙發(fā)后的羅禹河抬了抬下巴:“讓我看看?!?/br> 羅禹河顆顆笑兩聲,手撐著沙發(fā)靠背,直接從后面翻了過來。 他坐在她身邊,“怎樣,要幫你的OPPA上藥???”說著,拉下外套半褪在手腕處,露出里面的印花無袖背心。 他的胳膊纏著一圈繃帶,鮮血滲透了繃帶,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OPPA也就是歐巴的意思,不同于哥哥的用法,是很曖昧的詞。 金希嗤笑一聲,用手鉗住血跡最深的地方,臉上的表情到看不出什么。 她慣常這樣,對其余人無論生氣與否都揚眉笑的燦爛,可對熟悉的人很少會刻意偽裝。 “你在和我調(diào)情耶?” 見她這樣,羅禹河的神色也認(rèn)真起來,不顧手上傷口被摁住帶來的疼痛。俯下身貼近她,將臉湊的極近。 “怎樣?”他盯著她的眼睛,“要親我嗎?” 距離太近了,近得讓金希幾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閃耀的銀色眉骨釘在她的視線里虛焦又聚焦,顯得格外閃亮。他身上帶著家里熟悉的沐浴露味道,混合著他獨特的氣息,讓她有一瞬的恍惚。 在十五歲那年他也這么盯著自己這樣開過玩笑。 當(dāng)時她是怎么處理的來著。 她回憶著,一拳就沖男生面門砸去。 “誰準(zhǔn)你這樣的耶?我們是可以這樣的關(guān)系嗎?” “禹河跟班啊…這是要我重新揍你一頓,簽訂新的奴隸條約嗎?” 那時與現(xiàn)在一字不差。 無論是十五歲,還是現(xiàn)在的十九歲。她都這樣果斷干脆反擊了。 羅禹河早有預(yù)料,身體往后仰倒,躲過了這一擊。 他半躺在沙發(fā)另一邊,捧著肚子大笑,他笑到力竭,頭埋在靠枕里。 聲音透過靠枕傳出:“顆顆顆顆,老大你怎么又當(dāng)真了,超搞笑?!碑Y聲甕氣的。 “……” “我們認(rèn)識快十年了吧,怎么還是跟班…” “以后把我當(dāng)朋友吧,看在我手受傷的份上,答應(yīng)我吧?” 金希不明白他突然鬧什么,也或許有所察覺不愿意深究。 “是朋友,很久之前就是了。” 她抓著他手上的手,用空閑手的手指挑開醫(yī)藥箱,從里面拿出醫(yī)用剪刀插進(jìn)繃帶與rou的縫隙間,很快就將繃帶剪落。 “哇,真的?”語氣中帶著驚喜?!袄洗竽憔尤粫f這種話?!” 羅禹河的頭從靠枕里猛地抬起來,激動地抓著她的肩膀:“那我是你第一個朋友來著,怎么辦,受寵若驚了?!?/br> 眼底有什么晶瑩的東西一閃而過。 畢竟在金希眼里,拳頭沒她大的都是跟班。 金希打個哈欠,拿剪刀的手投降似的懸在半空,避免他一驚一乍誤傷到。 “啊…,是啊?!?/br> “所以你要更用心對待我的話才行,不然我會傷心耶?!?/br> “顆顆顆你還擔(dān)心這個???”羅禹河拿過她放在沙發(fā)上的手機,騰地將頭躺在她的腿上。 “你的話無論什么時候都是嚴(yán)格執(zhí)行的顆顆。” 粗糲的臟辮磨砂著大腿,金希低垂著眉與他對視,金色眸底晦暗的神色一閃而過,聞言揚眉輕笑。 “是啊,你這輩子都要聽我的?!?/br> 傷口并不深,只是刀口太長顯得嚇人。她抓著他的受傷的手放平,動作迅速而果斷,先是用雙氧水清洗傷口。雙氧水接觸傷口時,立即起了白色的小泡泡。 羅禹河不由得齜牙咧嘴:“疼疼疼,哇……!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并沒有理會他的抱怨,用鉗剪夾著紗布擦拭掉干掉的血跡,用繃帶一圈圈纏上。 “去把這個乞丐頭發(fā)拆掉,我討厭?!?/br> 羅禹河的視線從她的臉移到頸側(cè)的痣,語調(diào)笑嘻嘻又輕飄飄的:“這是老大的命令嗎?” 無論是金希討厭的發(fā)型還是故意受傷的手,都是吸引她注意的手段。 很奏效,不是嗎? 金希伸手推開躺在身上的人,站起身拍了拍被枕皺的中褲。 “不是命令耶?”她歪頭看他?!爸皇俏矣憛挕!?/br> “……” “好了,逗你玩呢?!绷_禹河將身體靠在沙發(fā)上看著她?!岸级哼^你了,肯定要拆掉?!?/br> 他們交談間,有人從外面進(jìn)來,“噠噠”的拖鞋聲不絕于耳。 金希扭頭去看,發(fā)現(xiàn)對方竟是住了一個多月也碰不上幾次面的鄭孝智。 鄭孝智穿著件中年黑夾克,身上還掛著“請多多支持”的紅色綬帶。 他顯然沒想到會碰到繼女與她“男朋友”約會的場景,憨厚老實的臉上露出真切的詫異。 “孩子,帶朋友回家玩?” “啊,是啊我要送他回家了?!苯鹣_他彎唇一笑。 該死的廢物,看到這種東西心情都不好了。 羅禹河咽了咽口水,也不是第一次見家長了,還是莫名會緊張。 他掩了掩衣服,將拉鏈拉到最頂端。兇狠混不吝的臉上露出乖巧:“伯父?!?/br> 金希沒好氣打了他頭一下:“走了?!?/br> 羅禹河捂著頭跟在她身后。 玄關(guān)換鞋時,羅禹河很自覺低下頭去替她穿鞋。她看了眼他的頭頂,抬起頭時恰好與偷看的鄭孝智對上了視線。 她沖他招手,揚眉咧唇露出個惡劣的笑:“看什么呢叔叔,快點工作才能替我收拾爛攤子啊。” 最后四個字她并沒有說出聲,但光看口型就能看出她在說什么。 “廢、物、東、西?!?/br> 什么事情都辦不到,還白白害她搭進(jìn)去那么多錢替他拉票,看了就來氣。 心好痛。 鄭孝智臉上閃過不屬于樸實男人的算計與陰狠,他回想起訂婚前和上一次與金信秀的交談。這孩子的確叛逆。 心里的想法千回百轉(zhuǎn),面上依舊長輩姿態(tài)十足,笑呵呵揮手回禮。 “叔叔會好好工作的,讓你這孩子擔(dān)心了,是叔叔的錯?!?/br> 金希懶得再搭理他,這時腳上的鞋子也已經(jīng)穿好,她抬步就往外走,羅禹河連忙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