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不理解 第21節(jié)
花盛妙皺起眉,如同認(rèn)認(rèn)真真記著筆記的學(xué)生,她連忙提問道。 “師兄說的鬼物時的嵇師兄,要怎么辨別呢?是要看嵇師兄是否變成紅眼模樣嗎?” 孟春邈思索了一番,才慢聲道。 “嵇師弟不喜與人相處。愿意親近人的嵇師弟,無論紅眼與否,都是鬼物。師妹只需繞道而行,不必理睬,他自會去尋找別的玩伴。” 花盛妙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 那豈不是到目前為止,除了今天贈送給她儲物箱時,冷著臉的嵇師兄,大部分時間里她遇到的嵇師兄都是鬼物狀態(tài)?! 看花盛妙沒有繼續(xù)問,孟春邈溫聲道。 “第三件事,若師妹在此處洞府之外遇見似人非人,甚至與我相像的魔物,它問及虞師弟在何處,師妹可以帶他去虞師弟的洞府。之后若是聽見其他雜音,師妹不必外出查看,安心修煉即可?!?/br> “第四件事,若路師弟回來,神情暴虐,師妹只需對他說一句‘我不是隆夜國之人’,或是用玄月命線將他捆起,路師弟就不會為難師妹了?!?/br> 孟春邈將寫滿黑字的白紙從空中揭下,遞到花盛妙面前。 “這些便是我叮囑師妹要記住的事項。師妹若是還有不懂之處,皆可問我。” 花盛妙接過紙張的手微微顫抖。 她心中油然而生出一句疑問。 這仁劍門,她真的非呆不可嗎? 雖然第一,二條禁忌她已經(jīng)大概了解了緣由,可是那個“似人非人,和大師兄長得很像。還要問虞師兄位置的魔物”到底是什么東西啊?! 仁劍門里有一個似人非人感的大師兄,恐怖含量都已經(jīng)超標(biāo)了,為什么還會出現(xiàn)第二個大師兄??? 還有她素未謀面,卻從多種渠道了解到的暴虐無比的路師兄,真的不會在她開口或者動手前就把她打死嗎?! 花盛妙突然正色,她極為真誠地注視著孟春邈眼睛。 “師兄,我,突然想起……我在天齡宗里認(rèn)識一個朋友,他熱情邀請我去他的住所作客幾日,不如我……” 孟春邈寂靜的黑眸注視著花盛妙,略微蒼白的如皎潔明月的面容上,浮現(xiàn)出更為溫柔清淺的笑容。 “仁劍門外,有許多詭異之境和兇險之地。師妹若孤身在外太久,難免會讓我牽掛。” 花盛妙的心猛然提起,幾乎以為孟春邈這番話等同于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她的提議。 但孟春邈頓了頓,繼續(xù)慢慢道。 “我本體在仁劍門中,仍能庇護(hù)師妹幾分。師妹若執(zhí)意離開山門……” 一根柔軟的玄月命線纏上她另一邊空蕩蕩的手腕,再度變成和她另一只手戴著的一模一樣的銀色月環(huán)。 “這條玄月命線至少能庇護(hù)師妹,回到仁劍門中?!?/br> 孟春邈慢慢垂眸,溫柔的聲線低沉和緩著,如同能安撫人心神的催眠之曲。 “當(dāng)然,就算師妹遺漏或者記錯了這些事項,也沒有太大關(guān)系。這條玄月命線與我的心神相連,若師妹真的遇到了危險,它會自動護(hù)主的。只是,那場面可能血腥些……” 孟春邈溫聲細(xì)語地叮囑她,如同大家長耐心叮囑著留在家中的孩子一些瑣碎的安全事項。 “師妹閉上眼,不要多看,就不會害怕了。若師妹不想獨自留在山門中,現(xiàn)在也還可以與我一同離開?!?/br> 聽到大師兄第二次提出帶著她離開宗門的提議,花盛妙這次真的忍不住產(chǎn)生了一點動搖。 但是最后,她摸了摸手上新多出的月環(huán),還是拒絕了大師兄的邀請。 “多謝師兄的好意。我,我會記住那些事項的……對了,若是師兄還想要那人偶,過些時日我可以替師兄向白豕大娘討要一個送給師兄?!?/br> 花盛妙思來想去,也覺得自己只有這個能報答大師兄對她的恩情了。 然而孟春邈靜靜地看著他,漆黑死寂的眼眸里似乎沒有半點喜悅浮現(xiàn)。 “師妹,不必了。” 孟春邈頓了頓,輕輕道。 “若是師妹真想謝我,待我歸來后,師妹可以送一盆喜歡的花土給我嗎?” “花土?”花盛妙很快反應(yīng)過來,“師兄要種花嗎?” 孟春邈慢慢地點了點頭。 “我要種——我的花?!?/br> 大師兄終于能有點正常人的愛好了! 花盛妙心里大松了一口氣,以后大師兄應(yīng)該不會再找她要些奇怪的比如說眼睛的東西了吧? 她連忙答應(yīng)下來。 “好的師兄。我到時候一定親自去挖一大盆花土回來給您?!?/br> 孟春邈唇角微笑的弧度柔和幾分。 “多謝師妹。在我離開的這段時日,師妹也要多加小心?!?/br> 孟春邈的神情與話語過于溫柔和緩,這種仿佛正常師兄妹間的對話,讓花盛妙的警惕心一點點淡下,她認(rèn)真地答應(yīng)下來。 “師兄,我會小心的?!?