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天氣燠熱到了反常的地步，太陽成天炙烤著大地，把柏油路都曬化了。室內(nèi)，到處蒸騰著暑氣，連空調(diào)似乎都不勝負(fù)荷。

    程菲依舊有點(diǎn)擔(dān)心夜雋的右手，但是畢竟師生有別，她找不到借口去探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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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統(tǒng)考結(jié)束后程菲的物理成績依然慘不忍睹，賈蓉蓉見縫插針的拉著程菲一起到顏珉家補(bǔ)課。

    顏珉教的很耐心，有些地方老師說的不夠明確，在他這里反而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哎，我哥重色輕妹啊?！辟Z蓉蓉咬著一個冰棒，朝顏珉翻了翻白眼。

    “蓉蓉，你又亂說?！背谭票凰f的有點(diǎn)不自在。

    “賈蓉蓉，你自己本來就比程菲笨，還怪我不耐心？”顏珉都懶得和她辯論。

    “哎，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辟Z蓉蓉為了他的300塊零花錢犧牲了自己的暑假來陪程菲補(bǔ)課，他居然這么無情。

    “菲菲，你聽說沒？”賈蓉蓉扔掉吃完的冰棒棍子，“夜雋要結(jié)婚了?！?/br>
    程菲低著頭沒說話。

    “學(xué)校不是有教師福利房嗎？劉曉玲家是外地的，她比較急。但是夜雋也沒反對?！?/br>
    “我說賈蓉蓉，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顏珉使勁拍了她的腦袋。

    “哎呀，我有我的渠道?！辟Z蓉蓉吐了吐舌頭，“還有葉泉，據(jù)說在電臺做兼職哦?！?/br>
    “?。坎粫?？”顏珉瞪了她一眼，“他播什么節(jié)目？”

    “深夜節(jié)目。”賈蓉蓉躺倒沙發(fā)里，“反正據(jù)說很受歡迎?！?/br>
    “叫什么名字？”程菲問了一句。

    “711”

    “這名字怎么這么像網(wǎng)絡(luò)小說和超市的名字？”顏珉笑了起來。

    “哪個頻道？”程菲繼續(xù)問道。

    “92.5吧?！辟Z蓉蓉做努力思考狀。

    “我晚上回去聽聽?！?/br>
    “我也很感興趣。”顏珉順勢附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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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靈魂孤獨(dú)嗎？”電臺里響起了葉泉低沉的聲音。

    程菲坐直了身體，找來許久不用的耳機(jī)，將它們插到了收音機(jī)里。

    “你空虛，是因為你把屬于自己的東西都丟得差不多了。”葉泉依舊在電波里不緊不慢的說著。

    程菲不禁皺了皺眉，眼中掠過一絲驚訝和震動，然而片刻，那種意態(tài)寥落的消沉又籠罩了她。

    不知聽了多久，有一位熱心聽眾打了電話進(jìn)來。

    打電話進(jìn)來的是個女孩，向葉泉訴說著她不盡如人意的情感。

    直到她說完，葉泉淡淡的吐了一句話“離開那份畸形的情感！”

    程菲的手猛的抖動了一下，杯子里的果汁差點(diǎn)潑灑出來。

    不得不佩服他的果斷和決然。

    這是她在課堂上不曾見過的葉老師，聽到這里，她又不禁想起夜雋，他也是這樣的嗎？會對著他愛的人溫柔的笑，而不只是冷淡和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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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這個暑假，每天晚上十一點(diǎn)，程菲都準(zhǔn)時打開收音機(jī)收聽葉泉的節(jié)目。他的聲音與平時不太一樣，更深沉一些，但幽默如常。

