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廝殺聲陣陣，全都是蕭景容對他的警告。

    事實再一次證明，他在蕭景容這里，永遠都只是個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沈安言看著蕭景容，說道：“王爺，你知道嗎？人生在世，最怕的是你本來要仗劍騎馬走天涯，可是在路上遇到一個人，他說要許你終身，你一激動，當(dāng)了劍賣了馬，一回頭，卻發(fā)現(xiàn)……他給了你一刀?！?/br>
    “阿言……”

    “蕭景容，你永遠學(xué)不會如何去愛一個人，如何去信任一個人，我本來也一樣……但是我沒有你那么硬的心腸，所以我輸?shù)帽轶w鱗傷，行宮那晚你抱著我回到攝政王府的暖，早就被你之后的忌憚和警告，一點一點驅(qū)沒了……我本來可以不那么討厭你的，可偏偏，你在我心腸最軟的時候，給了我最狠的一刀?！?/br>
    “你讓我像個笑話?！?/br>
    “而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再當(dāng)?shù)诙€笑話。”

    “阿言……”蕭景容忽然有些激動，他握住沈安言的手道，“本王并非有意，但當(dāng)年之事，本王確實有自已的考量……”

    “是啊，”沈安言笑著道，“你永遠有你自已的考量，也永遠有自已的打算，所有人都應(yīng)該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事?！?/br>
    “你真的喜歡我，蕭景容？你只是想把我當(dāng)成一只金絲雀養(yǎng)在院子里陪你消遣，我不應(yīng)該有自已的想法，不應(yīng)該有自已的勢力，不應(yīng)該爬到你的頭上作威作福，不應(yīng)該僭越身為玩物的身份……否則，就是對你的冒犯?！?/br>
    “阿言……”

    “在你沒有學(xué)會怎么尊重我之前，請你永遠不要對我說‘愛’這個字，”沈安言靠近他，眼底全是冷漠和厭惡，“因為……真的很惡心?！?/br>
    蕭景容看著他，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沈安言坐好，“如果我沒有發(fā)現(xiàn)怡紅樓的真相，如果你不曾策劃那一場‘刺殺’，我會像之前在城門承諾的一樣，仍舊愿意為你鞍前馬后，即便你并不需要。”

    第416章 你永遠學(xué)不會如何去愛一個人 （五）

    頓了頓，“可是我偏偏就是發(fā)現(xiàn)了那些真相，而你偏偏就是對我起了殺心。”

    蕭景容的確被沈安言的這些話亂了心，但也很快冷靜了下來，他沉默許久，才看著沈安言問道：“如果……沒有這兩件事情，你真的會留下來嗎？”

    沈安言看著他，“會?！?/br>
    蕭景容察覺到自已的心臟跟手一樣，顫抖了起來。

    他抓緊拳頭，控制住自已身體的顫栗，聲音也沙啞了，“如果，鏢局的那些人沒有死……”

    可是話說了一半，剩下的話卻沒再說出口。

    他也沒有解釋，當(dāng)初那場謀劃的“刺殺”只是一場意外。

    他的確想要警告他，卻從未想過傷害他。

    沈安言或許知道他想問的是什么，又或許并不知道，但他也沒再開口。

    那些過去的事情真相是什么，已經(jīng)沒那么重要了。

    他如今想要的，也并不只是一場解釋。

    他只是恍然明白了，楊婉玉為什么那么肯定自已的確對蕭景容動過心，為什么蠱蟲也認定了他是喜歡蕭景容的……

    那些被忘掉的過去，一點點被回憶起來。

    但他內(nèi)心，卻再無絲毫波動。

    沈安言看著蕭景容，“王爺，你聽到你想要的答案了……但是你開心嗎？”

    等不到對方的回答，沈安言又繼續(xù)輕聲說道：“所以你看，我是不是喜歡你，我有沒有對你動過心……這些答案對你來說根本就不重要，因為你心里也清楚，再回到過去，你也會是一樣的選擇，對吧？”

    “不對，”男人卻忽然開口否定了他的猜測，“如果再回到過去，本王不會是這樣的選擇。”

    他說：“阿言，再回到過去，本王一樣是高高在上的攝政王，一樣會為了蒼生而選擇放棄你，因為你也根本不會愛上一個為了一人而舍棄蒼生的懦夫，你想要的，從不是本王堅定不移地選擇你?！倍羌冗x了蒼生，就要放手讓你自由。

    他垂眸，像是說給自已聽，又像是在跟自已解釋，“本王的錯，從不是在你和蒼生之間選了蒼生，只是沒用對方法罷了?！?/br>
    沈安言只是看著他，也沒去判斷男人的話是對是錯。

    那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蕭景容的心，再次因為他而亂了。

    蕭景容離開沈府時，不少暗衛(wèi)小心翼翼守在四周，西域王派來的殺手還未來得及靠近沈府，便被誅殺殆盡。

    紅袖站在廊下，看著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伸手探了一下，發(fā)現(xiàn)雨勢有逐漸變大的趨勢，便看向一旁坐在輪椅上的沈安言，輕聲道：“公子，雨大了，我們回去吧？”

    沈安言也伸手，看著細小的雨珠飄落在掌心，問道：“我如果現(xiàn)在就殺了蕭景容，睿國會亂嗎？”

    紅袖一向內(nèi)心強大，哪怕沈安言總是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但她每次都能很淡定地接住。

    她垂眸回答道：“回公子，屬下覺得……應(yīng)該不會。”

    蕭景容已經(jīng)毫無保留把自已會的全都教給了小皇帝，小皇帝看著還小，但他如今已經(jīng)得到了蕭景容的真?zhèn)?，就算蕭景容不在了，睿國也亂不了，甚至……

    她說道：“……倒是攝政王不在了，睿國的小皇帝便會無所顧忌，天下必要歷經(jīng)一番戰(zhàn)亂，天下一統(tǒng)之勢在所難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