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約定

    連續(xù)幾天奔波勞累,姜淮左幾乎睡了一天一夜，再醒來時已經(jīng)到了中午,他下意識的收緊手臂,葉長安還在，就在他的身邊。

    他滿足的笑笑，費力的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入目是她單薄的肩膀和漂亮的長發(fā),呼吸間也是她的味道。

    姜淮左把她抱緊了些,這一動才覺得自己的胳膊疼的厲害，像是使了很久的力氣,連肌rou都僵硬了。他稍稍伸展手臂，又重新環(huán)住她的腰，合眼睡去。

    再次醒來終于徹底清醒，他貼住葉長安的背蹭了蹭，又伸手去玩她的頭發(fā)，最后實在無聊，又翻身躺到了她的另一邊。

    葉長安一副熟睡中的模樣，呼吸勻稱面容安詳，如果她的睫毛沒有不自然的抖動，姜淮左都要被騙過去了。

    他有些想笑又覺得難過，卻也沒有戳破，只是再一次抱緊她，讓葉長安的臉正好埋在他的胸口，“砰砰”、“砰砰”的心跳聲不斷傳向她，產(chǎn)生的細(xì)微震動又反饋回來，只是這樣已經(jīng)覺得心里像是有什么東西要溢出來。

    可沒有持續(xù)多久，葉長安就佯裝不舒服的翻了個身，再次背向他。她肩膀處的衣領(lǐng)有些下滑，露出了脊背處的些許皮膚。剛受傷時的慘烈模樣早已不見，先前結(jié)過的痂也已經(jīng)褪去，只余下一些粉紅的痕跡，大體可以看出之前傷口的形狀。

    姜淮左伸手撩起她腰間的衣服，葉長安僵了一下，沒有阻攔，他的手卻止不住的開始抖。

    之前的無數(shù)次床事里，姜淮左愛極了她一身極好的皮膚，白皙光滑，吹彈可破，但凡他用點力氣，就一定能在上邊留下些深深淺淺的痕跡，幾天后才能好個徹底。

    而現(xiàn)在那曾經(jīng)如玉般白嫩的皮膚上到處都是痂皮褪去后留下的痕跡，大的猶如雞蛋，小的也有硬幣般大小。不少傷口都傷的極深，那處的皮膚就突兀的凹陷下去，放眼望去到處都不平整。

    他像是被勒住脖子般喘不上氣來，氤氳的水汽只往眼睛里涌，又被他用盡全力壓制下去。

    這些都是他做的，還不只一次。當(dāng)初下手的時候他只覺得又憤怒又解氣，絲毫沒有考慮過她能不能承受得了。葉長安今年不過二十歲的年紀(jì)，卻被他生生拖到自己身邊飽受虐待，而他已經(jīng)二十七歲了，明明比她大了那么多，反而越活越倒退了。

    他伸手去撫她的傷口，很想問她些什么，可那話到嘴邊就堵塞不前，對于這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來說，再說什么都為時已晚，他也沒臉說出那些聽起來“假惺惺”的關(guān)懷和起不到任何作用的道歉。

    很久之后他才站起身來，鄭重的對她說：“長安，從現(xiàn)在開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會再勉強你做任何不喜歡的事，只是你暫時不能離開這里。雖然很卑鄙，可我還想再困你兩年，兩年之后你大學(xué)畢業(yè)，要是依然不肯原諒我，我就永遠(yuǎn)放你走?！?/br>
    葉長安終于睜開眼睛，背對著他問：“暫時不能離開這里是哪里？你的家嗎？”

    “不是，你可以住校，想去什么地方也可以跟我說，然后按時回來。千萬不要一聲不響的逃走長安，再來一次我會瘋掉的。”

    葉長安其實不太相信他現(xiàn)在所說的這番話，先前無數(shù)次血淋淋的教訓(xùn)表明，姜淮左一旦失控就不會有所顧忌，鬧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他們誰都回不了頭。

    而時至今日，姜淮左表現(xiàn)的如此愧疚卻依然不肯放她走，只能表明他對她的執(zhí)念遠(yuǎn)比他口中的“愛”和“愧疚”要沉重的多，說到底，姜淮左就是一個貪婪到極點的自私鬼。

    可即便不信她也沒有辦法，制定規(guī)則的權(quán)利掌握在姜淮左手中，現(xiàn)在不能離開時他的底線，而兩年之后會發(fā)生什么誰都不知道，如果他能信守承諾，她就永遠(yuǎn)離開這里，若是不能，那他們之間就只能活一個。

    “想好了嗎長安？”許是她沉默太久，姜淮左忍不住開口詢問。

    她重新閉上眼睛，長長吸了口氣：“好，我再信你最后一次，你要記住自己說過的話?！?/br>
    姜淮左高興的點頭：“嗯，這一次不會食言了。”