    程菲覺得也許電臺主播更適合他。

    聽著他和那些聽眾的一些故事，她就不再會為夜雋要結(jié)婚的消息感到那么難過了。

    暑假結(jié)束的前一天，711節(jié)目有個活動，就是贈送游樂園的門票，打電話進(jìn)去的人不計其數(shù)，程菲覺得無聊就沒繼續(xù)聽下去。

    誰知第二天，賈蓉蓉給她打了電話，約她一起去游樂園，還特意囑咐她穿的美一點(diǎn)。

    程菲已經(jīng)被她放過幾次鴿子，自然長了心眼，她穿著最普通的牛仔短褲和T恤去了。

    賈蓉蓉站在游樂園的門口，端著兩杯飲料。

    “嗨，親愛的菲菲。”

    程菲已經(jīng)做好掉頭回去的準(zhǔn)備了，哪知道賈蓉蓉居然真的在等她。

    “走吧。”她興奮的拉起程菲的手。

    就在程菲以為自己以小人之心奪君子之腹的時候，賈蓉蓉將她一把推進(jìn)了摩天輪，“菲菲，你先上去，我的包被掛住了?！?/br>
    “那我也下來等你吧?！背谭苿倻?zhǔn)備下去，就被又上來的游客擋住了去路。

    摩天輪的門旋即關(guān)閉了。

    “程菲”

    “你怎么在這？”程菲看著顏珉一臉的笑意，就猜到自己又中招了。

    “我和同學(xué)一起來的?！?/br>
    “是嗎？”程菲扭過頭。平心而論，她并不討厭他。家世好，有教養(yǎng)，自己還是個學(xué)霸，長得也清秀。除了和她一樣不愛運(yùn)動之外，幾乎沒有缺點(diǎn)。

    “菲菲”顏珉坐到她的身邊。

    “學(xué)長”她臉紅了。

    “難得遇到一起，我們一起玩吧?！鳖佺肷炝藗€懶腰。

    程菲還得指望他給自己補(bǔ)習(xí)物理，她尷尬的笑了笑，就算是默認(rèn)了。

    “唔，今天好累啊。”劉曉玲拉著夜雋，“沒想到游樂園這么多人?！?/br>
    夜雋遞給她一瓶飲料，“小心點(diǎn)，別中暑了?！?/br>
    “啊，”劉曉玲接過飲料叫了起來，“那個女生，是不是你們班的？”

    夜雋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瞳孔收縮了一下。

    顏珉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牽起了程菲的手，兩個人大呼小叫的看著盛放的煙花，手舞足蹈，儼然就是一對小情侶。

    “現(xiàn)在的孩子真是早熟”劉曉玲看著他們的背影說道，“小小年紀(jì)就手牽手出來了?！?/br>
    夜雋未置可否，面色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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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的第一個學(xué)期結(jié)束就面臨著文理分科。

    “菲菲，你真要去學(xué)文科?。俊辟Z蓉蓉哭喪著臉看著她。

    “文科有什么不好嗎？”程菲不以為然。

    “你選文科就會被分去別的班級啦，我就見不到你了，夜雋和葉泉也都不教你了。”

    “是嗎？”程菲托腮凝視黑板。

    “是啊，你和我一起報考理科吧。你語文英語都很好，化學(xué)也不錯，數(shù)學(xué)和物理可以補(bǔ)課嘛?！?/br>
    “你這么說好像也有道理啊。”程菲心里閃過的卻是夜雋的臉。

    程菲回到家里打開了新買的電腦，上了qq。

    葉泉的頭像是亮的。

    “葉老師，您好?！彼l(fā)了過去。

    “Fay，好久不見你上網(wǎng)了?！?/br>
    “如果我選擇文科，是不是你就不教我了？”

    葉泉心里覺得好笑，這丫頭明顯口是心非。

    “我和夜雋只教三班?！?/br>
    “這樣?。俊笨磥碣Z蓉蓉說的沒錯，“那我再考慮考慮吧?！?/br>
    “我還以為你一定會選文科?！?/br>
    程菲回了個笑臉，下線了。

    第二天的志愿分科表格，她用力寫下了理科。

    夜雋看了她的志愿表，把她叫到了辦公室。

    “你為什么選理科？”他簡直覺得匪夷所思，將她的志愿表拍在桌子上。

    “我深思熟慮過了。”程菲實話實說道。

    “你深思熟慮？”夜雋簡直有點(diǎn)抓狂，“你和你父母商量了嗎？”

