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平平無奇 第72節(jié)
“祉猷?”注意到祉猷站在院門口,玖茴趕緊向他招手:“快來幫我剝蒜理菜?!?/br> 祉猷走到玖茴身邊,拿起一根菜,笨拙地問:“怎么理?” “去掉黃葉不要,把葉子與梗分開就行?!庇辛巳藥兔Γ淋钚陌怖淼玫乜泄油祽?。 她看著祉猷一臉鄭重,仿佛在研究繁復(fù)陣法的模樣摘菜,忍不住笑出聲:“只要沒蟲子沒黃葉就行,不用這么嚴(yán)肅?!?/br> “這是我第一次理菜。”祉猷把理好的菜,整整齊齊擺放在一起:“很有意思。” “沒關(guān)系,接下來你會第一次挖土,第一次除草,第一次撿雞蛋……”玖茴啃完水果,用手帕擦了擦手,開始剝蒜:“這就是山村生活嘛?!?/br> “我很喜歡?!膘黹噍p輕撫去菜根上的泥點(diǎn):“這里的一切都很喜歡。” 他從袖子里掏出一個(gè)果子:“剛才吳伯摘的,我吃了一個(gè),很甜?!?/br> 所以他把剩下的那一個(gè),留給了玖茴。 “吳伯這是把你當(dāng)孩子哄呢?!本淋顝撵黹嗍掷锝舆^果子,咬了一大口:“真的好甜,吳伯挑果子手藝是咱們村一絕?!?/br> 聽到玖茴夸果子甜,祉猷眉眼都柔軟下來。 “我就知道小玖肯定會偷懶?!饼埓鬆斄嘀瘟嗣碾u走進(jìn)院子,見祉猷在剝蒜,玖茴在吃東西,哈哈大笑:“祉猷,你可別慣著她,不然她以后就更懶了?!?/br> 祉猷搖了搖頭:“沒有慣著?!?/br> “龍大爺,今晚要燉雞?”玖茴向來只挑自己愿意聽的話進(jìn)耳朵,她看著龍大爺手中的雞:“外面的雞,味道就是比不上自家的好?!?/br> “那當(dāng)然,咱們的雞比外面的可不同?!饼埓鬆敯褎兒玫乃饽米撸骸拔胰N房做飯?!?/br> 祉猷把理好的菜捧上,起身跟在龍大爺身后進(jìn)了廚房。 上荒村的廚房十分寬敞,架子上整整齊齊排列著無數(shù)調(diào)料,祉猷看到一些調(diào)料罐上寫著“建木香”“龍鱗粉”“甘木果”“萬年參須”“鮫珠粉”“玄龜甲”等震撼人心的字眼。 祉猷默默移開視線。 村里的長輩真是一點(diǎn)都沒把他當(dāng)外人。 “燉雞湯放點(diǎn)參須跟龜甲?!贝彘L撒了一勺鮫珠粉在山蜂蜜雞翅上,“鮫珠養(yǎng)顏?zhàn)o(hù)目,祉猷跟小玖是年輕娃娃,吃點(diǎn)這個(gè)有好處?!?/br> 村長注意到祉猷還在廚房,裝了滿滿一碗雞翅放他手里:“出去跟玖茴玩,別走太遠(yuǎn),一個(gè)時(shí)辰后開飯?!?/br> 說完,把他推出了門。 “好香?!本淋盥勚稖惖届黹嗌磉叄骸白撸覀冞吙须u翅邊聽焦嬸他們聊其他村的八卦。” 兩人端著這個(gè)比自己臉還大的碗,湊到焦嬸與柳嬸身邊,玖茴給兩位嬸嬸各喂了一個(gè)雞翅,拉著祉猷在小木凳上坐下:“兩位嬸嬸,你們再給我們講講,隔壁白茶村跟綠茶村的恩怨唄?!?/br> “去年不是跟你講過一遍?” “我聽過了,祉猷還沒聽過,你們就再講一遍,再講一遍嘛~” “行,那就再給你們講一遍……” 碗里的雞翅漸漸見了底,祉猷在玖茴一聲聲驚呼中,也聽明白了兩個(gè)茶族的恩怨。大概就是因?yàn)楸容^誰家村子的茶,才是真正頂級的靈茶,兩村鬧出了許多事,直到綠茶村的郎君與白茶村的姑娘相戀,這場沖突才漸漸平息。 “他們的孩子就是白硯,我叫小白的那個(gè)?!本淋顝堊熳岇黹喟炎詈笠粋€(gè)雞翅塞她嘴里,她吃完雞翅擦嘴擦手:“白硯的母親成為新一任的白茶村村長,他就成了白茶村的少主?!?/br> “他父母的愛情,真有意思?!膘黹嗵统鍪峙?,幫玖茴擦著指尖,垂眸問道:“女神山附近的這些村莊,少主間的感情是不是很好?” “年齡相仿,從小又一塊長大,他們感情肯定不錯(cuò)?!?/br> “你呢?”祉猷看玖茴。 “我跟他們不一樣?!本淋钫酒鹕?,慢吞吞在村里散步,祉猷陪著她一起走。 “我會走路說話時(shí),他們已經(jīng)在一起相處了很多年?!