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丹砂經(jīng)過季先生的指點，畫技有了長足的進(jìn)步。竟在春試中，拔得了“繡衣”組的頭籌，連她自己也不敢相信。但一想到這成績是以季先生犧牲了自己的春試機會換來的，心中不免又百味雜陳。放榜后的第二天，丹砂照例在畫齋練習(xí)，卻只聽見一陣匆匆腳步聲，之明師兄汗涔涔地闖了進(jìn)來，沖她道：

    “子砂，夫子喚你！”

    “夫子？”子砂一聽，嚇了一跳——無緣無故，夫子叫她做什么？難道……廣繡房被她弄破的那張畫被發(fā)現(xiàn)了？

    “什么事啊？”丹砂心虛，聲音也微弱起來。

    “不知道?！敝骰卮?。

    丹砂心中忐忑不安，但也不敢遲疑，起身往明學(xué)齋走去。

    到了書齋門口，丹砂深吸了一口氣，敲了敲門：“夫子。”

    “進(jìn)來?！笔侵芊蜃拥穆曇?。

    丹砂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一抬眼，卻發(fā)現(xiàn)不大的書齋中，竟站了三個人——周夫子、季先生，還有個陌生男子。

    周夫子長得胖胖呼呼，一張彌勒佛一樣的慈善圓臉，兩彎月牙兒似的眼睛，正笑瞇瞇地看著她，卻更叫丹砂猜不透。她諾諾地問道：“夫子叫學(xué)生來，不知何事？”

    “子砂，今年的春試，你的表現(xiàn)很不錯?！?/br>
    “多賴先生和夫子指點?！钡ど按鸬馈R屁拍全準(zhǔn)沒錯。

    不出所料，臉上堆起的rou兒要將眼睛全擠沒了。他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

    “叫你來，是有件事情要你做——明日，魯管家會來接你，你到了地方，為一位貴人作一幅畫像。”

    原來不是問罪的，丹砂舒了一口氣，但是心里卻還是有些疑問。

    “作畫沒有問題……只是子砂畫藝疏淺，若是貴人不滿意，只怕連累了畫院的名聲?！?/br>
    “貴人是看了你的畫作，指名要你的。另外，長卿會隨你同去——有他指點，倒不必太擔(dān)憂?！敝芊蜃影参康馈?/br>
    季先生也會去？丹砂像吃了一顆定心丸，頓時充滿了底氣：“多謝夫子，有勞先生，丹砂一定不辜負(fù)畫院的名聲?！钡ど把粤T，悄悄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季先生，只見他面色淡淡，并無波瀾，看不出任何情緒。

    ……

    “駕、駕！”

    天色熹微，一輛馬車從瑞和畫院內(nèi)駛了出來。簾子在晨風(fēng)的吹拂下微微晃動，隱隱約約現(xiàn)出里面的人影。丹砂坐在馬車的一側(cè)，對面則坐著季先生。季先生自從上車，便沒有說過一句話。丹砂知道，平日里季先生話本來不多，但是現(xiàn)在這個狀況——如此狹小的馬車中只有他們二人，一言不發(fā)，氛圍著實令人尷尬。

    “先生……吃了嗎？”

    “嗯?！?/br>
    “吃了什么？”丹砂想強行找一些話題。

    “飯?！?/br>
    好吧……丹砂在腦海中敲了敲自己的頭：她在想什么？居然想跟惜字如金的先生閑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