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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劍斬桃花 第91節(jié)

    她似乎很著急,連走樓梯的時(shí)間都無。

    酒樓里一陣喧嘩,似乎都為這年輕人所折服,這酒樓頗高,拔地而起約二十來尺,普通人跳下去,可能直接缺胳膊斷腿了,這年輕人卻?躍的輕巧如燕,著實(shí)好看?。

    “你去哪兒??!”

    “林兄弟!”

    海東青扒上窗臺(tái),眼巴巴的看?著林沉玉:“別走別走!錢還在你那?兒!咱還沒結(jié)賬呢!”

    林沉玉于馬背上一回眸,掏出錢袋凌空一擲,白袖翻飛間,正砸中海東青懷里。

    海東青笑嘻嘻:“你走吧!早點(diǎn)回來!”

    說罷,回來繼續(xù)喝酒。

    燕洄沉思:“她這么著急,有什么事嗎?”

    倒是?旁邊一聲不吭的顧盼生開口了:“師父應(yīng)該是?去給葉掌門一行人通風(fēng)報(bào)信去了?!?/br>
    他與玉交枝對戰(zhàn)過,知道那?人的狠厲程度,他的目的已經(jīng)?昭然若揭了——奪了衡山派掌門的位置。他為了這個(gè)位置,機(jī)關(guān)算盡,甚至不惜殺死未來岳父并未婚妻子。這樣看?衡山派四位長老的慘死,背后未必沒有他的推手。

    他若是?知道了葉維楨一行人還活著,衡山派幾?人還能活著走出衡州府嗎?

    別提那?一行人現(xiàn)在,傷的傷,殘的殘,就牧歸并葉蓁蓁能苦苦支撐。玉交枝如今大權(quán)在握,又有行都司作為靠山,殺他們易如反掌!

    衡山派幾?人,絕不能踏進(jìn)衡州一步。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愛管閑事,這倒是?她的性?格?!?/br>
    海東青搖搖頭,繼續(xù)喝酒。

    *

    沒有林沉玉,他喝酒也覺得百無聊賴,遂翻開了桌上那?本《珠沉玉碎》的下卷。

    忽然瞪大眼睛:“好家伙,書肆老板騙我!我讓他給我拿一本字少的!沒讓他給我個(gè)空殼子啊!”

    這本書,空空蕩蕩的,一個(gè)字都沒。

    燕洄湊過來看?,抽走了那?書,果然是?本空書,他也覺得奇怪,翻到?書目處,終于有字了。

    真是?本奇怪的書,徒有書目,卻?無內(nèi)容。

    海東青瞇著眼:“這都寫的啥啊,燕洄你替我念念?!?/br>
    燕洄漫不經(jīng)?心開口:“這第一章叫:富貴貧賤顛倒無常,兄弟鬩墻弟死兄喪。也不知道說的什么內(nèi)容,又是?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又是?兄弟打架的,不懂?!?/br>
    海東青頭疼:“可以了可以了,已經(jīng)?聽不懂了,別念了別念了,你們讀書人太歹毒了,標(biāo)題就不能簡單點(diǎn)嗎?”

    燕洄還想繼續(xù)看?下去時(shí),忽然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他正想喊林沉玉,卻?意識(shí)到?林沉玉壓根不會(huì)這樣對他,詫異的抬眸看?向來人。

    卻?看?見他旁邊桌上的客人,都面色躲閃的紛紛撤走了,他眼前站著位錦衣玉袍的貴公子。

    *

    那?公子約摸二十來歲左右,眼如桃花,面白如紙,生的有些輕浮,身子骨幾?乎撐不起那?衣裳,看?得出來他身子骨虧空的很厲害,應(yīng)該是?沉迷酒色之徒。

    他一雙混眼,滴溜溜的掃著燕洄的臉蛋身子打轉(zhuǎn)。

    燕洄只?感覺這眼神,有些惡心。一抖肩膀,甩開那?人的手。

    “喲,小兄弟,見面即是?有緣,我們不妨交個(gè)朋友唄?!?/br>
    “滾!”

    燕洄才不和他客氣,他現(xiàn)在身份尷尬,不欲惹麻煩,冷眼看?向海東青和顧盼生:“你們兩個(gè)吃好了沒有,吃好了和我走!”

