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買納斯或者鏡廊？”章韻有些吃驚，“這可不像她的年紀。”

    茜茜點頭：“鹿小姐天真但不輕浮，老實說，我以為她會很快揮霍掉3000萬?！?/br>
    坐擁兩百億的資產(chǎn)，3000萬和3000塊的區(qū)別就沒這么大，一棟頂級豪宅而已，可鹿露居然只花了五百多萬買一棟普通別墅，還挺滿意。天璣系列的低調(diào)與保守，也絕不是年輕富豪的首選。

    假如她有這么多錢，一定首先考慮納斯叢林。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章韻沉吟，“按照合同，我們需要在三個月到半年之內(nèi)和她談一談續(xù)約的事。不過，鹿小姐從來沒有感受過銀行的服務(wù)，先不用著急提此事，這段時間盡心服務(wù)客戶，在合適的時候再提比較好?！?/br>
    何況，像這樣的特殊客戶，續(xù)約說不定還是由董事出面商談，還是不要貿(mào)然開口的好。

    “好的，沒問題?！避畿绮恢李I(lǐng)導(dǎo)的盤算，腦海中已經(jīng)開始盤算該怎么出力了。這個大客戶伺候好了，說不定今年績效的獎金就夠買一臺叢林虎。

    嘶，真期待，加班也更有動力了。

    茜茜摩拳擦掌，開始全神貫注地篩查簡歷。

    有一種說法，富人的服務(wù)團隊體現(xiàn)了他們所處的等級。普通的司機家政，普通的富人，十幾個人的專業(yè)服務(wù)團隊，真正的富豪，每一處房產(chǎn)都有一個專業(yè)團隊，那就是超級無敵霹靂大富豪。

    鹿露現(xiàn)在只需要招聘三個人，這簡直太簡單了。

    茜茜啃著指甲，很快在浩如煙海的推薦中篩選出清白的廚師備選。

    清潔師選履歷最漂亮的兩個，他們精通最新代的家務(wù)機器人，知道怎么清理一些頑固痕跡，以及，最重要的一點，嘴巴嚴。

    生活顧問則挨個查看他們的個人主頁，挑選有品位的幾位列入備選。

    忙碌到七點，給每個候選人都發(fā)了郵件，并得到回應(yīng)后，茜茜才將表格精簡到合適的字數(shù)，發(fā)給鹿露。

    這會兒，鹿露剛睡了個傍晚覺，在高級病房的露臺上吃她的晚餐。

    林泮在她睡著的時候，專門致電餐廳請求送上門的外賣。

    巴蜀烤魚、壽喜鍋和紫菜飯團的混搭。

    鹿露：“三國混血……”

    “這是亞洲菜套餐，雖然與白熊的不能比，但口碑也不錯?！绷帚?，“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br>
    “比昨天合一點兒吧。你也坐啊，一起吃。”她咬口飯團，吃片壽喜鍋里的牛rou，開始干烤魚。

    烤魚的香料很少，也沒辣椒，光靠普通的調(diào)料和火焰的魔力，就已經(jīng)讓鮮嫩的魚rou變得十分美味。她大快朵頤，順便點開手環(huán)的界面，查看新收到的郵件。

    “這么多……”她開始頭疼了。

    林泮放下剛拿起的筷子：“我能幫到您嗎？”

    “可以嗎？”鹿露雙手合十，“拜托拜托。”

    “您共享投屏給我就行了。”

    “？”

    林泮見她找不著地方，只好湊近示范。

    鹿露聞到了一股清冽的香氣，和烤魚的香味混合，好像上頭點綴的薄荷。她奇怪道：“你怎么有點胡蘿卜的味道，不對，還有黃瓜？我們今天吃這個了嗎？”

    “是蔬果纖維片的氣味?！绷帚f。

    鹿露以為懂了：“因為平時沒有新鮮水果吃嗎？不早說?！?/br>
    她很喜歡這種新型水果，要了一籃子，大方地往他手里塞了好幾個：“多吃點，我這里每天都有，可惜沒有胡蘿卜口味的，醫(yī)生讓我多吃點蔬菜。”

    冷凍對人體的傷害不小，好幾天了，她的腸胃還沒有正常運作，上廁所都不太順利，每天被醫(yī)生問“大便怎么樣”就尬笑。

    “我已經(jīng)很努力了，但一頓飯能吃多少啊。”她發(fā)愁，“那個纖維片好吃嗎？管用嗎？”

