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偈 (37)祁杏貞
方減最近十分不安,自從闖了禍以來,他不敢上班不敢出門,一天到晚就縮在家里打游戲,全靠他媽祁中鈺張羅他出國的事。 有天晚上祁中鈺出去應(yīng)酬,他爸半路車子被刮也沒趕回來給他做飯,他就想出去吃,可一想到自己處境,也怕被別人打,就在網(wǎng)上訂了個KFC。 四十分鐘后,有人來敲門,方減在門貓眼里打量外面那人——戴摩托車頭盔,穿KFC制服,背著紅色保溫箱,應(yīng)該沒問題,于是開了門。 “你點的餐?!蓖赓u小哥把餐盒遞過來,方減掏出一百塊。 “沒有零錢嗎?” “我不是寫了要你們帶零錢嗎?” “啊,你等等,我找找?!蓖赓u小哥低著頭去掏口袋。 方減沒怎么理他,一心只撲在食物上——“給你?!蓖赓u小哥伸過手來,方減剛要接,一把冰冷的手銬銬在他手腕上,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手就被強扭過去。 方減疼得“啊”地叫起來,那人卻還沒完,繼續(xù)使勁兒擰著他手臂,一腳踢過去,他膝蓋麻軟,跌跪在地,門后迅速竄上來幾個人,一個套麻袋,一個上去又一腳,方減手里的雞塊都撒在地上,人啊啊慘叫幾聲就被架起來往外拖。 “你們這是干什么……放開我!殺人啦!” 有人揮過一拳,擊中方減肋骨,方減吃痛,在麻袋里嗚咽哼道:”你們什么人!干嘛打我!殺人啊……“ “閉嘴!我們是警察!“ 這一聲嚇得方減氣焰瞬時滅了一半,人也軟了,但嘴硬:警察就可以隨便抓人?! ”那你以為警察是干嘛的?揍你都是輕的?!坝忠蝗瓝v過來,方減一哼,說不出話來,整個人被押著往前拖,迷迷糊糊覺得自己進(jìn)了個車子,他忽然又掙扎起來——”啊放開我!綁架了!“ 進(jìn)了車誰還理他,,一聲刺耳的警笛乍響,方減徹底懵了——他的那些哥哥叔叔伯伯們真的為了個女人報了警?! 兩個小時后,在祁中南的書房里,煙霧彌漫,四個男人或坐在沙發(fā),或靠在書柜邊,或懸腿坐在椅子上,抽煙的抽煙,沉默的沉默,坐在正位上的祁中南輕吐云煙,瞇起眼睛一個個看過去。 半晌,他開口:“老實說吧,我不怪你,這事兒是誰干的?” 祁敏看祁英翰,祁英翰叼著煙,瞇眼回瞪:”看我干嗎?這事兒明顯不是我風(fēng)格,是我,我就親自上去捶他兩拳?!?/br> ”說不定你還真上了,方減被人帶走的時候不是被人套了麻袋嗎?估計里頭就有他認(rèn)識的人吧,否則套麻袋干嘛?“祁中泰瞅他一眼。 祁中南皺眉:”那是你嗎?” 祁中泰哼道:“我倒希望是?!?/br> 祁中南又把目光放回祁英翰臉上,祁英翰被他瞅得心煩,想說什么又笑了,吐一口煙說:”這是賊喊捉賊的戲碼?既然就為了走個過場,也別為難咱哥兒幾個了,有這功夫我要去醫(yī)院陪杏貞了。“ 祁中南輕拍了一下桌子,臉色不太好看,銳利目光掃向坐在一旁一直不說話的祁燁:”你呢?你怎么看?“ 祁燁優(yōu)雅微笑:“大伯在公安口也有人,今年新升上去的王局長不是大伯的戰(zhàn)友嗎?大伯打聽一下自然知道,不過現(xiàn)在要緊的倒不是誰在背后指使,重要的是大伯下一步打算怎么辦?” 祁中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摁滅手里的煙,看了下表說:“你們?nèi)メt(yī)院看看杏貞吧,祁中鈺馬上就要來了?!?/br> 人都起身往外走,祁敏和祁燁并肩走到外面,祁燁說:”我送你去醫(yī)院吧,正好順路?!?/br> 祁敏問:”你不去醫(yī)院?“ 祁燁笑:”人太多太擠了,杏貞會很累的。” 祁敏譏笑:“想不到你這么體貼。” 祁燁聳肩:“做人事嘛,與人打交道,總懂點人際邊界的拿捏?!?/br> 祁敏看他一眼,沒說話,上了車系安全帶,不經(jīng)意問:”是你找的人?” 祁燁啟動車子,沒接話,開出幾十米才緩緩說:“我確實找了人要去收拾他,但我沒想過找警局的人,能找警局的人除了你爸就是你了,他有的人脈,你一樣也不少?!?/br> 祁敏的臉沉到黑暗里去,沒說話。 祁燁又說:“你要真想走法律程序,除了要證據(jù)充足以外還要做好輿論公關(guān)的工作,否則這官司一旦打起來,對信科集團(tuán)百害無一利?!?/br> “我知道?!?/br> “性侵這種事情大多受害者選擇沉默,一是難打官司二是難攻心理關(guān),但是最近網(wǎng)上這類事情鬧得也挺多的,如果你有這種打算,不如讓信科公關(guān)部替杏貞發(fā)聲檢舉,再借近期的輿論造勢,這樣一來,還容易把信科的形象推廣出去?!?