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鐵打心腸軟如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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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時,何天寶被自己嚇了一跳。 他發(fā)現(xiàn)自己雙手從背後抱著賈敏,一只手按在賈敏的小腹上,一只手抓著她 的rufang,腰胯緊緊貼著賈敏的屁股挺動,雞巴隔著衣服在她屁股上蹭個不停。 他趕緊鬆手,滾到炕裏面,面朝下趴著裝睡,只覺得左臂酸痛,右臂上全是 汗,也不知道這樣抱著賈敏蹭了多久。 賈敏起身,整整衣服,似乎輕輕笑了一聲,出去了。她真是個獨特的女人, 輕佻的言行她做出來,就全無yin褻之感,只是灑脫自然。 何天寶也起身,坐在那裏,連續(xù)幾夜沒有睡好,頭腦發(fā)沉,懵懵懂懂,想著 昨晚的事情,覺得又荒唐又害羞又好笑,不由自主地,也輕輕笑了一聲。 他坐在那裏胡思亂想了十來分鍾,忽然聽到院門開了又關(guān),賈敏提著早點進(jìn) 來,在院子裏說:「起了嗎?起了就來喝豆?jié){吧,還有頂好的炸圈兒?!?/br> 何天寶答應(yīng)著走出來。 賈敏把早點擺在桌上,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下個禮拜就是公歷8月13日了?!?/br> 他們倆是7月13日相遇然後開始扮演夫妻的,按照本來的計劃,在8月13日前 後,「於秀」會暴病死去。 還有一個星期就熬到頭了……還有一個星期! 何天寶忽然想起,按照自己之前的計劃,到時候要假戲真做、殺了母親爲(wèi)父 報仇。 他聲音幹澀地應(yīng)了一聲「嗯」,忽然膽戰(zhàn)心驚,不敢看賈敏,匆匆出來三口 兩口吞了早點就逃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下不了手。 但如果這次放母親離開,恐怕今生再也不會有報父仇的機(jī)會。 左右爲(wèi)難,唯一的出路就是讓自己忙起來。 所以何天寶以十倍的熱情投入這個蘇浙皖商會的工作,拖著金啓慶看了一天 房子,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訂下了阜成門城牆根下的一處院子,電告南京說打算九月之內(nèi) 就掛牌開業(yè)。 這地方本是個大車店,後來幾經(jīng)轉(zhuǎn)手,戰(zhàn)前是個福建人開的南貨行,七七事 變後,東主闔家逃回了老家,產(chǎn)業(yè)被日軍沒收,分成兩半使用,門面繼續(xù)出租, 後院徵用,駐扎了一個中隊的日本兵。何天寶喜歡這裏跟金魚胡同一東一西,在 北平城的兩端。何天寶覺得自己可以早出晚歸,甚至借口宵禁住在這裏,減少跟 母親同牀的尷尬局面。另外住在日本軍營旁邊,也可順便顯示自己跟日本人心無 芥蒂。 寧滬商人通過不同渠道向何天寶和南京諸公表示對地址不滿,連華北自治委 員會的人也有意見,沒人願意每天在日本人眼皮底下跟南京打交道。周佛海的祕 書打電話來轉(zhuǎn)告商人們的擔(dān)憂,又詢問各種事項進(jìn)度,何天寶直說一籌莫展,他 就是希望南京不滿意,趕緊換個人來北平,把自己弄回去。但世事總是不如人意, 何天寶想要被換,南京卻毫無換將的意思,大概也是沒人願意來。 北平有專門幫人cao持場面的知客,金啓慶給何天寶介紹了一位幫忙籌辦。這 位也是旗人,姓舒行六。金大爺和舒六爺委婉地暗示東家,日子太急,地方選得 又離日本駐軍太近,到時候來的商人會少。但是何東家根本不在乎能聯(lián)絡(luò)多少商 人,只要把日程排得極滿,忙到三過家門而不入才好。 實在沒事做,何天寶也不回家,就在六國飯店金啓慶那兒泡著。