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地鐵到站，汐兒懶得整理裙子，把外套直接系在腰間，拉著雙腿發(fā)軟的陳導(dǎo)，逃命似的往外跑。

    她不敢想，新上車的乘客，看到濕漉漉的座位時，要做何感想。

    經(jīng)過地鐵上的一番交戰(zhàn)，汐兒想明白了一件事，她回頭問陳導(dǎo)：“你再跟我說說，那個‘替代療法’是怎么回事？”

    陳導(dǎo)雙眼無神地吸著煙，過了好久，才如夢初醒般地開口道：“誒呀！那里有超市，你等我一下哈！”

    很快，陳導(dǎo)抱著一瓶“營養(yǎng)快線”出來，邊喝邊說：“該說不說，這個產(chǎn)品的消費場景就做得很好！我也知道沒什么鳥用，但不喝一瓶，就感覺像丟了魂一樣?！?/br>
    汐兒撲哧一聲笑了。

    “你剛才問我什么來著？”陳導(dǎo)問。

    “啊啊，沒事?！毕珒簱u頭道，“那個，你今天晚上，真要住我家？”

    “呃……”陳導(dǎo)撓撓頭，“不是你讓我，跟你回去的嘛……”

    “你能行嗎？今天還？”汐兒壞笑著問。

    “噸噸噸……誒呀！”陳導(dǎo)喝了一大口飲料，“所以喝這個嘛。”

    “今天難得早回家，說吧，晚上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做?！?/br>
    “誒呀，別麻煩了，點外賣算了吧，我請客。”

    “哈？你是瞧不起我還是怎么的？”汐兒假裝生氣道。

    “啊，沒有沒有，就是……”

    “那就跟我買菜去！你這個人真是得便宜賣乖！”汐兒嚴厲地說，“多少人想吃一頓我做的飯，還吃不上呢！”

    “好，好！”

    19.

    “我平時不怎么打掃，你別介意?！被丶议_門的時候，汐兒說，“現(xiàn)在一個人生活，有點兒放縱了。”

    “理解理解，我也是，家里搞得跟豬……”

    門打開后，陳導(dǎo)往里一看，整個人可以說被嚇著了。

    這哪里是不怎么打掃，跟本就是沒打掃過嘛！

    狹小的單身公寓里，堆得第一多的是外賣袋子，第二多的是的衛(wèi)生紙，第三多的是飲料瓶。

    光是這三樣，幾乎把地面給鋪滿了，陳導(dǎo)幾乎找不到下腳的地方。

    更要命的是，這些東西不知道已經(jīng)堆積了多久，散發(fā)的味道令人望而卻步。

    “干嘛呀，進來呀！”

    汐兒說著，把廚具從碗柜里拿了出來，盡管離得遠，陳導(dǎo)也能看見上面長滿了五顏六色的霉菌。

    “誒呀，好久沒用了，有點兒臟，你別介意哈?！?/br>
    這叫有點兒嗎？陳導(dǎo)感覺自己要瘋了。

    “這樣吧，你先做飯，我這邊幫你……收拾收拾？”

    陳導(dǎo)覺得，自己的語氣已經(jīng)夠小心了，可汐兒還是變了臉色，把水池往灶臺上咣當(dāng)一摔：

    “你什么意思？嫌我臟嗎？”

    “沒有沒有，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我這個人……”

    “你要是嫌我臟！你就別跟我一起回來好吧！”

    說罷，汐兒嘭地一聲甩上了門。

    陳導(dǎo)點上根煙，搖頭笑了笑，他早想到了，汐兒會來這么一波。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現(xiàn)在自己要做的，就是等著汐兒向他道歉而已。

    果然，不到一根煙的工夫，汐兒打開了門，眼睛紅紅的，看著陳導(dǎo)，小聲說：“對，對不起，不該跟你發(fā)這么大的火，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很神經(jīng)病……”

    “怎么會，”陳導(dǎo)說著，把汐兒擁入懷中，輕輕吻了一下她的嘴，“我都想到了，這是正?，F(xiàn)象……”

    汐兒看著陳導(dǎo)，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了下來。

    “好啦好啦，我要餓死了，快做飯吧?！标悓?dǎo)笑著說，“我?guī)湍愦驋叻块g。”

    20.

    陳導(dǎo)后悔自己一個人攬下這些活，等他把最后一袋垃圾丟進垃圾桶，天都已經(jīng)黑了。

    幸虧這里現(xiàn)在還沒搞什么“垃圾分類”，不然這么多垃圾，非要搞到天亮不可。

    回來的時候，陳導(dǎo)還買了一瓶葡萄酒，盡量制造一點浪漫的情調(diào)?？僧?dāng)他敲開門，一看汐兒做的這一桌子菜，有開始后悔，當(dāng)時自己干嘛不堅持點外賣。

    陳導(dǎo)記得汐兒在菜市場買了萵筍、西紅柿、土豆、茄子、還有一只魚，但問題是桌子上所有東西都是黏糊糊的一團，根本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她還特意打開冰箱偷瞄了一眼，確定這些食材都已經(jīng)用上了。

    更要命的是這個飯——這到底算是粥呢？還是干飯呢？

    不過也難怪，煮個米飯都能煮成這樣，何況別的呢？

    汐兒還在因為剛才發(fā)火的事情而自責(zé)，小心翼翼地看著陳導(dǎo)，說：“你……你買酒回來啦……謝謝你?！?/br>
    很明顯，她又變回之前那個別人多看他一眼，就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的汐兒了。

    這時候就能把葡萄酒派上用場了，陳導(dǎo)把酒啟開，學(xué)著飯店的樣子給汐兒倒上：“那么今天這頓飯，就算是慶祝我們正式開始交往吧！”

    “誒……誒？我……我能再考慮考慮嗎？”汐兒害羞地說。

    還考慮啥呀！陳導(dǎo)心里暗笑，嘴上說道：“我猜猜，你的性格應(yīng)該是這樣吧，總是會在意外人的感受，卻反過來傷害跟自己親近的人，是不是這樣？”

    汐兒沒說話，只是捧起葡萄酒，默默地喝了一口。

    “容我多嘴說一句，你跟你父母的關(guān)系，是不是也很差？”陳導(dǎo)問。

    “他們之間還好……”汐兒思索許久，喝了一大口酒，“就是，我爸爸脾氣很不好?！?/br>
    “你爸爸家暴？打你mama？”

    “沒有，他不會動手打人?！毕珒禾痤^，看著陳導(dǎo)，“要不，咱們先吃飯好了……菜都涼了?！?/br>
    其實陳導(dǎo)更多是為了回避吃飯這件事，才打開話匣子跟汐兒聊別的。

    但她既然都這么說了，陳導(dǎo)只得強忍著不要做出奇怪的表情，隨便夾了點不知名的東西嘗了嘗。

    “這……這個！”陳導(dǎo)忍不住叫出聲來，今天真是充滿各種沖擊的一天，“怎么能這么好吃！”

    汐兒放下酒杯，笑著說：“我就知道，你會覺得很難吃?！?/br>
    “這是一道什么名菜嗎？”

    吃了第一口，陳導(dǎo)就忍不住想吃第二口，盡管他看不出來，也嘗不出來自己吃的究竟是什么東西。

    “這個嘛，其實是……”汐兒苦笑著長嘆一口氣，“爸爸當(dāng)時經(jīng)常給我做的一道菜，我不知道他是哪兒學(xué)的，他也沒起過名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