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聽起來呆呆的，“我也回溪城了，我有點(diǎn)想回來，就回來了。”

    這個答案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許放頓了一下，才道：“你在哪?！?/br>
    林兮遲答非所問，聲音迷迷糊糊的：“外公睡得早，現(xiàn)在太晚了，我不能去吵他。”

    “……”

    等了一會兒。

    似乎是一直沒等到他說話，林兮遲又開了口。

    “你打給我干嘛……”

    許放閉了閉眼，聲音帶了火氣，重新問了一次。

    “你現(xiàn)在在哪。”

    第17章

    聽到他的這句話，林兮遲吸了吸鼻子，聲音一頓，一段時間的空白像是在思考，很快便掛斷了電話。

    動作十分干脆果斷，絲毫沒有考慮對面人的感受。

    “……”許放摸了摸眉心，站了起來，單手掐著腰，用舌頭舔了舔嘴角，表情如同山雨欲來。他深吸了口氣，剛要打回去，手機(jī)震動了下。

    林兮遲給他發(fā)了個圖片。

    圖片上是一個昏暗的包廂，中央放置著一個顯示屏，停留在某句歌詞上，入鏡頭的還有玻璃桌上七零八落的幾瓶酒。

    許放幾乎是立刻就認(rèn)出來是在哪了。

    是家里附近的KTV。

    以前跟高中同學(xué)出去玩的時候，他們經(jīng)常就來這一家。

    許放瞇著眼又看了幾秒，立刻出了門。

    因?yàn)榱仲膺t沒給他包廂號，許放到前臺問了下，幾個服務(wù)員看他這副黑著臉的模樣，以為是尋仇的，也不敢隨意的告訴他。

    看著她們一直支支吾吾的模樣，許放沒了耐心，直接進(jìn)去一個一個包廂的找。

    最后在一個小房間里找到林兮遲。

    一推開門，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和撲面而來的酒氣味。玻璃桌旁放著一個黑色的酒桶，里面的罐裝啤酒只剩兩瓶，地上還有灑出來的酒。

    林兮遲坐在沙發(fā)的小角落，背靠椅背，眼睫低垂，臉蛋在這光線不足的房間里顯得影影綽綽。

    許放冷著臉，把燈開到最亮，隨后走到點(diǎn)歌機(jī)前，把音樂關(guān)掉。

    燈一亮，林兮遲立刻警惕地抬起眼，因?yàn)榻暤木壒剩[了瞇眼，很快就把他認(rèn)了出來，眼睛一彎，笑瞇瞇地說：“哇，屁屁來了?！?/br>
    他對她堆起的笑臉不為所動：“起來?！?/br>
    林兮遲沒動，杏眼圓而大，眼睫撲閃著，嘴角還彎著，無辜地盯著他，似乎對他的火氣很是不解。

    “你知道現(xiàn)在幾點(diǎn)？”許放也定定地看著她，烏黑的雙眸如墨，話里冒著火，“你不是不回來？回來了就泡KTV喝酒？你有病吧?！?/br>
    她依然盯著他，腦袋還歪了一下，像是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許放更加火大。

    一個女生在這喝得爛醉如泥，說什么都聽不懂，不哭也不鬧，乖巧的像只兔子，就不怕有居心叵測的人進(jìn)來。

    許放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走過去站在林兮遲的面前，強(qiáng)壓著火氣。

    “我再說一次，起來。”

    林兮遲依然瞪圓著眼睛盯著他，像是在跟他僵持不下，誰都不肯先退讓。

    她的眼睛眨了一下。

    兩下。

    眨第三下的時候，兩滴豆大的眼淚順勢掉落。

    許放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那因?yàn)閾?dān)心而沖昏了頭腦的怒氣瞬間散去，不知所措地看著她眼里不斷往下掉的眼淚。

    林兮遲不遮不擋，就這樣像個孩子一樣坐在他面前哭，小聲的哽咽聲完全抑制不住，哭的難以自控。

    印象里，許放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林兮遲哭的那么傷心的樣子了。

    上一次還是初中的時候，他因?yàn)槟c胃的問題被送到醫(yī)院。

    結(jié)果第二天她就來看他了，兩人當(dāng)時的關(guān)系也談不上很好，令他措手不及的是，林兮遲一見到他就開始哭，什么開場白都沒有。

    哭的撕心裂肺，像是他已經(jīng)死了一樣，惹得周圍的人頻頻望過來。

    當(dāng)時他在想什么。

    忘了。

    除了覺得丟人，還有什么。

    好像是希望自己快點(diǎn)好起來吧，那她應(yīng)該就不會再哭了。

    之后他再也沒有見過林兮遲哭成這樣過。

    遇到什么事情，她永遠(yuǎn)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被他罵，被他欺負(fù)，被他擺臉色，依然每天都嬉皮笑臉的，像是一點(diǎn)煩惱都沒有。

    就連手上摔了一個大口子，都連一滴眼淚都不會掉，甚至還有心思去逗他玩。

    時間久了，許放也幾乎要忘記了。

    她遇到不好的事情，也是會很難過的。

    而他，看到她哭成這副模樣的時候，也會難受到連話都說不出。

    “你哭什么?！痹S放的喉結(jié)滾了滾，整個人蹲在她面前，側(cè)頭看她的表情，看著她越掉越兇的眼淚，他手忙腳亂的說，“cao，我也沒多兇吧……”