去的次數(shù)多 了,何天寶注意到每次都是金大嫂先上了茶就出去了,過了一個多鍾頭領(lǐng)著那小 老媽兒悄悄地溜了進(jìn)來,然後由小老媽兒端茶續(xù)水地伺候,看樣子金啓慶這老媽 子不是長僱的,而是住在附近的救兵,遇到請客之類的場面就臨時招來擺擺門面。 何天寶自從見過這小老媽兒兩面,總覺得她什麼地方不對,後來留了神,看 她大概四五十歲年紀(jì),身量矮小,忙裏忙外手腳麻利,儼然是訓(xùn)練有素的模範(fàn)下 人。這麼個幹淨(jìng)利落的女僕怎麼會找不到宅門兒裏的穩(wěn)定差事,非要在金啓慶這 充當(dāng)工作不穩(wěn)定的臨時演員? 要說是北平或者天津的日本特務(wù)機(jī)關(guān)派來監(jiān)視金啓慶的,可金啓慶身邊已經(jīng) 有輝子了。 三五天功夫,諸事都有了眉目。新房子裏房東僱了十來個人,從房頂?shù)酵鉅?/br> 都在粉刷打掃,就等著何天寶付三個月房租了,何天寶這才想起自己的錢都給了 賈敏,他是帶著兩個月的活動費來的,南京再支錢要等到九月。 南京沒錢就找重慶要。何天寶叫車去了滿清故宮。何天寶從天安門進(jìn)去,看 了三大殿,從東華門出來,經(jīng)過錫拉胡同,走進(jìn)一家名叫玉華臺的飯館。 進(jìn)店坐下,伙計迎上來,安排座位,敬香煙上茶水——何天寶接了煙沒有抽 而是夾在耳朵上——才問吃什麼。 「聽說你們的淮城湯包出名,先來兩籠嘗嘗?!?/br> 「這可真是不巧了,您老別見怪——我們今天沒有湯包,材料不好買?!够?/br> 計說的是南方口音,但態(tài)度卻學(xué)足了北平伙計的殷勤,「我剛才在廚房看見今兒 早上新買的豆腐茄子不錯,還有新送來的鮮魚,要不然我給您配兩道家常菜?比 兩籠湯包多花個幾毛錢,而且又新鮮又豐富?!?/br> 「那麻煩了,我天生一樣脾氣,不吃豆腐不吃茄子,也不吃魚。」 伙計看看何天寶,問:「要不您來碗面?揚州油爆蝦澆頭,跟北平的大大不 同。」 何天寶有些失望,說:「就要這個?!?/br> 這玉華臺是軍統(tǒng)在北平最老的情報站,始建於北伐時期,多年來一直深藏不 露,潛伏而不行動,直接向戴笠報告。後來王天木叛變,軍統(tǒng)在北平的情報網(wǎng)被 掃蕩一空,只有這裏和美國校長司徒雷登罩著的北大幸存。 兩人剛才的對答都是暗號,何天寶說不吃豆腐不吃茄子,就表示說他有事情 希望跟北平站的首腦面談,點菜是他們之前約好的暗號,如果領(lǐng)導(dǎo)在,伙計就會 推薦灌湯包,如果沒人在或者不方便見面,伙計就推薦面條。 何天寶事先準(zhǔn)備了張字條,看看周圍沒人注意,塞進(jìn)了那伙計袖子裏?;镉?/br> 轉(zhuǎn)身去了。 紙條裏的信號,是表示狀況緊急、請求重慶幫忙調(diào)兩萬日本軍票應(yīng)急,同時 設(shè)法運動汪僞政府把他調(diào)回南京。 何天寶確認(rèn)身邊無人注意,從耳朵上摘下香煙,在手裏把玩,煙卷側(cè)面寫了 一行小字:「老父沉冤,與敵同眠。請誅毒婦,洗心革面。」 是何毓秀的字。 想到「與敵同眠」四個字,何天寶只覺得臉上發(fā)燒,把煙噙在嘴裏,借點煙 遮臉,裝作火柴不好用連點了幾次,覺得臉上的紅熱稍褪,才點著了煙慢慢吸著。 知道jiejie平安,他竟然沒有感到一點高興或者放鬆的感覺,只覺得心亂如麻,木 然地吸著煙,忽然想到煙卷上的字,忽然感到煙霧嗆喉,劇烈地咳嗽起來。 那伙計過來給他倒茶,何天寶擺擺手,說:「沒事兒,你給我弄壺酒來?!?/br> 酒來了,是二兩的小壺,入口一嘗,是陳年女兒紅。何天寶一口吞掉一杯, 嘆口氣又喝一杯。煙掐滅在煙灰缸裏,餘煙還沒散儘,酒壺已經(jīng)空了。 酒勁上涌,何天寶作了決定。 他抽出一根香煙,也在上面寫了一行字:三十天後,共諜詐死,假戲真做, 靈前血祭。 何天寶把煙放回?zé)熀校^一會兒重新打開,自己噙一根,叫住路過的伙計, 隨口問了問去景山的路,把寫了字的煙給他作爲(wèi)打賞,伙計點頭哈腰接過夾在耳 朵後面,走了。 