    海東青把最后兩片rou丟進(jìn)嘴里,擦擦嘴起身,顧盼生看?著那?男子,卻?覺得不太對勁。

    二樓的人,在看?見男子后,通通都低眉斂氣了起來,似乎大家都認(rèn)識(shí)這個(gè)人,卻?不敢招惹他。

    他是?誰?

    那?公子身邊,還站著兩個(gè)白凈清秀的書童,他們盛氣凌人,堵住了三人去路,不等顧盼生猜,自己先報(bào)上名來了:

    “這位公子和壯漢還請留步,我們公子乃是?行都司指揮使?家的大公子祝青朔,并非什么惡人,只?是?想與各位交個(gè)朋友罷了?!?/br>
    燕洄總覺得這名字有些眼熟。

    顧盼生先按住了腰間小刀,他眼神鋒利:“祝公子的妹夫就是?那?位衡山派掌門?”

    “正是??!弊G嗨访嫔患t,似乎想起來了什么起來,有些嬌羞。

    燕洄三人面色都是?一變,他擺手拒絕:“我們都是?江湖浪子罷了,來去匆匆,無意在貴寶地逗留?!?/br>
    說罷,他將?褡褳甩上肩,摸出一塊銀子按在桌上:“小二!錢在這里!”

    他懶得搭理這位公子。

    誰料他拒絕的話一出,那?公子忽然面色一變,不知道是?不是?燕洄的錯(cuò)覺,他的眸色一霎時(shí)變得血紅,整個(gè)臉也染上薄櫻色,呈現(xiàn)一種妖異的美感,他羞澀的模樣一掃而去,臉上笑的有些猙獰:

    “整個(gè)行都司轄下,還沒有敢拒絕我的人!別說小小的華陰縣了!你不過是?個(gè)小小的江湖人罷了,本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居然敢拒絕本公子!來人,給我綁了他帶回去!今天晚上就成親!”

    他話音一落,那?兩個(gè)小廝就上前,手里拿著粗粗的繩子,要去綁燕洄。

    他們所在的二樓,一霎時(shí)客人都跑了個(gè)干凈,似乎在忌憚著什么。

    燕洄哪里把這兩個(gè)小廝放在眼里,他長得少年氣,可他的手段毒辣的很。只?見他上前一步,一揮拳一抬腳,輕松把兩個(gè)小廝打踹出去幾?尺。

    他手上沒有武器,索性?把海東青腰間束著的鐵鎖腰帶抽了出來,當(dāng)做鞭一把甩開,抽空作響。

    少年眉眼凌厲,笑里滿是?嗜血之意:

    “抱歉啊,華陰的百姓的認(rèn)得你,害怕你,可我手里的鞭子可不認(rèn)得你是?什么祝公子,它?只?認(rèn)得什么是?混賬東西!”

    海東青腰帶被抽走了,他一手扯住掉下去的上裳,一手捂住褲腰帶,怒罵:

    “姓燕的!那?不是?鞭子,那?是?老子褲腰帶!”

    祝青朔面色一紅,看?著燕洄手里的鐵鏈鞭,反而更加忸怩了起來:“公子怎么知道我喜歡這些,第一次見面就玩這些,真是?羞死了。”

    燕洄惡心到?了,一鞭子直朝他面門抽下去,只?聽見鐵鎖嘩啦啦一響,在空中忽然斷開,一大半掉落地上。

    燕洄愣住了:“海東青!你這鞭子怎么這么容易壞?!?/br>
    “因?yàn)檫@他娘的是?腰帶!不是?鞭子!”

    海東青瞪他,自己索性?脫了上裳,當(dāng)成腰帶死死系在腰上。

    *

    旁邊一直冷眼旁觀的顧盼生忽然動(dòng)了。

    他反手抽出腰間小刀,朝地上猛的扎下去,只?聽見噗嗤一聲,一個(gè)小小的蝎子被他釘死在鐵鏈上。

    那?蝎子生的輕巧,顏色鮮艷非常,個(gè)頭卻?非常小,幾?乎叫人看?不出來。

    燕洄和海東青面色具是?一厲,看?向手中半截鐵鏈,直看?見斷口處黏黏糊糊一片,散發(fā)著惡心的氣味。很明顯,這鐵鏈忽然斷掉,是?這只?蝎子所為。

    得多?毒的蝎子,才能連鐵片都能腐蝕掉。

    “丟!”