    “……”

    “好，是我的錯?！币娝B一個眼神都不給他，許放立刻妥了協(xié)，“我這人脾氣太差了，我心腸歹毒，我罪該萬死，我連給你當(dāng)兒子都不配?！?/br>
    聞言，林兮遲的哭聲漸漸小了下來，眼珠子糊了一層水汽，眼周和鼻尖都哭得紅紅的，看起來十分可憐。

    見她哭的沒那么兇了，許放才再度開了口，聲音低緩，帶了十足的耐心。

    “你是不是就想呆在這兒?！?/br>
    林兮遲想了想，搖頭。

    許放：“那走了？”

    林兮遲又想了想，小幅度的點(diǎn)點(diǎn)頭。

    許放：“能起來不，我扶你？”

    又搖頭。

    許放皺了下眉，遲疑道：“那我背你？”

    點(diǎn)頭。

    許放嘆息了一聲，站起來幫她把東西收拾好，背上，隨后蹲到她的面前，輕聲說：“上來。”

    這次林兮遲沒再賴著，立刻坐直了起來，雙手勾在他的脖頸上。

    許放雙手托著她的大腿使勁，把她背起后往外走。

    走了幾步路后，林兮遲把臉頰埋在他的頸窩處，溫?zé)岬暮粑鼑娫谒钠つw上，還伴隨著不停掉落的眼淚，順著他的脖頸向下流，劃過他的心臟，灼熱的發(fā)疼。

    又開始哭了。

    明明下午上課的時候，她還是一副精神飽滿的樣子，帶著一臉的譴責(zé)，說他這個人心腸歹毒。

    怎么才過去半天，就變成這樣了。

    許放沒再說話，任由她把情緒發(fā)泄出來。

    過了一會兒，林兮遲突然抽噎著開口：“屁屁，他們都欺負(fù)我?！?/br>
    許放的表情一頓，低聲問：“他們是誰?！?/br>
    她沒答，自顧自地重復(fù)：“他們都欺負(fù)我?！?/br>
    許放也鍥而不舍地問：“他們是誰?！?/br>
    林兮遲勾住他脖子的雙手力道突然加重，同時，她的臉也抬了起來。

    感覺到她的動靜，許放下意識地側(cè)頭，往后望去，恰好與她的視線對上。林兮遲吸著鼻子，似乎很不高興他一直在問，眼睛瞪圓看他，聲音也刻意抬高：“就他們！”

    “哦。”許放被她吼得一愣，表情是少見的呆傻。很快，他擺出一副反應(yīng)過來的樣子，“他們啊……”

    見狀，林兮遲的心情好像瞬間就好了些，不再瞪他，也不哭了。她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說：“屁屁，有人摔了我的杯子?！?/br>
    “誰?！?/br>
    “我以為我跟她們相處的挺好的。”林兮遲喃喃低語，情緒很低落，“我還以為她們也挺喜歡我的?！?/br>
    “所以是誰?！?/br>
    “她們都不喜歡我，沒有人喜歡我?！闭f到這個，林兮遲又帶了哭腔，把眼淚蹭在他的肩膀上，聲音低到塵埃里，“我是不是很多余?！?/br>
    許放的脾氣又開始差了：“多余個屁?！?/br>
    “哦對，還有屁屁?！绷仲膺t腦袋迷迷糊糊的，只知道捕捉他話里的字詞，聽到“屁”字，她像是突然想起來了，又開心了起來，“屁屁喜歡我。”

    “……”

    毫無預(yù)兆的聽到這樣的話，許放猛地咳嗽了幾聲，猝不及防地回頭看她，耳根倏地泛紅：“你在說什么？誰喜歡你，傻逼吧。”

    “屁屁嗎？”林兮遲的眼里還帶著水光，歪頭想著，“屁屁確實(shí)是傻逼?！?/br>
    “……”

    許放的額角一抽，正想罵她一頓的時候，突然注意到她清澈干凈的眼睛。

    不夾雜任何其他的情緒。

    他瞬間明白過來她所說的“喜歡”并沒有其他多余的含義。許放自嘲了聲，聲音低了下來：“老子沒事跟你這酒鬼計(jì)較什么?！?/br>
    “嗯?！甭牭健坝?jì)較”兩個字，林兮遲開始很認(rèn)真的評價他，“你這個人就是很計(jì)較的。”

    聞言，許放剛剛低落的情緒瞬間蕩然無存。

    他忍辱負(fù)重地聽著她的話，想著她今天心情不好，便沒跟她一般見識。

    林兮遲的聲音帶著nongnong的鼻音，還有些許的沙啞，對著這個話題打開了話匣子：“我讓你給我轉(zhuǎn)錢買蚊帳你就剛剛好給我轉(zhuǎn)三十九塊九。”

    許放閉了閉眼，認(rèn)下這個罪。

    “叫你屁屁也不讓?！?/br>
    但她喊了之后，他什么時候不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