過了一會兒,伙計端來了一盤澆頭和一碗白水面條,往桌上搬面條時低聲對 何天寶說:「您剛才說的事沒問題,還有讓您等到九月底再辦?!惯@也是信號, 就是何毓秀同意了追加撥款。 多等一個月?何天寶一愣,他請求款子的時候沒想到會全額批準(zhǔn),所以按慣 例報了兩三倍,如果這兩萬下來,還夠多養(yǎng)賈敏一個月。跟著明白過來,九月二 十二日是賈敏生日、也是父親忌日。 公歷九月二十二是農(nóng)歷八月十五日中秋節(jié),母親的生日,父親的忌日,何天 寶想最後幫母親過一次生日。 (我爲(wèi)什麼想到要多養(yǎng)她一個月還有點高興?是舍不得她死嗎?) 北平盛夏正午時的陽光極烈,街道空空蕩蕩,兩邊房屋白晃晃地放光,連最 能吃苦的人力車夫都躲了起來。 何天寶一個人走在這像鐵鍋又像蒸籠的午後,汗如雨下,渾然不覺。 他相信自己是很想遠(yuǎn)離賈敏的,但他一想到「國共合作」結(jié)束的時候要殺死 她,又覺得心如刀絞。 何天寶滿腹心事地回到金魚胡同,下車換上副禮貌的笑臉,一路跟街坊們打 招呼,回到自己的小院,離大門還遠(yuǎn)就聽到一片鴿子叫聲。八嬸剛巧端著盆菜經(jīng) 過,先打招呼「何先生回來啦?!褂中÷曊f:「何先生,不是我多嘴,您家這位 野了點兒了——小媳婦兒家家的跑到屋頂上放鴿子,我真是從來沒見過?!?/br> 何天寶笑笑,無話可說,點頭走過。這幾天賈敏窩在家裏沒事作,又有了何 天寶給她的零花錢,竟然恢復(fù)了幾分少女時北平大小姐的作風(fēng),每天四九城到處 逛,買了許多零食和用不著的小玩意。 門從裏面插著,何天寶打門,賈敏立刻就開了門把他迎進(jìn)去。」 何天寶問:「新買的鴿子?」 賈敏得意洋洋:「沒買鴿子,早上胡同裏有人搬家,我買了些舊木頭家伙搭 了個鴿棚,鴿子都是我拐來的。」她也算本事,八旗子弟家傳絕學(xué),居然能把別 人養(yǎng)熟了的鴿子拐到自己的棚子裏。 何天寶站在院子裏看,賈敏在西牆下搭了個木頭棚子,仔細(xì)一看,就是個大 書櫥改裝的,裏面咕咕咕的一片聲音,不知道她今天拐了多少。 再看衛(wèi)生間地上,大盆裏髒衣服堆成了一座小山。顯然賈敏今天只顧玩,什 麼家事也沒作。 何天寶問:「你還有衣服換嗎?要不要我陪你去買些?!?/br> 「好啊……」賈敏隨口答應(yīng),然後意識到何天寶語氣不善,一轉(zhuǎn)眼看出了問 題所在,說:「對不住啊,我沒想到髒衣服堆得這麼快,不過招娣明天就來,明 晚你回來看,保證……」 「招娣?這陣子是招娣給我洗衣服?」 「差不多吧?!官Z敏無辜地解釋,「這是組織安排的,我要扮演少奶奶,當(dāng) 然不能做事洗粗了手。正好,你幫我把這塊板兒釘在最頂兒上——要凳子墊腳不 要?」 何天寶站在凳子上給鴿子棚敲釘子,一個念頭在心裏來來去去:再過一個月, 我就要殺死這個女人。 何天寶想到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忽然又感到輕鬆了一點,敲完了釘子從凳子 上下來,拿起竹桌上的香煙筒子,抽出支煙放進(jìn)嘴巴,被一個念頭擊中,愣在那 裏:自己與母親的關(guān)系,竟有些像英國偵探小說裏的老夫老妻,結(jié)婚日久原形畢 露然後互相殘殺。 「喂,傻小子想媳婦兒呢?」賈敏捧著只鴿子蹲在房頂上喊他,陽光照在她 身後,她的面孔模糊不清。 何天寶說:「是啊,下來我跟你說句話?!?/br> 賈敏順梯子爬下來,她穿著條淺粉色的家常散腿褲子,爬下來的時候陽光照 亮褲襠,粉色的大屁股晃呀晃,中間偶爾可見一抹黑色。 何天寶只覺鼻子一熱,快要流下鼻血來。 賈敏拍拍手上膝蓋上的土,興高採烈地問:「什麼事兒?想學(xué)放鴿子?」 「我可能需要你多扮演一兩個月媳婦兒。」 賈敏抿著嘴打量何天寶 :「爲(wèi)什麼留我?舍不得我?」 何天寶說謊:「不是,我上司覺得一個月就報病故還是太惹眼?!?/br> 賈敏說:「你要不是動不動烏眼雞似的,我也樂意跟你這兒住,難得清閒— —不過這事兒得請示上級?!?