    “商量過了。”

    “他們都同意？”

    “是的?！?/br>
    “如果因為你的選擇，你考不上本科怎么辦？”

    “不可能?！背谭票人€斬釘截鐵。

    夜雋一口氣被她堵在了心里，“行，希望你不要后悔?！?/br>
    “我不會后悔?！?/br>
    葉泉看著程菲走出辦公室，敲了敲夜雋的桌子。

    “你不知道她為什么選理科？”

    “你知道？”

    “我當(dāng)然知道。”

    “那你說說?！?/br>
    “求我就告訴你。”

    夜雋白了他一眼，“永遠(yuǎn)也別告訴我?！?/br>
    人生，真的不是時時刻刻都留有余地。人的心意，總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如她，也如他。只要別離開，只要別離開。

    她寧愿不去選擇自己的強(qiáng)項也不想與他分開，雖然，他們從未在一起。

    雖然，他就要與別人在一起生活。

    前途，不過是一成不變的生活而已，沒有他，她的生活依然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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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結(jié)束那天，賈蓉蓉告訴她，夜雋訂婚了。

    程菲笑笑，她在心里祝福他。

    她早已不是語文科代表了，也不必經(jīng)常去他的辦公室?guī)退脑嚲砹?。她渴望多見他幾次，卻又矛盾的希望不再見他。

    他臉上的笑容都不是給她的，而是屬于哪個美麗的音樂老師的。

    這讓她極其失望和失落，雖然這些只能放在她的心底。

    暑假過后就是高三了，這是她與他相處的最后一年了，她格外珍惜，也格外拼命。只為了在這之后遠(yuǎn)離這里，不再與他有任何交集。她一廂情愿也好，她自作多情也好，都將在這里畫上圓滿的句號。

    “菲菲，今天是母親節(jié)哦，你有沒有買花？”賈蓉蓉經(jīng)過她的身邊時問了一句。

    “沒有?！?/br>
    “今天顏珉回來，要不要去我家吃飯？”

    “不用了?！?/br>
    程菲婉拒了她的好意。

    顏珉已經(jīng)是大一的學(xué)生了，他選的大學(xué)離家很近，近到別人還以為他仍在高中。

    程菲推著自行車經(jīng)過學(xué)校旁邊的那家花店。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jìn)去。

    “美女，要不要康乃馨？今天是母親節(jié)。”賣花的姑娘向她推銷著。

    “好的，那就來幾束。”

    程菲抱著鮮艷的康乃馨從花店信步走了出來。

    “菲菲”

    程菲抬頭，她看見許久不見的顏珉神采飛揚(yáng)的站在她的面前。

    他長的更高了。

    “好久不見?！彼χ?。

    “好久不見?！彼参⑿?。

    “給mama買花嗎？”

    “是的?！?/br>
    “你等我一下?！彼苓M(jìn)花店里也不知和賣花的女孩說了些什么。

    程菲抱著康乃馨站在原地。

    顏珉出來的后，拿起地上澆花的噴水器，“菲菲，你看。”他迎著夕陽，朝她的對面噴灑著。

    “哇，彩虹耶。”程菲笑的格外燦爛。

    “怎么樣，我們學(xué)理科的，終于也有學(xué)以致用的一天?！?/br>
    兩人說說笑笑，并肩站在花店的門口，在鮮花的簇?fù)硐聝叭怀闪艘坏雷蠲赖娘L(fēng)景。

    葉泉和夜雋走出校門，就看到了這一幕。

    葉泉剛想說話，就看見夜雋的臉部肌rou明顯的抽動了一下，他識趣的閉上了嘴。

    世界上最遠(yuǎn)的距離，就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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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拍畢業(yè)照的日子。