    林泮斟字酌句，考慮該怎么說既能為她解惑，又不至于令人尷尬：“這是一種改善氣味的保健用品?！?/br>
    鹿露還在想蹲馬桶的問題：“拉便便不臭？”

    他放棄了：“您以后會明白的?！?/br>
    第14章 面試員工

    即使有林泮的幫助，鹿露也花費了大半個晚上才篩選出人選，通知他們明天到郁金香路面試。

    是騾子是馬，總得溜溜才行。

    做完這一切，她已經(jīng)沒有睜眼的動力，沖澡睡覺。

    次日九點，腰酸背痛地醒來，被溫柔的男護士扶去檢查，黃教授親自看了報告，和她說：“肌rou已經(jīng)開始恢復(fù)，可以開始下一階段了?！?/br>
    鹿露趁機抱怨：“我好容易累啊?！?/br>
    “我們花了半個月讓你逐步解凍，又等了兩三個月等你的器官慢慢恢復(fù)，才正式喚醒你，可人畢竟不是水果，身體太久沒有使用，總需要一段時間慢慢適應(yīng)?！秉S教授耐心道，“再過一兩個月，你的疲憊感就會慢慢消退，最近要注意多多休息。”

    鹿露唉聲嘆氣。

    “每天都要按摩，放松肌rou。”黃教授cao作醫(yī)院的系統(tǒng)，為她預(yù)約好每天的按摩師，“給你安排在晚上，幫助睡眠?！?/br>
    她自然沒什么異議。

    檢查完畢，林泮已經(jīng)準備好早飯，她吃過就坐車去新家。

    茜茜已經(jīng)到了，將安排好的面試表遞給她。

    滿滿一下午。

    鹿露認命地接受現(xiàn)實，喝口薄荷茶，開始今天的工作。

    首先面試的是廚師，她迫切需要一位隨時能滿足自己需求的大廚，候選人也是最多的，一共四位。

    他們同時到達，拿到了今天的考題：一道拿手菜和一道紅燒rou。

    經(jīng)費為500，請他們自己去外面采購食材。

    林泮說，這可以看出廚師的采購能力，高端食材的售賣路徑很看本事，誰有本事買到最新鮮的蔬菜，誰能在有限的條件下烹飪出最合適的家庭晚餐，由此就能窺見一二。

    30分鐘后，清潔師的候選者也到了，一共三位。

    鹿露挑了二樓的三個客房，在床上打滾，撒飲料，打翻香水，還捧了花園的一把土灑在邊邊角角，讓他們在半小時內(nèi)打掃干凈。

    這么一來，最先需要面試的反而是生活顧問。

    生活顧問的工作，是幫雇主采購家居用品、裝飾房屋、增添氛圍感。

    簡單來說，鹿露如果突發(fā)奇想，打算布置個霍格沃茨的寢室，生活顧問就要負責(zé)實現(xiàn)。又或者她覺得家里缺少一些溫馨感，對方最好就馬上去買鮮花和布偶，將客廳裝飾一新。趴體、生日宴會、紀念日之類的節(jié)慶活動，就更需要生活顧問做好規(guī)劃了。

    此外，專業(yè)的生活顧問還會給雇主一些藝術(shù)建議，今年流行什么顏色，什么家裝，如果露營很火，在庭院里搭帳篷是個好主意，如果今年藝術(shù)類電影大火，你最好買些相同風(fēng)格的畫作。

    而生活顧問再往上一個level，就是藝術(shù)顧問，幫富豪采購古董、畫作、珠寶，提升他們的品味。又或者細分，專攻某種領(lǐng)域，比如司香師，僅僅是為主人的家宅焚制香料，一年收入就二三十萬。

    不過，鹿露今天的面試沒這么復(fù)雜，她要求不高。

    候選人兩女一男，她直接問：“你覺得我家怎么樣？”

    a女士：“平庸至極，顯然設(shè)計師只追求不出錯的結(jié)果，我沒有看到一絲一毫的亮點。布藝窗簾已經(jīng)過時，帶流蘇更是俗氣，百葉窗的設(shè)計有些復(fù)古感，可惜不倫不類。但最糟糕的還是展品……”

    顯而易見，這位女性希望通過自己的強硬和專業(yè)，掌握談話的主動權(quán)。這也確實卓有成效，剛剛晉升為富人階級的中產(chǎn)階級，最怕的就是審美不符合圈層的品味與格調(diào)。

