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2
“好久不見?!?/br> 這是他難得主動打招呼,凌思南回憶了下,高中兩年半,吳青禾和她主動說話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也還好啦,就三、四個月嘛?!绷杷寄洗蛑?,舉起手中的魷魚干:“你要吃這個嗎,我請你?” 吳青禾卡了下殼,才慢慢點了點頭:“嗯?!?/br> 凌思南去排隊,吳青禾也跟著她排隊。 “你不買東西?”凌思南看著他空空如也的手插在口袋里。 吳青禾低垂著眉眼,有那么幾秒鐘的無動于衷,發(fā)現(xiàn)她還在等自己回答,才從旁邊的貨架上隨手拿了一包餅 干,“這個。” 凌思南有點訝異:“就……一包餅干?” 吳青禾憋了半天,臉上的漠然都快掛不住了,才解釋:“邱菲要吃?!?/br> “哦?!焙冒?,邱菲的腦回路她就不琢磨了,不能把自己的智商拉低到敵人的水平線上。 排隊結(jié)賬的時候,凌思南覺得不說話有些尷尬,隨口問了句:“你怎么和邱菲走一起的?我還以為你是戀愛絕 緣體呢?!?/br> 吳青禾的目光還是看著前方:“她跟我告白。” “你就答應(yīng)了?”這算什么理由啊。 “那時候我心情很糟,就想……也許談個戀愛會好一點?!?/br> 凌思南差點被口水噎到:“現(xiàn)在年輕人都這么隨便嗎?不行啊小伙子。” 吳青禾的聲音壓在喉嚨里,握在手心的餅干緊了緊,幾乎聽到碎裂的聲音。 “不隨便了?!彪S之而來的后續(xù),讓凌思南有些意外,“我等了快三年了。” “抱歉抱歉。”排隊已經(jīng)輪到她,她抽過他手里的餅干:“是我的結(jié)論太輕率了,不知道你已經(jīng)喜歡她這么 久,這包餅干我也請你。” 聽到她說的話,吳青禾驀地張口想辯解什么,最后還是閉口不語。 兩人回包廂的路上,他主動拿過購物籃,一改往日生人勿近的形象。 走了一段路,他突然問:“凌思南,那天放學(xué),你為什么沒留下來?” “哪天?”她不解。 “你走的那天?!彼噲D想從她的目光里找到半分的遺憾:“我給你寫了那張字條?!?/br> 那張字條上,他邁出了自己兩年半以來的第一步,請她放學(xué)留下來,他有話跟她說。 “什么字條啊,我沒收到過?!睘榱伺懦亲约旱挠洃浡┒?,凌思南偏著頭好好回憶了一下,“真的沒有?!?/br> 吳青禾突然頓住了。 那張字條,他不是親手傳給她的,是讓同學(xué)一個個傳出去的,如果他有親手給她的膽量,也就不需要寫字條 了。 此刻他忽然記起來……傳遞的那條路徑上,有經(jīng)過邱菲的座位。 吳青禾忽然握緊了拳,昏暗的KTV走道,凌思南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眼眶都紅了。 他真的是個蠢貨啊。 “你怎么了?”雖然沒看到他眼中的血絲,凌思南也隱約發(fā)現(xiàn)了他不對勁。 吳青禾低低地問:“你……還沒男朋友吧?” 凌思南被問住了,因為如果說有,也不知道同學(xué)們會不會要求看照片。 她的男朋友,此時此刻就坐在包廂里等她。 可是最后她還是坦承以對:“我有男朋友了?!?/br> 如果他在自己這里都見不得光,如果連一段戀愛存在與否都要被自己否定,那他們又怎么頂著壓力走下去? 她有男朋友了,她的男朋友,是她弟弟。 但她很幸福,因為沒有比凌清遠(yuǎn)更值得的男朋友。 吳青禾忽然把頭轉(zhuǎn)開了。 而后,是綿長的,調(diào)試的深呼吸。 凌思南大概也意識到了什么,不再開口。 兩人默默地回到了包廂。 凌清遠(yuǎn)抬頭看到她的時候,就明顯捕捉到了兩個人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小情緒。 他果然還是天真了,以為那家伙有女朋友就不用擔(dān)心。 凌思南若有所思地在他旁邊落座,就聽到有人說:“被告白了?” 她突然抬頭,對上凌清遠(yuǎn)偏來的視線。 “沒有?!眳乔嗪檀_實沒有告白。 包廂里亂七八糟的喧鬧,凌清遠(yuǎn)剛才也算好好安撫了她的那幫朋友,此刻她們心甘情愿地把他還給她,所以沒 有人來打擾。