    程菲穿了一襲紅色的裙子，因為mama告訴她紅色的衣服穿著上相，照出來也好看。

    “菲菲，你站這里?！辟Z蓉蓉一把拉過程菲。

    程菲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前面是寫著夜雋名牌的椅子。

    等到大家都陸續(xù)站定，老師們才紛紛入場。

    “大家看我這里，我說預(yù)備之后大家一起喊‘茄子’?！鼻胺降臄z影師站在板凳上指揮著。

    程菲將雙手放在夜雋椅子的扶手上。她笑的如煙花般燦爛。

    這是她和他相識五年以來唯一的一張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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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過得很快，不管你是幸福還是悲傷，它拖著懶孩子一樣的腳步，經(jīng)過的時候卻絲毫沒有停頓，春夏輪回。

    青蔥的六月，像個美麗的女子，明艷而充滿神韻。

    高考，于她而言不過是一場經(jīng)歷，一場蛻變。

    她一向是穩(wěn)定型選手，估分也和平時的模考差不多，她沒有和任何人商量，就揮筆填下了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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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今天是學(xué)生填志愿，沒有學(xué)生我們就可以下班了?！比~泉拍了怕夜雋的肩膀。

    “我知道。”

    “怎么，三年的班主任還沒當(dāng)夠??？”他打趣他。

    “不是?！币闺h孤傲的坐在窗前的辦公桌前。

    “那就是在等人？”葉泉戳破了他的心事。

    “沒有?！彼聪蛩?，目光冷淡。

    “她不會來的。你沒發(fā)現(xiàn)她這一年多變得更有主見了嗎？志愿表明天交上來你就會看到了，她自己應(yīng)該已經(jīng)拿定主意了?！?/br>
    “程菲和你商量過志愿？”夜雋有點(diǎn)不滿。

    “沒有，她這一年都沒登陸過qq。除了上課，我也沒和她說過幾句話。”

    “是嗎？”夜雋看向窗外，夕陽的余暉已經(jīng)漸漸隱去，cao場上卻還有幾個學(xué)生仍在踢球。

    葉泉輕輕嘆了口氣，“夜雋，你是不是下個月結(jié)婚?！?/br>
    “好像是的?！?/br>
    葉泉瞪大了雙眼，他已經(jīng)陷的那么深了，他自己居然不知道嗎？

    “夜雋”

    “嗯？”他依舊看著窗外漫不經(jīng)心。

    “我打算辭職?！?/br>
    “什么？”夜雋總算收回了遠(yuǎn)眺的目光。

    “我覺得我更喜歡做主播。”

    “是嗎？”夜雋垂下眼睛，目光落在抽屜里那幾本周記上，“做老師不好嗎？”

    “也不是。”葉泉撓了撓頭，“只是發(fā)現(xiàn)了自己更喜歡在意的，所以只好放棄教職了。”他頓了頓，“你呢？”

    夜雋依舊是波瀾不驚的表情，“我？依然做老師啊。不是挺好嗎？還有寒暑假?！?/br>
    “是哦，還可以和老婆一起上下班，真幸福。”葉泉拍了拍手，“我也挺羨慕你?！?/br>
    夜雋皺了皺眉，沒有再接話。

    自己真的幸福嗎？不過是一成不變的日子，將就著也就過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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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大學(xué)之后，程菲依舊過著一成不變的日子。

    上課，自習(xí)，寢室。除了寫文章或者看書，她幾乎沒有其他的愛好，她和別的女生不一樣，她也不喜歡與人交往，每周六晚上她都會準(zhǔn)時接到顏珉打來的電話，除此之外，她的生活平靜如水。

    大一寒假前的那一個周六，顏珉又打了過來“菲菲，做我女朋友吧?！?/br>
    接著，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就在顏珉以為電話已經(jīng)被掛斷的時候，程菲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從那之后，顏珉每個周末都會坐火車來看她。

    是時候該開始新的生活了。程菲在自己的文章里默默寫到，她以“衣我以夜”這個筆名已經(jīng)發(fā)表了數(shù)十篇散文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那個筆名，莞爾一笑，他不會知道的，這是她一個人的秘密，誰也不會知道。

    她打開筆記本電腦，登陸那個只有葉泉一個好友的qq，他的頭像是暗的，她點(diǎn)擊他的個人說明，上次登陸還是半年前。是啊，她和他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聯(lián)系了。

