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江飄只能開始用手擦。

    周燼余光瞥了一眼她的模樣, 輕聲道, “但是我的外套可以借你一用?！?/br>
    成蹊入秋快, 氣溫起伏不定, 時冷時熱的。周燼剛從隔壁回來, 一下車就套上了一直就拎在手里的外套, 但沒拉上拉鏈，露出里頭穿著的純白短袖。

    江飄怔忪地端詳了一下周燼講這話的表情, 慢吞吞地扯過他的外套袖口擦了擦，粗糙的布料蹭過她的眼皮，抹掉她的眼淚，“我就快擦好了。”

    周燼沒說話，任由她擦。

    “好了?！苯h松開他的外套，想了想，先揩掉了眼角殘余的淚痕，再把他的外套袖口規(guī)規(guī)矩矩地歸還回去。

    “謝謝。”

    周燼見她終于不哭了，一直擱在膝蓋上上攥著拳頭的手才慢慢松開，放松似地在膝蓋上點(diǎn)了兩三下，“要回去嗎？我陪你?！?/br>
    一提到回去，江飄才振作起來的好心情頓時又跌落谷底，她把書包抱在胸口，手無意按到了書包凸起的一角，猛然想起來，她還有東西沒給周燼。

    她忙不迭一把拉開書包拉鏈，從里頭拿出一個厚厚的畫本，遞到周燼眼前，一臉期待地看著他，“這是我之前說過的等你回來就送你的禮物?！?/br>
    畫本的表殼很眼熟，周燼掃一眼就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他之前送江飄的生日禮物。他眼眉微挑，沒伸手去接，視線垂落在畫本上。

    江飄接收到他不解的信號，唇角一勾，黑潤潤的眼睛里溜出笑意，蔥白的指尖點(diǎn)點(diǎn)畫本封面，鄭重其事地跟他介紹，“這個是不是很眼熟？就是我過生日你送我的畫本。我呢，是這樣想的，既然你把它送了我，那我肯定得物盡其用。”

    她話一頓，故作高深，“所以我在里面加了一點(diǎn)小驚喜，你可以翻翻看?！?/br>
    “現(xiàn)在？”周燼問。

    江飄抓著畫本思忖半刻，重重點(diǎn)點(diǎn)頭，雙手捧著把畫本再往他跟前一遞，“都可以，你想什么時候翻都行，現(xiàn)在當(dāng)我面也可以?！彼惶橐膺@種事，直接在她面前翻，說不定她能更直接地接收到周燼的反饋。

    “謝謝?！敝軤a接過畫本枕在他的大腿上，旁邊湊過來一個腦袋，他不動聲色地彎了彎唇，一手扣住畫本，一手掀開封面，陡然映入眼簾的是q版小人模樣的他。

    江飄本來打算直接問出一句怎么樣，但思緒峰回路轉(zhuǎn)間，她立馬收住，突然插進(jìn)去一句詢問的話好像不太好。

    “畫得很好。”周燼一連翻了幾張，每翻一張就停頓好幾秒，好似要把每一張畫像都看個清楚明白，連細(xì)節(jié)都要進(jìn)行考量。

    江飄安靜了一會，等周燼說話了，她才歡快地笑道，“那你也不看看畫師是誰，對了，你覺得可愛嗎？”

    可愛？周燼指腹摩挲紙張，觀摩她畫作的勾線，緘默不語。

    “難道不可愛嗎？”江飄疑惑地嘟囔出聲，左看右看都覺得紙上的q版小人可愛到?jīng)]邊。她堅信，認(rèn)為她畫的q版不可愛的人，都是沒眼光的家伙。

    “嗯?！敝軤a附和她。

    兩人在外頭待的時間夠久了，江飄再不回去可能就要被班主任來逮人了，她脾氣來得快走得也快，尤其周燼還待在她身邊，就像鎮(zhèn)定劑一樣，一針下去她心情立馬變得舒暢，連同方才的一腔怒火和委屈都慢慢消散掉。

    周燼送她回教室，兩個人剛走到樓梯間，下課鈴就響了，江飄松了一口氣，心想幸好不用在上課的時候回教室，不然見到老師和同學(xué)那得多尷尬。

    “要換座位嗎？”周燼陪她走到教室門口。

    “想換，但是…”她心里是想換的，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換。先前設(shè)想自己沖動地把課桌搬到講臺邊，現(xiàn)在想想，林恣會讓她順利地搬走嗎？

    “那我?guī)湍??！?/br>
    下課后的高二八班教室熱鬧的很，尤其是在飯點(diǎn)前，不時有興奮的討論聲和驚嘆聲響起，直到周燼跟在江飄身后，踏進(jìn)高二八班的教室，所有的聲音在此刻戛然而止，像嘈雜對的電視機(jī)突然被按下靜音鍵。

    “等等？我沒看錯吧？！江飄身后站著的人有點(diǎn)眼熟??！”

    “不是，我見到活的學(xué)神了！”說話的男生之前是吊車尾班級的，跟高一一班隔的約摸有十萬八千里。當(dāng)然，這只是他自己夸張的形容。

    周燼雖然蟬聯(lián)了高一一學(xué)年的年級第一寶座，但他沒有上臺露過面演講過，開學(xué)第一次是因為臉破了點(diǎn)相，額頭那里有傷，因而找了個正當(dāng)?shù)慕杩诰芙^了年級主任。后面是因為他每次都在老師要找他演講前，都拿陸游給他立的社恐人設(shè)當(dāng)擋箭牌。以至于大家知道他的名字，但很少見過他本人。

    “我一直都覺得他很低調(diào)?！庇袀€女生感慨道。

    “沒想到啊，有生之年，居然讓我看到了學(xué)神的真容！”女生激動地拿起一本書擋住臉和旁邊的同學(xué)小聲交流。

    然她身邊的同學(xué)是認(rèn)真看過校慶的，跟她說，“他校慶那天也很帥，不過他當(dāng)時在那個黑漆漆的角落里，臉不是很能看得清。所以我只顧著看大vocal江飄去了?！?/br>
    周燼絲毫沒受周遭議論聲的影響，那一寸寸落在他身上打量的目光，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他視若無睹地越過人群，跟著江飄走到她的位置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