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guī)熥鸩粣劭?，因著我的緣故才哭了許多次，是我不好，總讓她傷心，總讓她為難，那么多人都能毀滅五洲，為什么非得是我，那么多人都能成為命定之人，又為什么非得是她。

    我已經(jīng)不想再去深究這樣的問題，太浪費(fèi)時間了，而我們沒有那么多時間，所以等她止了哭聲，我就把人帶去了無極界，不需要特殊地點(diǎn)時間，也不需要結(jié)復(fù)雜的手印，更不需要什么陰陽玉佩為憑證，直接把她帶進(jìn)去了。

    城門口沒有牛頭人馬頭人守著，也不會再有人排起長隊，因為我把通道關(guān)閉了，除了原先就住在城里的人，不會再有外來人。魔族太久沒有魔君，混入了很多不相干的人，烏煙瘴氣的，現(xiàn)在我既然已經(jīng)接手這里，自然要把這些人清理出去，沒有哪任魔君希望這里變成表面繁華內(nèi)里骯臟的鬼樣子。

    牽著她手步入城中，里面沒有原先那么喧囂，安靜了不少，不過到處掛滿了好看的花燈，東西南北九條街市，依舊燈火通明。

    剛走到東街三市，我便放開了她的手，見她疑惑不解地看向我，便知她忘記了，只好解釋道：“師尊先前不是與人有約嗎，去看一下吧。”

    她這才恍然大悟，想起先前在靈通齋白得了人家一個人消息，對方說希望她日后再來時能到這逛一逛，我大概能猜到是誰想見她，只是還未見到不好直言。

    還是熟悉的招牌，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只不過店鋪已經(jīng)關(guān)了，因為現(xiàn)下城里沒有人需要買消息，鄭音書又看向我，見我站在一旁不動，便很規(guī)矩地敲了三下，等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沒動靜，正要再敲，門便開了，還是先前見過的那位盲女笑歌，依舊戴著貍貓面具。

    “呀，客人真的來了，真人請進(jìn)?！眮砣孙@然是知道有人要登門拜訪的，笑歌馬上把門又打開了一些好讓人進(jìn)來，接著又沖著我的方向笑道，“少君也請一起進(jìn)來吧?！?/br>
    果不其然，一進(jìn)門就看見穿著黃裙的絳紗和一位氣質(zhì)出塵的女子，這女子自然是絳紗的親姑姑玉瑤真人，這二人從五洲之外的地方來，而先前坐鎮(zhèn)在靈通齋的那位老婆婆則是閉目養(yǎng)神地坐在角落里。

    “三長老好！少君好！”

    絳紗笑瞇瞇地打招呼，玉瑤則是憐愛地摸著絳紗腦袋，示意絳紗回避一下，笑歌也扶著角落里的老婆婆一同往后堂去了，沒有要參與進(jìn)來的意思，場間只剩下我三人。

    “在下玉瑤，是絳紗的姑姑，見過真人。”玉瑤雖然來自方外，卻沒有擺出高人架子，反而很平易近人，“聽說絳紗拜在清風(fēng)門門下，得真人幾位師姊妹諸多照拂，我在此謝過真人?！?/br>
    “照拂之詞不敢當(dāng)，莫怪罪在下唐突就好。”鄭音書先前放了一縷神識在人家侄女身上，雖然沒有惡意，到底不怎么光彩，何況還有求于人，自然不敢居功。

    兩人客氣了一陣才進(jìn)入主題，只是不等鄭音書問，玉瑤就先主動說了，面露歉意地說道：“真人要問的事，我已知曉，只是于二位無用?！?/br>
    原來玉瑤便是她那個世界的命定之人，而侄女絳紗則是她需要除去的人，兩人歷經(jīng)磨難，親人好友俱都死盡，只剩兩人孤苦相伴，最終沖破重重阻礙來到了這里，隨著二人的離開原來的世界便崩壞消失了，絳紗也失去了大部分記憶，玉瑤雖然記得這些卻也損失了大半修為，兩人在虛空中穿行時還一度走散，可謂艱難至極。

    “比起世人，我更在意絳紗，所以狠心拋棄了所有職責(zé)，舍棄了一切。”玉瑤面露愧色，顯然對那方世界的世人是心存愧疚的，但終究是拋下了，她并不后悔，起碼現(xiàn)在她和絳紗還活著。

    “這樣啊?！编嵰魰行└锌瘳幍姆椒ㄓ谒允切胁煌ǖ?，且不說如何破開虛空脫離這里，光是舍棄世人她就做不到，如果能做到，死的就不會是她，換我來是可以的，只是她不會同意。

    最后的希望破滅，所以現(xiàn)下唯一的辦法是，我們兩個爭一下說服誰去死，我希望她活著，她希望我活著，世人永遠(yuǎn)都不會出現(xiàn)在她的賭局籌碼里，但是她自己可以。

    走出靈通齋，重新回到街市上，氛圍有些沉重，我不希望這樣。

    “魔族會殺人，很多人，你不知道嗎？”

    舊話重提，但她這次反駁了：“可他們中間也有好人。”

    “好人？”魔族個個手里都沾血腥，現(xiàn)在她跟我說有好人，不禁反問道：“貞歧因著師靖的緣故對你手下留情，可魔氣失控的時候把全族人都?xì)⒘耍呛萌?？謝殘陽在流火秘境里做了兩件好事，可牠修煉的紅魔功是用來干嘛的你不會不清楚吧，牠也是好人？”

    “風(fēng)憐香真心實意叫你一聲真人，可也是她帶領(lǐng)魔族屠戮的遠(yuǎn)來城，你忘了一城之人的浴血奮戰(zhàn)嗎？冷千秋不會也成了我們真人口中說的好人吧，她是從青樓里救了柳如煙，可也折磨著人家，遠(yuǎn)的不提，你以為曲水流觴沒有她的默許能建立起來嗎？”

    “至于我，當(dāng)然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我把所有人都貶低了一通，包括自己，“你以為魔族的血池是為誰建的，自然是為歷代魔君，里面的每一滴血不只是血那么簡單，都蘊(yùn)含著人的靈魂之力，靈魂血rou一起被剝離的痛苦真人不會不知道吧？”

    “你以為只是魔氣失控才殺人嗎，不是的，罪大惡極的要?dú)?，看不慣的要?dú)?，不喜歡的也要?dú)?，為人正派的更要?dú)?，手里沒幾條人命怎么能在極西之地生存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