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受罪

    程準(zhǔn)趕到醫(yī)院的時候，裴嘉桉已經(jīng)被推進(jìn)手術(shù)室?？粗l(fā)亮的三個字，他幾乎站不穩(wěn)。

    “怎么回事？”他看向一旁沉著臉的許明擇，男人白色襯衣上是鮮紅的血，紅得嚇人。

    “對不起，姐夫。”裴嘉桐哭得一抽一抽的，懷里的曦曦也跟著哭。

    “嘉桐，你說?！?/br>
    裴嘉桐抽噎著把事情說清楚，說到最后，程準(zhǔn)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對不起?！彼粋€勁地道歉，如果不是方紹林出差，她找不到人幫忙，也不會找上裴嘉桉。

    “你先別哭，安靜一會?！背虦?zhǔn)靠著墻，眼睛望著手術(shù)室的方向，感覺渾身的肌rou都在疼。

    偏偏是裴嘉桐，他罵不得打不得，怒氣無處發(fā)泄，就連心口也隱隱作痛。

    空曠的走廊安靜得很，涼風(fēng)颼颼地刮過，不知道等了多久，手術(shù)室門被打開。

    裴嘉桐被程準(zhǔn)勸回家了，此時只剩下兩個男人留守著，因為長期站立，門剛打開那一刻，腿腳僵硬，都險些摔倒。

    “誰是病人家屬？”

    “醫(yī)生，我太太怎么樣了??？”程準(zhǔn)沖上去，語氣焦急，一夜沒睡的雙眼布滿血絲。

    “孩子沒了。”

    短短四個字，兩個男人面如死灰。

    “我太太她？”

    那醫(yī)生瞥了他一眼，眼神遲疑，追究還是說：“病人之前流過一個孩子，這次又大出血，身體傷到根本，以后可能會造成慣性流產(chǎn)，嚴(yán)重的話可能會終身不孕?！?/br>
    ＊＊

    裴嘉桉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她終于卸貨，生下一個大胖兒子，她感覺身體前所未有的輕松，肚子癟了下來，雙腳也不再浮腫。周圍有許多人向她道賀，程準(zhǔn)也很開心，抱著兒子不舍得放下。

    從歡聲笑語的夢中醒來，她雙目失神地看著天花板，手緩緩地?fù)嵘隙亲?，沒了。

    又一個孩子從她身體離開，她總說自己做不成一個好母親，所以這一個兩個的都離開她了。摔倒在地那一刻，看著血從雙腿間流出，不斷地流，她已經(jīng)預(yù)感到這一刻。

    可當(dāng)這一刻到來，她還是無法接受。

    淚流滿面，枕頭巾濕了，頭發(fā)也濕了，她不知道哭了多久，房門被打開，一臉頹然的程準(zhǔn)出現(xiàn)在門口。

    “程準(zhǔn)，孩子沒了。”她心里痛啊，這個孩子他們盼了那么久，可是說沒就沒了，快7個月了，都成形了。

    “嘉桉?！彼粋€男人，三十多年來沒哭過，此時眼淚也是無意識地往下掉。

    她情緒崩潰，醫(yī)生擔(dān)心她哭到休克想給她打鎮(zhèn)定劑，可程準(zhǔn)卻搖頭。如果不讓她哭出來，不敢想象她會有多難受。

    許明擇就站在門口，里面的情況他看不到，裴嘉桉的哭聲太動容，就連走過的病人也頻頻側(cè)目。

    程準(zhǔn)尚且名正言順出現(xiàn)在她身邊，他卻什么都做不了。

    從天亮等到天黑，等到她沉沉睡去，他才走進(jìn)病房。

    房間里很黑，沒開燈，窗簾也被拉上，他看不到她的臉，只能從空氣中聞一聞屬于她的氣息。

    他懊惱，后悔，如果他堅決攔住她不讓她去見陳培文，這事就不會發(fā)生。他坐在她病床邊懺悔，直到窗外的天蒙蒙亮。

    坐了一夜，他不敢閉眼，一閉眼就是她渾身是血的樣子。

    “醒了？”見她眼睛睜開，他聲音嘶啞，握著她的手松開了點。

    “你在這兒坐了一晚？”她問。

    他胡子拉碴，臉色比程準(zhǔn)還差。

    ＊＊

    裴嘉桉在醫(yī)院里住了一周，盛希高層來了一批又一批，她的上司代表公司跟她談賠償，這也算是工傷，臨走前讓她安心養(yǎng)身體，隨時歡迎她回歸?？膳峒舞癞?dāng)場就提了離職，這個決定她沒想多久，這些年沒日沒夜地工作，她太累了。

    馮璇來看她時，得知她的決定，雖然不太贊同，但還是對她另眼相看。沒想到孩子對女人來說竟然有那么大的影響力，即便這個女人是女強(qiáng)人。

    裴嘉桉回了家，程準(zhǔn)請了假陪她，他沒再表現(xiàn)出頹喪的一面，然而有一次半夜起身，她看到他坐在次臥發(fā)呆，次臥是他布置好的嬰兒房，他連嬰兒床都已經(jīng)買好了。

    如果說上一次她還有心力挽回，這一次，她知道他們之間是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

    元旦這天，程準(zhǔn)踩著點下課，早上起來他告訴裴嘉桉，今晚會帶她出去吃飯。

    開了門，屋里沒開燈，他打開燈，她不在家。

    他找了一圈，最后才在陽臺看到她，她盤著腿坐在沙發(fā)上，正在抽煙，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針織衫。

    “怎么不開燈？”

    “我們離婚吧，程準(zhǔn)?！?/br>
    兩句話幾乎是同時說出。

    陽臺燈突然打開，照得她身子一縮，抬手就去擋住眼睛。

    “你說什么？”他的聲音比這天氣還冷。

    她放下手，看著他：“你一直想要孩子，可是你也聽到醫(yī)生說了，我這輩子都不知道還能不能生...”

    “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就說過，有沒有孩子一樣過?！?/br>
    “不一樣。那個時候是我不想要！現(xiàn)在是我不能要！”她情緒激動，猛地站起身，掀開上衣，指著肚皮處的疤：“你看看這里，我受了那么大的罪，可是卻告訴我孩子沒了！”

    程準(zhǔn)看著她發(fā)紅的雙眼，心里刺痛，抬起手一把抱住她，將她按在懷里，任她怎么掙扎也不肯放開：“嘉桉，我可以不要孩子...”

    “不...”她搖頭，一直搖頭。

    “別再說離婚這兩個字，求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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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幾章可能有點虐

    下一章就會好起來了

    總要讓三人行合理而愉快地進(jìn)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