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先生……”謝宜寧抬頭看了一眼祁牧野,又迅速低下頭,“曹炎是個(gè)頂好的人,只是——他若想娶我過門,照我父母的脾性,怕是要吞掉他大半心血,我不值得他這樣。” 祁牧野搖頭苦笑,原來不論是什么朝代,面對心愛之人時(shí),大家的第一反應(yīng)竟都是自卑。她放下書稿,坐在謝宜寧對面與她平視:“宜寧,先生教了你這么多,怎么到了終身大事之時(shí),你就忘了個(gè)精光?” “照你的說法,我也不值得朝歌為我這般付出。她是面館的老板,又辦了這學(xué)堂,當(dāng)初我給她下的聘禮都是她出的錢,我住的地方也是她給的,我就是一個(gè)吃軟飯的。”她看著謝宜寧笑道,“可我還是厚著臉皮要她做我的妻子。” “先生與我如何能一樣?”謝宜寧急于辯解,紅著臉道,“先生見識廣,又與許姑娘自小相識,尹江的百姓皆佩服先生的為人。先生雖沒多少錢財(cái),但在我看來,先生與許姑娘是最為般配的?!?/br> 祁牧野道:“若曹炎執(zhí)意要娶你為妻呢?你若嫁給他,你依舊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今日如何,往后便如何,你可愿意?” “先生?!敝x宜寧低頭緩緩道,“曹炎是個(gè)極好的人,被這樣的男子愛護(hù),我還有什么奢求的?” 祁牧野輕笑一聲,站起身來感慨道:“沒想到啊,我離開不過兩年,這里竟發(fā)生了這么多變化。” “先生。”謝宜寧抬頭望著祁牧野,鄭重道,“兩年已經(jīng)很久了。” 祁牧野的笑容緩緩落下,她看著學(xué)堂的布置,繼續(xù)綻放笑容:“我知道,我不會讓她白等,我有把握?!?/br> “牧野?”兩人剛收拾好東西,陳訴帶著白姨便來到了學(xué)堂門口,后者彎著腰,扶著門框探著身子往里看去,試探性地喚道。 陳訴攙著母親上前無奈道:“我說你回來了,阿娘偏不信,非要過來親眼看看。” 謝宜寧向祁牧野知會一聲,朝另外兩人行了一個(gè)禮,匆匆回家。 祁牧野走上前去,彎腰握著白姨的雙手,讓她能看清自己:“白姨,陳訴說的沒錯(cuò),我回來了?!?/br> “訴兒說你是被賊人擄了去,可是真的?” 祁牧野點(diǎn)點(diǎn)頭:“那賊人見我提親時(shí)擺了那么大的排場,生了歹意,趁我不備將我劫走想占我錢財(cái)。” “尹江連年天災(zāi),你這般高調(diào)娶親,定是要惹人眼紅?!卑滓绦奶鄣?fù)嵘掀钅烈笆菹鞯哪橗?,“那幫賊人可曾傷到你?” “未曾?!逼钅烈皳u頭道,“他們只圖錢財(cái),不敢傷我性命。他們見不能再從我身上搜刮到錢財(cái),便也放松了警惕,我這才有機(jī)會逃出來。” 白姨拍著陳訴的后背怪道:“你剿了這么多年的山匪,怎么連家附近聚了一窩都不曾知曉?害得你兄長被匪徒劫去,錯(cuò)過一段佳緣,害得朝歌苦等那么久!朝廷給你們發(fā)軍餉,你們便是這樣干活的?” 陳訴低著頭,任白姨劈頭蓋臉地責(zé)怪他。 “白姨?!逼钅烈爸浦拱滓?,好生安慰,“剿匪一事豈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訴兒為了清剿山匪耗盡心血,您怎么忍心怪他?尹江連年天災(zāi)人禍,難免有人動(dòng)了歪心思,只要有人吃不飽肚子,朝廷無法解決百姓的衣食問題,這匪患怕是無法根治。這其中復(fù)雜,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解釋的,切勿再怪訴兒了?!?/br> “你啊!跟你meimei一樣,就知道護(hù)著這小子!”話是這么說,白姨聽勸地收手,雙手握著祁牧野的手掌,心疼地?fù)崦氖直?,“你這樣子歸來,朝歌這丫頭怕是心疼壞了吧?” 祁牧野笑著默認(rèn)。 “誒,上天捉弄人吶!”白姨佝僂著身子嘆息道,“你們先前錯(cuò)過那么多年,本就讓人惋惜,如今又出了這檔子事兒,白白浪費(fèi)大好多青春?!?/br> “朝歌這閨女性子倔,既然認(rèn)定你了,旁的人都入不了她的眼。雖說她已收下了你的聘禮,但畢竟還未過門,這樣沒名沒份地傳出去也不大好?!卑滓绦毖墼囂街鴨柕?,“你這次回來,可是要娶她過門?” 祁牧野知曉白姨定是聽說過那些謠言,不然也不會在第一時(shí)間趕過來確認(rèn)自己的心意。祁牧野呼出一口氣,將兩人交握的雙手往下按了按,語氣堅(jiān)定:“那是自然,我花了這么大力氣回到尹江,就是為了迎娶朝歌,與她相伴一生?!?/br> 白姨放心地點(diǎn)頭:“這事得早些辦了才是,早些堵住那些長舌婦的嘴。”她匆匆結(jié)束這個(gè)話題,拍打著祁牧野的肩膀怪罪,“回來了也不知道跟嬸嬸說一聲,害得我一直掛心你。若不是訴兒跟我提了一嘴,你是不是就想不起來看看嬸嬸?” 白姨不輕不重地拍著:“壞小子!壞小子!” 祁牧野笑著低下頭,讓白姨打得更痛快些。“是是是,我是壞小子,是牧野的不是,白姨責(zé)怪得對,牧野該打?!彼聪蛞慌缘年愒V,“難得白姨來尹江一趟,不如今夜一起吃頓飯。陳叔可是在雙橫村?若是在家中,我派個(gè)伙計(jì)將他請過來?!?/br> “家父前兩日便跟著商隊(duì)出去干活了,眼下家中就我們母子,大哥不必cao心。” 祁牧野震驚道:“陳叔竟還在干雜活?”按照陳訴現(xiàn)在的薪水地位,讓這二老在家頤養(yǎng)天年都不成問題,他竟還愿讓自己的父親干這般粗重的活計(jì)。 史料對陳訴的父母并無過多記載,只道陳訴是他們唯一的孩兒,二人費(fèi)盡畢生心血將他撫養(yǎng)成材,剩下的便是一些記載陳訴生平的小事時(shí)偶爾提及他們,其余便沒有他們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