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許久，她的情緒才稍微穩(wěn)定下來，但緊接著又激動起來，懇求著說，“小寧，我有個遺愿，你能幫我完成嗎？”

    第28章 手術(shù)費

    “說遺愿不吉利，但我會盡力做到，就當是還你這兩個月的人情?！边@也是時寧不喜歡接受別人好意的原因。

    還不清的人情，是扎在良心上的刺，每次一碰到都很不舒坦。

    馮老師顫著柔和的目光，輕輕點頭，“小寧，你一定要考上大學，不用多好，只要能考上就行。你很聰明，比很多人都要聰明，像你這樣的人，不該爛在人堆里?！?/br>
    聽完她的話，時寧的心情放松又揪起。

    考上大學本來就是時寧這一階段的目標，也如馮老師所說，不用考得太好，他只是想見識更大的世界而已。

    只是...這個要求似乎不能讓他把人情還清。

    “再說吧?！睍r寧垂眼眼皮，幫馮老師蓋好被褥，“先睡覺，明天聽聽醫(yī)生怎么說?！?/br>
    一夜無眠，翌日清晨，時寧在查房護士的腳步聲里睜開眼。

    朝病床看去，馮老師還沒醒。

    時寧收拾好折疊椅，去水房洗漱，再下樓買早餐。

    回到病房，已經(jīng)醒來的馮老師正和醫(yī)生聊天。

    時寧走到床側(cè)，剛把早餐遞給馮老師，就見著醫(yī)生朝他使眼色，示意單獨聊聊。

    來到過道，左側(cè)就是長椅，但兩人都沒坐下，筆直地站著。

    醫(yī)生拿著一份不打算給時寧看的文件，問，“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不是。”時寧不懂禮貌的沒與他對視，直勾勾盯著他胸前口袋里的一排中性筆，“馮老師沒有家屬，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說。”

    “哦...”醫(yī)生猶豫再三，才把手里的文件遞出，“看看吧，病人的狀況很不樂觀，保守治療估計作用不大，醫(yī)院這邊建議直接動手術(shù)...因為病情拖得太久，加上她還有其他病癥，所以成功率不是很高，但再拖下去的話，連手術(shù)都做不了，那才真是一點希望都沒?！?/br>
    醫(yī)生解釋完，時寧也停止閱讀，放下手，將手術(shù)通知單背在身后，“馮老師不簽嗎？”

    “對...但我希望你能勸勸她，畢竟還是有希望的，醫(yī)院這邊也會盡力施救?！?/br>
    “手術(shù)費很貴？”

    “手術(shù)費10萬，但加上后續(xù)的治療...”

    “15萬夠嗎？”

    “夠，應(yīng)該夠?！?/br>
    15萬...這筆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反正現(xiàn)在的時寧根本沒能力負擔。

    但不是想不出辦法，而且辦法還有很多，就是...

    時寧輕輕晃頭，止住思緒，“行，麻煩盡快準備手術(shù)吧，我會讓她簽的?！?/br>
    “好，你好好去勸勸他?！贬t(yī)生抬手伸向他的肩膀，似想安慰，但被他不講情面地躲開。醫(yī)生最后只得收回手，再抽出胸前的一支筆遞給他，接著趕去下一間病房。

    醫(yī)生走后，時寧沒立即進病房，靠著墻壁發(fā)了會兒呆，不時捏捏手里輕薄的生命紙。

    隨著一聲嘆氣，他拿出手機想撥通電話，只是屏幕都沒來及點亮，就被一陣香水味打斷。

    高跟鞋聲停在身側(cè)兩步距離，時寧沒側(cè)過去看，只將手機踹回包里，“來干嘛？”

    “聽說馮老師病了，她照顧你這么久，我這個當mama的當然要來看看?！蹦吆缱叩剿砬埃位问掷锏男」@。

    “聽說？聽誰說？”時寧抬眼審視著她，并減緩呼吸頻率。

    倪虹先是一愣，而后理著耳發(fā)側(cè)開臉，尬笑著支吾不出半句話。

    見她說不出什么所以然，時寧沒追問，伸手接過果籃，“下次探病的時候，別噴這么重的香水?！?/br>
    將倪虹留在走廊，時寧走進病房放下果籃，特意對略有茫然的馮老師解釋，“倪虹送的，她在門口，我沒讓她進來?！?/br>
    “是這樣啊?！彪S著馮老師的眼珠轉(zhuǎn)動，她眼里多出一種無奈的欣慰，“小寧，可憐天下父母心，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以前發(fā)生了什么，但她畢竟是你mama，要不你就給她一次機會？”

    時寧自顧自地找來板凳坐到床側(cè)，將手術(shù)通知單和筆放上床沿，“倪虹這次過來，說是想跟我談筆交易?！?/br>
    “交易？”

    “她說，如果我跟她回家的話，那她就幫你墊上手術(shù)費?！?/br>
    “這...”

    馮老師的瞳孔瞬間放大，似乎想要勸告什么，但時寧沒給她機會，“我本來就是要考大學的，所以你把字簽上，我們才能兩清。”

    馮老師默不作聲，盯著他好半會兒，最后不怎么情愿地點點頭。

    時寧把筆硬塞進她手里，再把紙豎在她面前用掌心托著，心不在焉地說，“國慶過完，月考成績應(yīng)該就要下來了，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考進年級前百?！?/br>
    “一定可以的?！瘪T老師眉間的陰郁散去許多，顫顫抬起筆，簽下娟秀的名字。

    馮天云。

    時寧湊近腦袋一看，“你的名字還挺好聽。”

    “是嘛...我父親幫我取的，說是希望我像天上的云一樣干凈?！?/br>
    “嗯，人如其名?！?/br>
    這種舊友的口吻，引得馮老師輕聲笑笑，“小寧，你mama還在外面嗎？”

    時寧頓頓，點頭后拿起紙筆起身，“那你先休息，我跟倪...我跟我媽還有事要談?！?/br>
    “好?！?/br>
    離開病房，倪虹果然沒走，熏得整條走廊都是香味，經(jīng)過的人無不遮掩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