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孟嶼和收好了東西在車?yán)锏群挝恼\，他去加人家微信了。遲苒敲了敲半開的車窗，隨即他全部摁下。

    “怎么了？”

    遲苒：“晚上還有時間嗎？”

    “要開會?！彼?。

    “明天書店要到兩批貨，但是我手受傷了不方便，需要你幫忙。”

    孟嶼和明知故問：“書店不是請了人照看？”

    遲苒扶著車窗：“他們請假啦！”

    “知道了，明天幾點？”

    側(cè)身擋了照進(jìn)車?yán)锏年柟猓t苒玩著他胸前的安全帶。

    “早上下午都有，早上九點，下午兩點?！?/br>
    摸著摸著，遲苒手指滑到他唇角。被孟嶼和抓?。骸皶?zhǔn)時到?！?/br>
    她笑了，俯身低頭探進(jìn)去，和他接了個短暫的吻。舌尖分離，遲苒退了出來：“明天見?！?/br>
    孟嶼和：“明天見，慢點開車?！?/br>
    “好?！?/br>
    昨天來的路上趙思羽和韓老板還拌了兩句嘴，今天回去倒是格外安靜。兩個人像是約好了一樣，一上車就開始睡覺。

    路程過半，他們可算是睜開眼，遲苒趕緊開口：“我能放個音樂嗎？”

    趙思羽打了個哈欠：“問他?！?/br>
    后座，韓舟盯著窗外：“隨意?！?/br>
    于是，遲苒把手機(jī)遞給趙思羽，讓她放喜歡的歌單。

    “你這次沒回去叔叔阿姨有問你嗎？”

    趙思羽連上藍(lán)牙，切了首歌。

    “問了，我說不回。他們傳宗接代又不需要我，車票折現(xiàn)打回去還更討他們歡欣。”

    之前趙思羽的父親是個個體工商戶，在生意沒有賠本之前她幾乎都是被寵著長大的，上大學(xué)后生意不景氣，她父親關(guān)了店，帶著老婆兒子回了老家。

    開始會主動按月給趙思羽打錢，關(guān)心她學(xué)習(xí)和生活，后來就變了，話里話外都讓她節(jié)約，說撫養(yǎng)弟弟還要一大筆錢，她能順利畢業(yè)找個工作就可以了。

    從小被愛的人當(dāng)然接受不了這種落差，趙思羽漸漸和他們疏遠(yuǎn)了，除了每個月按時給錢會聯(lián)系外，他們幾乎不主動打擾她。

    趙思羽剛開始也鬧過，為什么弟弟就要比她寶貴，除了被罵無理取鬧之外，也沒有比重男輕女更適合的答案。后來她一個人在臨溪安家立業(yè)，也漸漸學(xué)會了成長和放手。

    遲苒同意：“這倒是，不過前幾天我媽還催著我拉你回去吃飯，說是學(xué)了幾道新菜，等著你過去品鑒?！?/br>
    “阿姨的手藝自然是沒得說，好久沒吃我都有點饞了。下次等她什么時候有空，我再去負(fù)荊請罪?！?/br>
    調(diào)轉(zhuǎn)方向，車子駛?cè)胧袇^(qū)。

    遲苒盯著路況，問她：“明天還正常休息嗎？”

    “不休?！壁w思羽在腦海里把明天的工作過了一遍，說：“明天要跑兩個項目，晚上約了甲方共進(jìn)晚餐。”

    “壓力這么大。”

    她喪氣：“是啊，遲老板快點賺錢包養(yǎng)我吧，不然活不下去了?！?/br>
    車窗外的綠植被高樓大廈取代，韓舟不知道那根神經(jīng)崩了，突然說：“我有錢能包養(yǎng)你?！?/br>
    遲苒：“……”

    聊天太投入，忘了還有個第三者。靜了幾秒，趙思羽罵了句：“有病。”

    誰稀罕。

    遲苒：“送完韓老板去吃個烤rou？”

    趙思羽點頭：“好啊，景區(qū)那個飯?zhí)缓线m我的胃了，上車我就餓了?！?/br>
    “拿我手機(jī)約個位置排號。”

    “OK。”

    ……

    翌日，孟嶼和起了個大早，收拾好之后開車去書店。他知道位置，之前剛認(rèn)識的時候遲暮帶他去過一次，那天他記得很清楚。

    三個月前還是冬天，書店里開了暖氣，迎面便是熱浪。那天下午書店里只有遲苒和另一個女生，她還生病了。

    遲暮原意是順路介紹他們認(rèn)識，可那天一進(jìn)去，便看見遲苒趴在收銀臺前睡著了。因為感冒的關(guān)系，臉頰和筆尖都是紅紅的。肩膀上蓋了一件羽絨服，睡得乖巧恬靜。