    強勢的態(tài)度不僅不會讓他們反感，反而會信任對方。a女士的履歷也非常好看，母親就是藝術(shù)畫展的合伙人，從小學(xué)習(xí)藝術(shù)史，自己的副業(yè)是雕塑，獲過大獎。

    但鹿露問完就請她走了。

    “再見，我討厭罵我的人?！?/br>
    第二位是b男士。

    他衣著得體，面容英俊，首先贊美了房子的地段和漂亮的花園，然后開始說自己的履歷——為許多富人家庭服務(wù)過，經(jīng)驗豐富，擅長策劃趴體，陪伴孩子，從小培養(yǎng)孩子的藝術(shù)品味。

    鹿露感覺他是個美術(shù)家教，禮貌地請他回去等消息。

    第三位c女士是年紀最大的一位，胖胖的，帶來了她自己制作的玩偶。

    鹿露問了她同樣的問題。

    她說：“這是一個新家，干凈明亮，沒有主人的氣味。不過，房屋有許多細節(jié)，家具和墻壁都是弧線圓角，我想她當初的設(shè)想中，住在這里的會是個幸福的家庭?！?/br>
    鹿露問：“你會怎么打扮我家呢？”

    c女士說：“房屋的氣質(zhì)并不取決于設(shè)計師，而是主人的習(xí)慣，設(shè)計的亮點無法取代生活的痕跡。我會按照您的需求打扮這個家?！?/br>
    鹿露：“我給你100塊，你能不能布置一下餐廳？”

    “沒問題。”

    趁著c女士出門，鹿露翻看她的簡歷。

    大家庭出生，有很多個兄弟姐妹，本人是美術(shù)專業(yè)的畢業(yè)生，會畫壁畫、做裁縫，有插花師和茶藝師的證書。副業(yè)是視頻博主，手工達人，點進她給的社交網(wǎng)頁鏈接，能看到她的作品，一些人偶服飾、手工模型、寵物雕塑之類的，售價大概是100-500元不等。

    她的夢想是還清助學(xué)貸款，創(chuàng)立自己的工作室。

    鹿露疑惑：“助學(xué)貸款很多嗎？她從業(yè)三年了欸?！?/br>
    “很貴，a類大學(xué)的學(xué)費每年在3-5萬，她這個學(xué)校的話，四年至少15萬。”林泮說，“生活顧問的薪酬最多5000，去掉生活費之類的，每個月能還1000就很好了?！?/br>
    茜茜補充：“我阿姨家也有生活顧問，她人很好，也很會投資，就算是這樣，還清貸款也用了七八年。不過等成了藝術(shù)顧問就好了，藝術(shù)顧問的平均月薪是2萬，可惜得是博士學(xué)歷，且有藝術(shù)行業(yè)的從業(yè)經(jīng)驗，如果開過藝術(shù)品展覽，或者是超級買手就更好了——有的藝術(shù)家脾氣不好，普通買家可見不到，但您知道的，富豪們就喜歡‘特別’又‘稀有’的東西，他們會青睞這樣的人?！?/br>
    鹿露忍不住道：“你這樣說，總讓我感覺自己用的是低配?！?/br>
    “呃……”茜茜有點尷尬，可不就是低配嗎？富人階層的門檻是千萬，生活顧問也好，陪伴師也罷，全都是富豪服務(wù)團隊的低配版，富人們就是靠這樣的生活方式，企圖接近金字塔的頂層。

    她其實很困惑，鹿露為什么不一步到位，反而要玩這種裝自己沒有錢的游戲。

    但有錢人的癖好總是比較奇葩，也不是不能接受。

    好在鹿露只是隨口一說，馬上又換人問：“林泮，你也有貸款嗎？”

    “有的，不過我提前一年畢業(yè)，只有10萬，公務(wù)員還有專門的學(xué)業(yè)貸款補貼?！绷帚鷮ψ约旱氖拢偸屈c到為止，不愿多提。

    “茜茜你呢？”

    茜茜聳聳肩：“我母親付了學(xué)費，阿姨送了車，沒有貸款?！?/br>
    她的母親是美容醫(yī)生，月收入2萬，妥妥的中產(chǎn)階級，沒意外的話，她的任務(wù)就是在紫荊花銀行打工，爭取成為中層乃至高層，然后跨過千萬的難關(guān)，成為新的富人階級。

    嗯……往好處想，那會兒，有了今天的工作經(jīng)驗，她就不需要生活顧問了。

    鹿露“噢”了聲，托住下巴出神。

    誰也沒有打擾她，直到三位廚師陸續(xù)烹飪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