/br> 孟春邈的白袍仿若云雪般冰涼擦過她的身側(cè),微風(fēng)也輕輕擦過她的耳垂下閉合的花苞。 “師妹無需擔(dān)憂,我會盡快回返的?!?/br> 看著孟春邈的身影如同散開的霧氣一樣消失不見,花盛妙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腕上銀色冰涼的月環(huán),一種仿佛大人離開,小孩子獨自在家,卻得到了意料之外的一百塊錢的即視感,讓她有些輕松,又有點說不出的憂慮。 仁劍門外的宗門,比仁劍門里的幾位師兄和師尊加在一起都更加可怕,這到底是大師兄故意拿話嚇唬她的,還是確有其事? 修仙世界里正道魁首的宗門環(huán)境,都如此水深火熱,危險莫測了嗎? 要不她直接溜到凡人城池的客棧里,住上兩個月吧。 她就不信,天齡宗庇護(hù)的凡人城池里,還會有那么可怕的風(fēng)險。 花盛妙下定決心,她捧著大師兄留給她的紙墨,卻似乎還覺得自己遺忘了什么。 一道嘶啞得仿佛從血rou中擠出的聲音,突然從她的身邊響起。 “師妹……救我……” 只見一團(tuán)被玄月命線勒緊包裹得如同蠶繭的白團(tuán)之中,虞永晏艱難地掙扎仰起臉。 “你……不能聽大師兄說的第三件事,若是你……為那魔物指路,就……等同于……殺我?!?/br> 虞永晏看著少女的面孔上顯現(xiàn)出怔愣之色,他冷笑道。 “大師兄,不過是……見我不聽他的話,就想……換一個聽話的師弟。” “師妹……你今日……若是對我見死不救……來日,便是我……現(xiàn)在的下場?!?/br> 花盛妙原本并不想和仁劍門的幾位師兄與師尊牽扯過深,所以對他們身上的種種謎團(tuán),她一直沒有真正尋根究底的想法。 然而聽完虞永晏的這一句話,再回想起剛剛大師兄垂眸看她的神情,花盛妙突然有一種極為不詳?shù)念A(yù)感。 她真的,能在兩月之后順利轉(zhuǎn)投師門嗎? 大師兄至始至終,似乎都沒有正面提及同意…… 一想到這里,花盛妙認(rèn)認(rèn)真真再看了一遍白紙上,大師兄留給她的叮囑。 很好,大師兄并沒有說不允許她和虞師兄說話,更沒有禁止她打聽仁劍門里的種種隱情。 “師兄,來到仁劍門后,有諸多事情我都不明白,可以勞煩師兄為我解答嗎?” 看著少女求知若渴的真誠目光,虞永晏愣了一愣,原本打好的諸多腹稿竟有些無從發(fā)揮。 “師妹,你,你先幫我,幫我解開我身上的……玄月命線?!?/br> 第20章 惱羞成怒 ◎“花妖,你救不救我?!”◎ 感覺到包裹著虞永晏的白繭仿佛毛毛蟲一般往她的位置拱近了一步,花盛妙不著痕跡地往后又退了一點。 先不說她沒有解開大師兄禁錮的能力,再說她除非是傻了,才會幫一看就不是善類的虞師兄解開這禁制。 “師兄,我……我太害怕了,不太敢靠近你。大師兄說的像您的魔物,又是什么東西呢?” 眼看自己沒有辦法蠱惑住花盛妙,虞永晏金色的蛇目中閃過一絲惱羞成怒的意味,他的聲音極力放柔,卻在玄月命線的束縛下,聽起來像是變了味的古怪夾子音。 “師妹……” 虞永晏聽著自己完全變了味的聲音,他的豎瞳氣得越發(fā)尖銳,原本艷麗又多情的面容上,浮現(xiàn)出了許多淡藍(lán)色的鱗片,顯得他原本的綺麗面容多了絲非人的危險和冰冷。 “花妖,你救不救我?!” 看來這位虞師兄的脾氣不是很好啊。 花盛妙在心里默默嘆了一口氣,卻還是沒有放棄最后一絲努力。 “虞師兄,我說的都是真心話。你若是不肯將來龍去脈都告訴我,我怎么敢相信你,放你出來呢?” 少女黑亮的眼眸滿是誠懇,清晰的倒映著他的身形,卻沒有太多對他的畏懼和厭惡。 虞永晏原本兇煞的怒火,如同一個還沒來得及脹破就xiele氣的水球,突然有些發(fā)不出來了。 他皺了皺眉,壓抑著煩躁道。 “你只需要知道,長得像大師兄的那東西是個魔物,他想要我的命就夠了。其他事你不必了解,更不要多問?!?/br> 怎么她在仁劍門里遇見的每個人都是個謎語人???! 花盛妙這一次不想這么放棄刨根究底的想法。 “師兄,聽你這么說,我怎么更加不明白了——那個長得像大師兄的魔物,和大師兄有關(guān)系嗎?” 虞永晏眉心不耐煩地緊皺成川,偏偏少女問話的語氣格外輕柔平和,讓他越發(fā)有種有火發(fā)不出的憋屈感覺。 “它和大師兄扯不上一點關(guān)系。只是那東西就喜歡披別人的臉裝成人,它覺得他裝成大師兄的樣子,最有機會殺了我,所以才變成大師兄的樣子。之前有一次,它差點成功了,若不是我……” 虞永晏艷麗至極的面容上閃過扭曲與瘋狂交雜的殺意。 “行了,關(guān)于它我只能說這么多了。若是你聽得多了,它說不定也會盯上你。你確定——還要繼續(xù)聽下去?” 花盛妙不知道虞永晏的話是不是在嚇唬她,但她非常有骨氣的……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