    夜雋已經(jīng)成為她的過去，她沒有必要再一個人死死抱著不肯放手，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了新的科代表了，她只是他的眾多學(xué)生中的一個而已，沒有任何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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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坐在一簾雪霧的背后，聽雪落的聲音，飄墜的枯葉很快被積雪掩蓋，如同一粒微塵瞬間消失,隨同她的記憶，一起沉淪。

    “菲菲，你終于回來啦?！币幌禄疖嚕Z蓉蓉就給了她一個結(jié)實的擁抱。   “我好想你啊，你居然都不給我寫信，太無情了。”

    “我比較忙啊?！背谭朴悬c(diǎn)囧。

    “是哦，忙著和我哥談戀愛吧?！辟Z蓉蓉打趣道。

    “賈蓉蓉，你口沒遮攔的本事可是見長啊?！?/br>
    “哎呀，菲菲，我這不是因為太過思念你，精神錯亂才胡言亂語的嘛。”

    “你呀——”

    閨蜜兩個許久不見自然有說不完的話，程菲回家放下行李就被賈蓉蓉拉著一起去吃甜點(diǎn)了。

    從兩所大學(xué)迥異的風(fēng)格聊到賈蓉蓉奇葩的室友，女生之間的話匣子一旦打開就很難合上。

    “對了，菲菲，今年教師節(jié)的時候我回母校去看老師啦?！?/br>
    程菲放下手中的小叉子，等著她的下文。

    “葉泉辭職啦，他去做全職主播啦?！?/br>
    程菲“哦”了一聲。

    賈蓉蓉然后就開始滔滔不絕的訴說著葉泉現(xiàn)在主持的電臺節(jié)目，聽得程菲有點(diǎn)心不在焉。

    “夜雋呢？”程菲打斷了她。

    “他啊，”賈蓉蓉喝了一口面前的奶茶，“他不太好?！?/br>
    “怎么了？”程菲的心迅速跳動起來，她怔怔地凝視著賈蓉蓉。

    “他本來已經(jīng)要和劉曉玲結(jié)婚了，但是屋里的煤氣罐爆了，兩個人都受傷了。夜雋傷的還嚴(yán)重些，后來不知怎么，他們就分開了。夜雋也不知怎么樣了?！?/br>
    程菲慢慢地收斂了笑容，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夜雋現(xiàn)在的狀況。

    她猛地抓住賈蓉蓉的手，“蓉蓉，我想去看看他。”

    “夜雋么？”賈蓉蓉被她抓的有點(diǎn)疼。

    “對。你知道他在哪嗎？”

    “我不太清楚。不過，葉泉肯定知道。”

    “那我們?nèi)ル娕_找他。”

    “現(xiàn)在？”

    “現(xiàn)在?！?/br>
    賈蓉蓉困惑的跟在程菲的身后，她從未見過神情這般認(rèn)真的程菲，甚至她覺得自己恐怕從來都沒有如此靠近她的內(nèi)心以及她深深隱藏的那份情感。

    “菲菲，電臺肯定放假了?！辟Z蓉蓉制止了她荒唐的舉動。

    “那你有夜老師的電話嗎？”

    “你說的是哪個ye老師？”

    “當(dāng)然是夜雋。”

    “沒有?！辟Z蓉蓉輕輕甩開了她的手。

    “那葉泉呢？你一定知道的。”程菲焦急起來。

    “菲菲”賈蓉蓉掏出手機(jī)，“我可以給你葉泉的電話。但是，你現(xiàn)在是和我表哥在談戀愛吧？”

    程菲默然的盯住賈蓉蓉那漂亮的手機(jī)鏈，然后僵硬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如果你不喜歡他，請一定要早點(diǎn)告訴他?！辟Z蓉蓉將電話號碼發(fā)給了她，“他有點(diǎn)呆也有點(diǎn)實心眼，可他很善良。我也不想你難做，如果你們不適合，早點(diǎn)分開也許對你們都好?！?/br>
    “我知道的，蓉蓉?！背谭瓶粗謾C(jī)里那個陌生的號碼，遲疑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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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菲當(dāng)晚就給葉泉打了電話。