本淋钚Γ骸拔倚r(shí)候更喜歡去女神山外的那個(gè)城市玩。” 祉猷眉梢微皺,難道那些少主排擠玖茴? “我?guī)讱q的時(shí)候,就能把他們揍趴下,他們覺得沒面子,連走路都繞著我走。”玖茴搖頭:“我覺得他們白長了那么大的塊頭,就不愛搭理他們?!?/br> “那位白硯少主……” “小白跟孔蒼南不同,在我小的時(shí)候,他們倆也是小孩子模樣?!本淋蠲掳突貞洠骸罢嬉撈饋恚孟窬退麄z跟我熟悉一點(diǎn)。其他村的少主,跟我沒多少交情,有些恐怕連我長什么模樣都不清楚?!?/br> “玖茴,祉猷,回家吃飯了!” 身后傳來長輩們叫他們回去吃飯的聲音。 “來啦!馬上!” 玖茴拽著祉猷的袖子往回跑,回去晚了會挨罵的。 祉猷袖袍下的手,顫抖著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握住玖茴袖擺的一片小角,跟在她身后奔跑起來。 夜風(fēng)吹起袖袍,遮住了他鼓足所有勇氣的兩根手指,也掩蓋了他亂撞的心口。 九天宗宗主受傷的消息,雖然沒有傳遍整個(gè)修真界,但十大宗門的宗主,都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 長壽宮宮主看著面色蒼白的步庭,收回把脈的手,神情凝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步宗主為何傷得如此重?” 步庭輕咳一聲,嘴角流出血來。 “宮主,宗主吃了丹藥后毫無作用,這究竟是為何?”三長老擔(dān)憂不已。 “傷害步宗主之人,把靈氣留在了他的靈臺中,不過此人手下留情,并沒有取宗主性命之意?!遍L壽宮主擦了擦手:“只要痛足了時(shí)日,自然就能解。” “需要多少時(shí)日才能解?”三長老憂心忡忡。 “我也不知道。”長壽宮主搖頭:“只有傷了宗主的人才清楚?!?/br> “整個(gè)修真界能傷步宗主之人,唯有秋華宗主。但秋宗主這段時(shí)間一直閉關(guān)不出,我很好奇,還有誰能做到這個(gè)地步?”長壽宮主神情漸漸嚴(yán)肅:“這幾日宗主究竟見了誰?” 三長老沉默不言。 步庭睜開眼,語氣平靜:“我去見了扶光仙君?!?/br> “你瘋了?!”長壽宮主猛地站起身,她面色極其難看:“步宗主,你為何要去打擾仙君?” 三長老見長壽宮主動了怒,連忙把事情經(jīng)過解釋了一遍。 長壽宮主的面色并沒有因?yàn)樗慕忉屪兒?,反而變得更加憤怒:“就因?yàn)椴幌嘈沛?zhèn)星樓的掐算結(jié)果,你就去打擾仙君。步庭,我看你真是瘋了!” “不去找他,難道任由魔族與妖族作亂?”步庭面無表情吐出幾口血,他擦去嘴角血漬:“這個(gè)天下可沒有第二個(gè)甘木,助我們煉制仙鼎?!?/br> “也許五百年前本就是錯(cuò)的?!遍L壽宮主面色亦是難看:“為了那十座鼎,我們的師父、木棲、仙君……” “我們膽戰(zhàn)心驚地護(hù)著那十座鼎,給仙君修建了世間最華麗的囚籠,日日不安地等待著浩劫的再次降臨?!遍L壽宮主踉蹌著坐下:“我們做盡一切,浩劫仍舊未消,會不會從一開始,我們做的就是錯(cuò)的?” “我看你才是瘋了?!辈酵ッ鏌o表情地看著她:“宮主若是害怕退縮,是你們長壽宮的事。我們九天宗,絕不會退縮一步。魔若作惡,我便除魔。妖若有異心,我便殺妖。” “可是世間萬事,并不會全部按照我們的計(jì)劃來?!遍L壽宮主頹唐道:“步庭,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把一切希望都放在了鎮(zhèn)仙鼎上,才是把天下推向了真正的絕境?” 步庭捂住胸口,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不可能?!?/br> “絕不可能……” 天氣漸漸涼了下來,玖茴收到了望舒閣給她跟祉猷的信。