    燕洄趕緊撒手,退后一步。

    江湖上,不怕用劍用刀的,就怕用毒。

    “不!”

    祝青碩似乎沒有料到?蝎子被殺,他跪倒地上,崩潰的抓住蝎子,哭的梨花帶雨:“小紅!我的心肝寶貝!你怎么死了??!你怎么死了啊!”

    哭罷抬眼,血紅著眼看?向三人,怒吼道:“給我殺!給我殺了他們?nèi)齻€(gè)給小紅報(bào)仇!”

    海東青一腳踹翻了桌子,砸在祝青朔身上,然后他一手拉住燕洄,一手扯著顧盼生,橫沖直撞的撞開兩個(gè)撲上來的小廝,縱身一躍,要離開了這是?非地。

    顧盼生回眸,冷著眼看?了一眼現(xiàn)場,瞳仁卻?猛的一縮。

    *

    只?見那?祝青碩被砸在桌子下,直接被砸的翻白了眼,他啪一聲倒在地上,七竅流血,斷了氣??善婀值氖?,他衣裳下肩頭處的骨頭發(fā)出瘆人的咯咯聲,似乎有什么活物?在他體內(nèi)涌動(dòng),從漫長的潛蟄中蘇醒了過來,很快就要破繭成蝶。

    以人為繭。

    顧盼生停了腳步,海東青催促:“快走?。 ?/br>
    “你們走,去尋我?guī)煾?!我有事,莫要?dān)心我!”顧盼生忽然折回去,一刀扎在了祝青朔的肩膀處。

    *

    “殺人了!殺人了!”店小二驚慌失措的大喊。

    “你在做什么!快住手!你不可以拿走它?!不可以!”兩個(gè)小廝爬起來,驚恐的看?著顧盼生的動(dòng)作。

    酒樓亂作一片。

    而那?本《珠沉玉碎》的下卷被掀翻倒在地上,勁風(fēng)吹開封面,正定格在了第一頁上面,厚厚的書上只?寥寥幾?字,被濺了幾?滴血上去,艷的有些荒謬。

    那?幾?個(gè)字正映入過路人眼底:第一章叫:富貴貧賤顛倒無常 兄弟鬩墻弟死兄喪

    第81章

    祝青朔忽然慘死在酒樓里, 整個(gè)酒樓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他本就是行都司指揮使的愛子,養(yǎng)成了?一副紈绔混賬的?模樣,行?為乖張, 欺女霸男的?事?兒沒少?干, 尤其喜歡強(qiáng)搶少男。礙于他爹的?勢力,行?都司轄下?的?州縣都不敢得罪他,只敬而遠(yuǎn)之。

    店小?二和酒樓老板都急哭了?,這是什么個(gè)事???!公子交代在自己這里,要是祝指揮使?知道了?, 不得把他們活生生打死啊。

    就在他們驚慌失措的時(shí)候,早有人報(bào)了?官。

    不久后, 只聽到酒樓外一聲馬蹄, 青衫磊落, 有人聲音如玉般溫潤:

    “封鎖酒樓,吩咐城門嚴(yán)加看守。矜惡, 你?帶上衙役沿路問詢搜查,嘉善,你?隨我上樓?!?/br>
    “是!”一個(gè)侍衛(wèi)打扮的?人帶著十幾名衙差離開。

    酒樓老板聽見聲音, 連滾帶爬的?往門口?去,看著來?人, 瞬間熱淚盈眶:“大人!您終于來?了?大人!”

    被換做大人的?人正騎在高頭大馬上,停在酒樓門口?, 正欲勒緊韁繩下?馬。

    他生?的?極為端正儒雅, 面如冠玉,他身著五品青色官袍, 胸前的?白鷴翩然若仙,那官帽戴的?不偏不倚, 騎在馬上時(shí)他脊背筆挺,穩(wěn)如泰山,肩膀都不曾有分毫的?抖動(dòng),身姿如青松玉樹般巍然。

    這面容氣派生?的?實(shí)在是好,叫路人側(cè)目,難以移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