    “葉老師，您好，我是程菲?！?/br>
    “Fay”電話那邊的聲音顯然很驚喜，“好久不見?！?/br>
    “嗯?！?/br>
    “你怎么會有我的手機(jī)號碼？”

    “我找同學(xué)要來的?！?/br>
    “是嗎？”葉泉望著窗外的噴泉笑了。

    “葉老師，我看您好久沒有上過qq了?！背谭普伊艘粋€生硬的話題。

    “啊，那個qq被盜了。所以一直沒用了?！?/br>
    “難怪?！?/br>
    “不過現(xiàn)在你有我的手機(jī)了，我們就不會失去聯(lián)系了?！?/br>
    “那也不一定哦，說不定有一天你就心血來潮把手機(jī)也丟了?！背谭普一亓撕退f話的一貫語氣。

    “小丫頭，都畢業(yè)了，還不忘打趣我?！?/br>
    “葉老師，我，我想問你一件事。”

    “你是想問夜雋吧？”葉泉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中了她的心事。

    程菲在電話那邊沉默了。

    “他，不太好?！比~泉頓了頓。

    “我聽同學(xué)說了，好像是煤氣事故。”

    “是的。”葉泉沒打算把全部的真相告訴她。

    “嚴(yán)重嗎？”程菲的心揪了起來。

    “已經(jīng)在恢復(fù)了，沒有什么危險?！比~泉避重就輕的略過了。

    “那，他和劉老師？”

    “他們分開了?！?/br>
    “是嗎？”程菲自言自語道，“那他一定非常傷心。”

    “也許是吧?！?/br>
    “我可以去看看他嗎？”

    葉泉握緊了手里的電話，“恐怕不行，他不在這里，回父母那里修養(yǎng)了。”他從不說謊，今天卻要對著自己曾經(jīng)的學(xué)生謊話連篇。

    “好吧。”程菲嘆息著，“改天我來參觀參觀您上班的地方?！?/br>
    “歡迎之至?！?/br>
    “那葉老師，謝謝你，再見?！?/br>
    “有空記得給我發(fā)郵件哦。我一會把郵件地址短訊給你?！?/br>
    “好?！?/br>
    程菲掛了電話，心里卻掩飾不住失落。

    夜雋，希望你平安幸福。她衷心的祈禱著。

    她面前浮現(xiàn)出他在課堂上神采飛揚(yáng)的樣子，他冷面訓(xùn)斥自己的的樣子，還有他不顧一切去救她的樣子，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腦海里反復(fù)播放，一遍又一遍刻畫著她的記憶。

    他會幸福的，程菲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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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她給我打電話了?！比~泉推著他到窗前，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

    “她說什么？”夜雋出神的望著窗外。

    “她問了你的情況，還想來看你?！?/br>
    夜雋將頭低下來。

    “我騙了她。你不會怪我吧?！?/br>
    “沒有，你做的很好。”夜雋擺擺手，“我想一個人待會。”

    葉泉從病床上拿起毯子蓋到他的腿上，還不忘叮囑他，“復(fù)健的事情，你要多加努力啊?！?/br>
    等葉泉走出了病房，夜雋才從病床一側(cè)的抽屜里拿出了一本冊子。

    那是程菲曾經(jīng)寫的周記，他瘦削的手反復(fù)摩挲著那個本子的封面，硬皮本上面的花紋都有些黯淡了，大約是被摩挲了太多遍。

    然后夜雋將夾在其中的那張畢業(yè)照拿起來看了看，然后翻開第一頁讀了起來。

    程菲總共交過三本周記，那是她當(dāng)科代表的三個學(xué)年按照他的要求寫的一些文章。每本都是30篇，有一些是很短的詩歌體，偶爾也有上萬字的小說。

    上面還有他的批語，這是他和她最接近的時刻，他們的字并列排在一起，這讓他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