/br> 「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br> 賈敏挽住何天寶的胳膊,說:「你上級讓你留我,你怎麼說?」 何天寶滿臉通紅,一半是真的害臊一半是因爲(wèi)賈敏的胸部在他胳膊上摩擦, 艱難地說:「別鬧……」 賈敏鬆開手搖頭,說:「這樣就臉紅,他們也能把你派去汪精衛(wèi)那裏——你 在軍統(tǒng)裏得罪了不少人吧?」 「那你呢,不在延安運籌帷幄,被扔到刀光劍影的北平來,也不是因爲(wèi)好人 緣吧?」 賈敏避而不答,得意地拍拍何天寶的肩膀:「不錯,你跟老娘混了半個月, 嘴皮子有點長進(jìn)?!阋粑覂蓚€月,打算出多少錢?」 何天寶早料到她會談錢,說:「我只能保證先付你一萬重慶假票子,事成之 後再補你五千真鈔,如果九月沒有,十月也會有的?!?/br> 賈敏說:「好啊,如果你手緊就跟我直說,我?guī)湍憧晨硟r兒。」 這句話出乎何天寶意料,他不知如何反應(yīng),不由自主地笑了。 「傻樣兒……」賈敏說:「今天禮拜,你沒事兒吧?要不等四五點鍾太陽下 去點兒了咱倆一起出去逛逛,好不好?」 何天寶不敢在賈敏身邊多耽,說自己還有事。 賈敏不高興了:「天天出去野,把我一個人關(guān)在家裏……」 「確實有事,有個飯局。下次,下次我一定陪你去玩?!购翁鞂毺用频某?/br> 門,果然叫不到人力車,一直走到東安市場前門才看到有車。何天寶索性自己走 到六國飯店。 他今天確實有個飯局,是一個在北平的徽商母親做壽,給他遞過帖子。何天 寶本來沒打算去,現(xiàn)在就非去不可了。 何天寶先買了一個三尺見方的大壽字兒讓伙計給那徽商家送去,自己先去王 八茶館坐了一個多鍾頭,才叫了輛洋車出宣武門去徽商家拜壽?;丈虩崆榈赜?/br> 來,他家裏正唱著堂會,說底包是尚小雲(yún),咚咚鏘的鑼鼓聲中,何天寶給一個瘦 猴兒似的小老太太拜了壽,見過了十幾個徽商四十幾個子侄,看了幾折子《醉打 金枝》《滑油山》之類的賀壽戲,多喝了幾杯,只覺得肚子不舒服眼皮打架,怕 再待下去出醜,沒等到尚小雲(yún)上臺就告辭走了,徽商恭恭敬敬地送出來。 何天寶回家,賈敏像個小媳婦似的迎出來,見何天寶喝醉了,趕緊把大門關(guān) 上,小聲說:「怎麼喝了這麼多?難受嗎?」 「還好?!购翁鞂氁娰Z敏之前玩鴿子時的住家便裝換成了旗袍,知道她出去 過,就問:「你見過你的聯(lián)絡(luò)人了?」 「嗯,我們上級同意了,只是讓我儘量多從你這兒刮點兒經(jīng)費?!?/br> 「你這樣跟我交底不大好吧?」 「我怕你這傻小子一心留我,跟南京或者重慶拉下補不了的虧空?!?/br> 賈敏接過提包,讓何天寶在院子裏坐下,桌上擺了兩把茶壺,賈敏從兩個茶 壺各倒了一些,解釋說:「這壺是我早沏得了放在這兒的,這壺是我新燒的水, 兌上半涼不熱的,這個天喝了最解渴。你先坐會兒喝會兒茶,晚上吃炸醬面,馬 上得?!?/br> 何天寶坐下喝了半碗茶,忽然一陣感動,覺得自從自己到了北平,南京逼著 自己賣鴉片、北平想讓自己滾蛋、jiejie逼著自己殺人,只有這個女共諜對自己沒 有要求、最是親切體貼,帶著七分醉意,忽然說:「你那炸醬面別弄了,今兒晚 上咱們先去胡同西口東安市場逛逛,就外頭吃飯?!?/br> 「平白無故去東安市場幹嘛?」 「你早上說想去逛逛、我答應(yīng)過的麼?!购翁鞂毢鋈挥蟹N奇特的衝動,想要 在殺死母親之前,讓她快樂地過完最後的日子。他雖然跟母親僅僅重逢了十幾天, 卻對她卻有著遠(yuǎn)超其他人的了解,知道這名共黨分子的身體裏,其實藏著一顆八 旗子弟式的、貪吃愛玩的心。 「那謝謝你啦……怎麼出趟門回來變體貼了?」賈敏笑嘻嘻地湊上來雙手拉 住何天寶一只手,胸部貼上他胳膊,說聲:「赤化!」 何天寶人還莫名其妙,臉已經(jīng)應(yīng)聲變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