玖茴注意到,彥柏大師兄還給祉猷捎來了幾本書。 “我在山村致富的那些年……”玖茴瞥了眼書名:“大師兄給書取的名字越來越奇怪了?!?/br> “這些書……是大師兄寫的?”祉猷有些驚訝。 “你不知道大師兄閑暇的愛好就是記錄八卦寫話本?”玖茴翻開《我在山村致富的那些年》:“男人流落到一個(gè)偏遠(yuǎn)山村中,做了一位貧窮女子的贅婿,憑借他在山村外面的學(xué)識與見識,幫孤女一家發(fā)財(cái)致富……” “大師兄到底有多喜歡寫贅婿?!本淋詈仙蠒?,把書扔到一邊:“十個(gè)故事主人翁,有五個(gè)都是贅婿?!?/br> 祉猷把書收了起來:“師父是不是想我們了?” “好像不是這個(gè)意思?!本淋钪钢牛骸皫煾刚f我們回家一趟不容易,讓我們過完年再回去?!?/br> “九天宗宗主受傷,吐血多日,長壽宮也束手無策?”玖茴挑眉:“誰把老菜梆子揍得這么慘?” 祉猷眼中有些許笑意:“我亦不知。” “你當(dāng)然不可能知道,連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可能清楚?”玖茴瞥了祉猷一眼,繼續(xù)給他念信里的內(nèi)容:“師父還說,九天宗最近好像在清查去年拜入宗門的新弟子,隔壁的問星門與萬火宗全都被查過了?!?/br> “我們望舒閣因?yàn)樨毟F勢弱沒有被查?”玖茴把信揮得嘩嘩作響:“瞧不起人了不是?” “查出什么沒有?”祉猷問。 “什么都沒查出來?!本淋畎研欧澎黹嗍掷铮骸皫煾刚f步庭可能是患了大病,所以才發(fā)瘋?!?/br> “嗯?!膘黹帱c(diǎn)頭:“師父說得對?!?/br> 玖茴挑眉:“祉猷,你學(xué)壞了。” “什么?”祉猷眨了眨眼,滿臉無辜。 “走,我們進(jìn)城買東西,給師父他們寄回去。”玖茴拉起祉猷,路過村口對樹下的卜爺爺?shù)溃骸安窢敔?,我跟祉猷今天要進(jìn)城,中午別做我們的飯。” “知道了。”卜爺爺對祉猷道:“祉猷,你把小玖看住,別讓她亂跑。” 祉猷在村里待了一段時(shí)間,全村都看出,祉猷是個(gè)老實(shí)孩子,這兩人若是闖了什么禍,肯定是玖茴出的主意。 玖茴拉著祉猷就跑,跑遠(yuǎn)了才朝卜爺爺?shù)溃骸安窢敔?,你放心吧,我肯定不會闖禍的。” 卜爺爺無奈搖頭。 跟玖茴進(jìn)了幾次城,城里的人對祉猷已經(jīng)熟悉了,就連守城的卒衛(wèi)都會親切喚他一聲“祉郎君”。 “玖姑娘,祉郎君?!苯袢兆湫l(wèi)的面色格外嚴(yán)肅,他們見到玖茴與祉猷,連忙叫住兩人:“你們今日如果沒有什么大事,就不要進(jìn)城了。” “叔,發(fā)生了什么事?”玖茴見兩位守城叔叔臉上有惶恐驚懼之色,臉上的笑意頓時(shí)消失:“有人來城里鬧事?” “是有仙長降臨?!笔爻谴笫鍓旱吐曇簦骸澳菐孜幌砷L好生氣派,咱們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仙長?”玖茴皺眉:“我們這種偏僻小城,為什么會有仙長來?” 守城大叔搖頭:“這些仙長看著十分不好惹,聽說還是什么大宗門弟子,我看你們今天還是先回去?!?/br> “沒事?!本淋畎参康溃骸笆?,你聽說過九天宗沒有?” “九天宗大名,天下誰人不知?” “九天宗宗主的親傳弟子,跟我是朋友?!本淋钆牧伺男馗骸坝兴那榉衷?,就算是其他大宗門弟子,也要給我三分薄面?!?/br> “玖姑娘竟然這般厲害?!”守門大叔與附近聽到這話的人,頓時(shí)來了精神,連面上的恐懼之色都消了不少:“九天宗弟子是不是很厲害?” “當(dāng)然厲害,他還是九天宗掌派大弟子,你們知道什么是掌派大弟子嗎?就是九天宗繼承人,下一任宗主的意思?!?/br> “嚯!”眾人驚呼:“竟然這般厲害?!” “不愧是玖姑娘,連這般厲害的人物都認(rèn)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