張胖胖對著屏幕鬼哭狼嚎,被一群女孩按著嬉鬧不已。 沙發(fā)略微地沉陷,他靠近了她一點。 然后默默地覆上她擱在身側(cè)的手。 “別想他?!绷枨暹h(yuǎn)的手心溫?zé)幔黹_她的五指,疊在她手背上,“想我,好不好?” 凌思南有些慌張地掙了掙,可是動作又不敢太大,結(jié)果還是逃不過他的桎梏。 他偏頭過來,像是要和她說話,卻又是打了個視覺的死角,嘴唇輕觸她的臉頰。 “jiejie,你是我的?!?/br> 薄唇在她炙熱的臉頰上微動,和掌心一樣的溫?zé)岱鬟^臉上細(xì)小的絨毛。 又癢,又麻,動都動不了。 “所以,腦子里也只能有我?!?/br> “好不好?” 他問,好不好。 其實根本沒有“好不好”。 對他來說,只有“好”。 “南南南南,唱歌啦!”劉爽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息,凌思南猛地跳起來,從他身邊逃走。 可能是動作太夸張了,結(jié)果她發(fā)現(xiàn)坐不回去了,就這么站在了屏幕前。 凌清遠(yuǎn)慢悠悠靠回沙發(fā),長腿搭著,手臂環(huán)著,眉眼笑著。 jiejie真是太可愛了,可愛到讓他實在忍不住想cao。 不過……還是選擇性地做個禽獸好了,隨便發(fā)情又得把她嚇跑。 凌思南,你得負(fù)責(zé)啊。 在你之前,我可不是這樣的。 歌曲的前奏響起來,熒幕上打出歌名,是許嵩的《有何不可》。 音樂清新明快,凌思南為了掩飾掉之前莫名的尷尬,索性干脆就把舞臺劇的那段唱跳表演豁出去了。 “天空好想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傻站在你家樓下,抬起頭,數(shù)烏云。”她跟著節(jié)拍搖晃著手臂,腦袋也跟 著輕擺,輕柔的聲線中透著一抹青澀的俏皮。 沙發(fā)上一群人都起哄起來,大家也都對那段表演記憶猶新,唯一只有邱菲和吳青禾的表情有些僵硬。 作為當(dāng)時舞臺劇的搭檔,劉爽也湊了上來和她搭戲。 “如果場景里出現(xiàn)一架鋼琴,我會唱歌給你聽……”凌思南笑得明艷,對著劉爽唱下去,“哪怕好多盆水往下 淋——”劉爽作了一個潑水的姿勢,凌思南也作勢擋了擋,像個落湯雞似的可憐兮兮地繼續(xù)唱:“往下淋,往下 淋……” 凌清遠(yuǎn)目不轉(zhuǎn)睛的視線,看著面前那個投入唱歌的她。 有些意外,有些心悸,心跳止不住地加快,連笑意都不經(jīng)意溢出了唇角。 她一邊唱,一邊偷偷瞄著沙發(fā)上的他。 意識到他的目光從未從自己身上移開,她禁不住按住胸口,覺得這一刻,比當(dāng)初上臺表演還緊張。 他在看她。 她剛才那一拍是不是沒唱對?剛才那個動作是不是很傻? 目光帶著灼熱,帶著戀愛獨有的氣息。 交織在一起。 她的,和他的。 劉爽忽然玩心大起,伸手把凌清遠(yuǎn)拉到臺前來,把他按到了矮腳凳上。 凌清遠(yuǎn)忽然就變成坐在了她邊上,有些莫名地看了眼劉爽,結(jié)果劉爽笑嘻嘻地說:“這樣才養(yǎng)眼嘛!” 臺下“老阿姨”們和一群男生都起哄不止,用實際行動表示支持劉爽的決定。 凌思南笑了笑,握著麥克風(fēng)傾下身在他耳邊唱:“如果有時不那么開心,我愿意將格洛米借給你~你其實明白 我心意——” KTV的斑斕光暈下,有一抹金色,映入了他的眼瞳里,照亮了她的影子。 “為你唱這首歌,沒有什么風(fēng)格。它僅僅代表著,我想給你快樂……” 我僅僅是想給你快樂。 這是她的心意。 那一刻,她的歌聲,她的輪廓,不僅僅在耳邊,不僅僅在眼前,更烙印在了他心上。 一旦烙印上了,就再也抹殺不去。 心跳史無前例,呼吸攻城略地。 “為你解凍冰河,為你做一只撲火的飛蛾——” “沒有什么事情是不值得。” 凌思南在那一瞬間背過身,少女微笑的眸子里,像是聚集了漫天的繁星,點亮他的世界。 “為你輾轉(zhuǎn)反側(cè),為你放棄世界有何不可?!?/br> 她笑得,很堅定。 而他,再一次淪陷了。 ——為你放棄世界。 ——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