    她不舒服，他們拿完書就走了?；蛟S這就是天意，遲暮當(dāng)紅人不成，三個月后他們還是撞到了一起。

    遲苒發(fā)消息說她到了，進(jìn)去，她靠著收銀臺在喝咖啡。

    “早?！彼蚜硪槐o他。

    孟嶼和接過：“早?！?/br>
    現(xiàn)在是八點半，還有半個小時。好天氣只持續(xù)了一天，今早起來降了溫。孟嶼和穿了身休閑褲和衛(wèi)衣，遲苒像不知道冷，丸子頭裹在腦后，只穿了簡單的收腰A字裙，裙擺才到大腿。

    遲苒：“我們先把后面貨架清理出來，等會兒整理要順手一點。”

    “你安排?！彼?fù)責(zé)出力。

    撩起袖口，他小臂上的青筋鼓起，連著手背展示優(yōu)越的肌rou線條。

    遲苒伸手按住不放，好奇：“你這樣練了多久？”

    “一周兩次?！睆墓ぷ骶烷_始堅持到現(xiàn)在。

    遲苒懶，得虧從小跟著蘇梅跳跳舞，長大了知道練練瑜伽和跳健身cao，不然全身上下的rou都是松松垮垮的，哪能像現(xiàn)在有質(zhì)感。

    孟嶼和拆了習(xí)慣，咖啡還是熱的。他道：“帶路吧?！?/br>
    遲苒依依不舍收手：“好?！?/br>
    梯子就在旁邊，最上面那層放的書都一直沒動過，遲苒打算換一換。

    “我扶著，你把上面的書遞給我?！?/br>
    孟嶼和：“手，我看看?！?/br>
    提起這個，遲苒就有點心虛了。

    “已經(jīng)快結(jié)痂了?！?/br>
    看她眼皮眨了幾下，孟嶼和抓著她手腕，垂眼，昨天結(jié)了保護(hù)層的細(xì)密傷口周圍泛著紅腫，完全沒有要愈合的意思。

    遲苒解釋：“昨天晚洗澡的時候不小心淋到熱水了?！比缓螅苯右徊蛔龆恍?，還手洗了內(nèi)衣褲。

    孟嶼和無奈：“有手套嗎？”

    她搖頭：“其實不痛的，只是看著紅了一點?！?/br>
    “創(chuàng)可貼有嗎？”

    “有。”

    孟嶼和：“去貼上。”

    遲苒聽話去收銀臺的抽屜里拿創(chuàng)可貼貼好，再過去，他站在梯子上翻著很久沒整理的老書。

    “這本紙張都泛黃了吧?！?/br>
    孟嶼和關(guān)上給她：“有點?！?/br>
    兩個人把書架清空，新的貨的也送到了。室內(nèi)不冷，孟嶼和脫了外套，和快遞員一箱一箱往里搬。遲苒拿著筆，仔細(xì)核對貨物清單。確定無誤，剩下的工作都是他們的。

    遲苒去拿了快遞刀過來拆箱，說道：“高一點的地方我遞你放?！?/br>
    “好?！?/br>
    十幾箱書，去掉包裝其實書不多，麻煩的是拆和整理?？煲稽c的兩三分鐘就好，麻煩一點的就要消磨時間。等把該放的書全部歸位，打掃完垃圾和紙箱，已經(jīng)快到十二點。

    遲苒松了口氣：“回家吧，我叫了外賣?！痹缟习衍囁腿ハ戳?，回去她坐的孟嶼和副駕。

    上次他來穿的拖鞋是遲暮穿過的，遲苒特意新買了一雙，當(dāng)著他的面拆的吊牌。

    “我誠意滿滿吧?！?/br>
    孟嶼和揚(yáng)唇笑了：“謝謝?！?/br>
    進(jìn)屋，他先去洗手。遲苒給他準(zhǔn)備了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品，孟嶼和打濕擰干，擦著手臂上看不見的熱。

    灰色T恤貼著倒三角，遲苒真的很難把持住。鏡子里，她主動走到男人身后，自然拿過毛巾。

    “我?guī)湍恪！?/br>
    后背也出了汗，孟嶼和沒拒絕，從鏡子里能看見她一臉認(rèn)真。一只手撩著衣服到背上，一手從上往下擦拭。

    擦完，遲苒用手背測了一下，把毛巾給他：“好了。”

    她站在門口不走，都是赤裸相貼過的人，孟嶼和絲毫不介意，擰干毛巾就往衣服里探進(jìn)去，只是不撩起來。

    遲苒哼聲：“小氣?！备辜】纯从植粫佟?/br>
    孟嶼和：“不能收斂一點？”

    門鈴響了，遲苒轉(zhuǎn)身：“不能，有肌不看是笨蛋?！?/br>
    ??？

    腹?。?/br>
    孟嶼和覺得應(yīng)該不是，低頭看了一眼，遲苒確實沒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