/br> 祁敏沉思問:“你能幫我做嗎?” 祁燁笑:“杏貞同意我就沒問題?!?/br> 祁敏臉上難免現(xiàn)出譏諷之意,但只一瞬,他又恢復(fù)面無表情。 再說祁中南,他坐在客廳等人,那人來得急,進(jìn)了門也不跟人打招呼,火氣沖沖直奔到祁中南跟前,指著他就問:”至于嗎?哥,你為了個女人要弄死你侄子?!“ 祁中南正拿著一摞文件看,眉毛一挑,回目瞪祁中鈺,片刻間,祁中鈺身上那團(tuán)盛氣之火涼了一半,她悻悻收回手,還揣著另一半火氣說:“方減為什么會在警察局?” “他犯了錯?!?/br> “他犯了什么錯?我跟你說多少遍了,明明是祁杏貞勾引的他!祁杏貞那個女人是個什么東西你不知道?她是見個男人就勾引的……!” “夠了!”祁中南厲聲打斷,“給我閉嘴???祁杏貞在哪出的事你不知道?醫(yī)院就你認(rèn)識人???杏貞被送進(jìn)去的時候什么樣你我都清楚?!?/br> 祁中鈺受了委屈,但不甘心:“哥,我不明白……我越來越看不透你了,你不是那種感情用事的人,就算方減有錯,你也不能不顧忌信科集團(tuán)和家族臉面??!” 祁中南沒說話,繼續(xù)低頭看那一堆文件,祁中鈺走過去,半伏在他膝頭,姿態(tài)也軟了,懇求:“哥,你讓他們放了方減好不好?方減那孩子就是一時糊涂,哥,你知道他,從小沒吃過苦,現(xiàn)在被警察帶走,他肯定嚇?biāo)懒恕璵eimei就算求你了,你就饒他這一回吧。” 祁中南嘴角一抽,把手里的文件反手揚到她臉上,發(fā)出啪的一聲,就像給了她一個耳光,祁中鈺顯然沒料到,整個人都往后跌,大驚失色。 “我放了他,你放了我了嗎?你看看這些數(shù)據(jù),你看看你做的這些好事……你背著我把信科賣了還來求我?!” 祁中鈺慌亂去拾文件,一個個看,看也不知從哪看起,祁中南一把拖過她手腕,捏得她臉面變形,她慘叫:“我沒有!我只是幫信科投資輝英集團(tuán)的項目……抵押貸款而已!” 祁中南一巴掌扇過去:“抵押貸款?明明是被輝英稀釋到自己股份里,你被人玩了還給人數(shù)錢!你這個蠢貨!” 祁中鈺從來沒見過祁中南打女人,她倒成了第一個,疼倒不很疼,但整個人碎掉了,臉火辣辣地?zé)嬷?,發(fā)不出聲音來。 祁中南擰著眉頭說:“你從什么時候變得缺男人了?嗯?空虛寂寞嗎?還是那個姓何的就是活好?何智安,怪不得我覺得這個名字耳熟,他不就是以前在你技術(shù)部培養(yǎng)出來的骨干嗎?當(dāng)初他勾搭你,你倒不為所動,現(xiàn)在他出息了自己創(chuàng)業(yè)了,你又迷上了?還是他現(xiàn)在轉(zhuǎn)變策略,學(xué)會新的伎倆了?我想想,他是不是說這幾年就為了追你才努力創(chuàng)業(yè)?為了你才至今單身?祁中鈺,你活到這把歲數(shù)還天真得相信這些鬼話,你可真讓我大開眼界??!當(dāng)年我們兄妹三人辛辛苦苦創(chuàng)下的基業(yè)現(xiàn)在就被你轉(zhuǎn)身給賣了,你可真是我的親meimei??!” 祁中鈺趴在地上,想起大半年前發(fā)現(xiàn)老公與女秘書曖昧的微信,想起自己在技術(shù)研討會上偶遇何智安,又同他促膝長談的下午,他帶她去喝紅酒,晚間大雨滂沱,她在他酒店的房間里走不出去了,對他傾訴自己婚姻事業(yè)上的挫折,說著說著她哭了,何智安抱住她,告訴她,他仍對她念念不忘,他現(xiàn)在東山再起,要幫她賺回更多利潤,助她早日獨立,擺脫祁中南的束縛…… 可這一切竟然僅僅是為了騙她手里的股權(quán)……祁中鈺難以相信自己被騙,瘋狂地去找滿地的資料。 祁中南踩過去,點了一根煙,冷眼看在地上爬著的祁中鈺,眼底肌rou神經(jīng)性地一跳,說道:“你被信科集團(tuán)除名了,明天就給我滾,至于方減,你求我也沒用,不如去求杏貞和祁敏,看看他們夫妻能不能放過他,冤有頭債有主,你兒子弄死人家的兒子,一命抵一命?!?/br> 祁中鈺聽罷,嚇得臉色土白,也不找資料了,從地上蹭地站起來,鞠了個躬就往外跑。 ****************************************** 這一章雖然祁杏貞沒有出現(xiàn),但主題還是她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