    他剛說完葉長安就坐起身來：“那我今天就回b市，開學(xué)再回來，可以嗎？”

    姜淮左不樂意也沒辦法，只能答應(yīng)：“嗯，那你路上小心些，到家好好休息，晚上不要在外邊呆的太晚，多穿些衣服，吃飯也要注意一些，多吃些有營養(yǎng)的東西……”

    他啰里八嗦的說了一長串，后來自己都覺得煩，簡直跟嘮叨小朋友的中年婦女一樣。可葉長安馬上要離開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里他看不見也摸不著，還沒送她走心就已經(jīng)提了起來，怎么都有些不放心。

    后來他干脆提議：“b市離這里也不遠(yuǎn)，不如我開車送你回去，再在b市玩幾天好不好？”

    葉長安當(dāng)然拒絕：“我自己回去。”

    姜淮左沒有辦法，只能退讓一步：“那我送你去車站總可以了吧，現(xiàn)在這個時間不好坐車。”

    葉長安終于答應(yīng)，就這點小事都把他高興得不得了，立馬換掉身上的衣服穿了身新的，拿了鑰匙乖乖跟她一起出門。

    路上經(jīng)過一家廠商，姜淮左突然停下車對她說：“長安你稍等一下，最多十五分鐘我就回來?！?/br>
    再回來時他手里拎了幾個袋子，看包裝是一些營養(yǎng)補品，他通通堆到車后座里，有些討好道：“這些是給叔叔阿姨的，你要是不愛說是我送的，就說是自己買的?！?/br>
    葉長安愣了好一會才想明白這“叔叔阿姨”指的是誰，從前別人不問她也不說，身邊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既沒了爸爸也沒有mama，旁系親戚也都失了聯(lián)系，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煢煢孑立了無牽掛。

    距父親去世已經(jīng)有三年之久，那場景想起來恍惚就在昨天，她心里再如何難受，卻也哭不出來了。而那個女人已經(jīng)離開她將近十年，面容都已模糊，葉長安就只記得她坐在梳妝鏡前細(xì)細(xì)描眉的樣子。

    姜淮左從后車鏡中看到葉長安的神色不太對勁，立時就進行了深刻反省，想來想去大概明白她不喜歡自己買的禮物，因此葉長安下車時他也沒敢再提，把她送上車后又把那些補品帶回家給了自己爸媽。

    姜淮左的mama趙女士今年五十歲的年紀(jì)，穿著打扮十分大方得體，再加上這些年來她可勁兒往美容保養(yǎng)方面砸錢，一張臉看上去也就三十來歲，偶爾跟姜淮左出去還會被當(dāng)成他的jiejie。

    可這兩年姜淮左卻著實有些怕見到她，但凡他一回家，趙女士就只會問他三件事：

    “最近有沒有交女朋友。”

    姜淮左搖頭：“沒有。”

    “那有沒有發(fā)現(xiàn)有可以發(fā)展的對象？”

    姜淮左繼續(xù)搖頭：“沒有?！?/br>
    “那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婚？”

    姜淮左無奈的攤手：“這我也不知道。”

    于是每每都鬧得不歡而散，姜淮左又格外會氣人，無數(shù)次把趙女士氣的放下狠話說要跟他斷絕母子關(guān)系，可他要是真一兩個月不回家當(dāng)媽的又想他想得厲害，于是姜淮左每次都估算好時間，眼瞅著她氣消了就回家轉(zhuǎn)轉(zhuǎn)，順帶進行下一輪有關(guān)婚姻家庭問題的討論斗爭。

    其實姜淮左也沒到著急結(jié)婚的年紀(jì)，趙女士卻受了刺激似的開始逼婚，跟她同齡的太太們這兩年都一個個抱上了孫子，每每見了她都喜歡的不得了，那白白嫩嫩的小娃娃簡直成了她夢寐以求的寶貝。

    只可惜自家兒子不爭氣，連婚都沒結(jié)，還談什么孫子。其實身邊不少人都十分相中姜淮左這個黃金單身漢，要把自己的閨女、親戚介紹給他，可姜淮左打心眼里厭惡這種事情，被算計著見了幾個姑娘后發(fā)了好大的脾氣，那之后趙女士就不敢再插手，可每回見了還是忍不住嘮叨上兩句，嘮叨完了又被姜淮左氣上幾天。

    難得姜淮左這次回家居然帶來了好消息。

    當(dāng)她照例問“最近有沒有交女朋友”這個老問題時姜淮左居然做出了肯定回答：“有。”

    趙女士立時就笑開了，跳過第二個問題問：“那你們什么時候結(jié)婚？”

    他悠閑的往沙發(fā)上一坐：“一切順利的話，兩年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