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緣 完結+番外_7
書迷正在閱讀:不準跟我說話!、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無顏、快穿之掠奪(H/簡)、風流女相(女強,NPH)、如果、【網(wǎng)王】絕不承認這是np(h)、快穿之欲罷不能【高H,繁】、我的老師是欲女(高H 簡 繁)、元帥家的軟蝸牛 金推完結+番外
本書總字數(shù)為:1301115個 沈簡生看著這奇奇怪怪的男人,捏住了手里的東西,這男人就走開了接著招呼他的賭局。 沈簡生俯身對龍信陽說,“你們先走,我去找點兒東西不用管我?!饼埿抨栠€想說什么,但轉眼間,沈簡生就不見了。 一臉不明所以的龍信陽望著假南褚,“南大俠,我們先走了嗎?”假南褚“嗯”了一聲,帶著龍信陽朝出口走。 沈簡生一路到隱蔽的地方才伸開手看手里的東西,這是一張面皮,易容用的。他不太會,但好歹學了一些,確定四周無人后,他才小心地將面皮貼在自己臉上。 這是一張平凡到看了無數(shù)眼,怎么都記不住的臉。沈簡生自己看不到什么樣子,但大概能猜測。他站起身,剛走出幾步,一個聲音就在背后響起,“干什么的?” 七.放鬼(上) 沈簡生腳步頓了頓,是周璃。 他淡定地回過頭,刻意改變了一下聲線,“出谷?!?/br> 周璃秀眉皺得緊緊的,盯著沈簡生,沈簡生沒有換衣服,她大約是在懷疑眼前這個人究竟是誰。 沈簡生盡量眼神柔和一些看著周璃,“姑娘沒事我先走了?!?/br> 周璃盯著沈簡生的背影,終歸沒追上去,往反方向走了。 沈簡生走到一個岔路口,猛然被人一拽,拉到了小路上。沈簡生下意識抽出紋天,但這陌生男人緊緊壓住他的手,聲音很熟悉,“沈兄,是我。”是南褚。 沈簡生手上松開了勁兒,南褚放開手,“沈兄你還得換換衣服?!蹦像业囊律讯家呀?jīng)換了,普通的粗布衣裳配上他樸實無華的臉,竟然還能透出南褚那股氣質。沈簡生“嗯”了一聲,從儲物袋里拿出另一件外衫,換上了。 “長舌鬼會來接應我們,先等等。”于是南褚非常不拘小節(jié)地蹲在地上,摸出了民間街巷常玩的骰子,抬頭對沈簡生笑,“沈兄先來接接地氣唄!”沈簡生有些訝然,他沒想到長舌鬼竟然在這中間扮演這樣的臥底角色。遠遠聽見有腳步聲,他也蹲下來,捏起一枚骰子,問,“你會玩兒么?” “會啊,”南褚從沈簡生手里拿回骰子,裝進小盅里搖了搖,略微無奈地笑,“慕北總喜歡拉著我瞎玩兒?!?/br> 沈簡生沒說話,盯著搖動的小盅。腳步聲越來越近,忽然頓在他們身后,長舌鬼來了。 長舌鬼有些詫異地看了沈簡生一眼,然后很淡定地點了點頭,換上了訓斥語氣,“事兒都沒干完還偷玩兒。”沈簡生這才明白,易容的這兩個人大概是長舌鬼的手下。 南褚挺入戲,恭恭敬敬應了聲,“這就去?!闭f著還捅了捅沈簡生,沈簡生才接受了自己這個小弟身份,就彎著腰沒應答。 長舌鬼并沒有在意,轉身就走,南褚趕緊拉著沈簡生跟上。 一路上人來人往,沈簡生和南褚就低著頭聽別人跟長舌鬼打招呼。走到?jīng)]人的小路上,長舌鬼才開口,“平時不要多話,盡量待房里亂轉,有事兒我會親自叫你們?!闭f完,又交待了一下要注意的事兒,領著他們到了內谷口才走了。 囚幽谷分為外谷和內谷,像他們之前住的地方就是外谷,只有囚幽谷自己的人才能進內谷。他倆按長舌鬼的指示尋找住所,遠遠看見程慕北跟在右護法身后,有些面無表情地巡視。大約是感受到了沈簡生的注視,程慕北往這邊看了看,在右護法沒注意前又把頭別了回去。 沈簡生忽然想嘆一口氣,他長這么大一直都活得很清冷,沒有值得高興和悲傷的事,但他覺得程慕北不應該是這樣。 “別看了,沈兄。”南褚的語氣略微含著笑意。沈簡生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唇?jīng)]答話。南褚往程慕北那邊看了看,露出一個有些包容的笑,“慕北這人,脾氣不好猜,但就是挺招人喜歡的。”沈簡生看著南褚,這張樸實的臉很陌生,沈簡生還是看不慣。他摸不清南褚是什么意思,但他覺得,可能南褚所說的喜歡和他意識到的可能不太一樣。 不過這些并沒有什么爭論的意義,畢竟這份模糊的情感連沈簡生自己都沒有理清。 程慕北跟著右護法巡視完,大概摸清了一個路線。他先借著公職跑去監(jiān)察各人員內務,借機找到沈簡生和南褚。沈簡生和南褚他們住的是二人間,當然,囚幽谷是不會放任他一個人的,周璃也跟他一塊兒。 他沒想到沈簡生竟然會和南褚玩兒骰子,故作嚴肅地敲敲門招呼,“干什么呢?” 沈簡生抬頭,先看了程慕北一眼,把目光轉到了周璃身上。周璃看著沈簡生也皺了皺眉,沖他揚了揚下巴,“左邊那個,報上名字。” “劉明?!鄙蚝喩?。 周璃盯著他,“你不是出谷了嗎?” “任務完成回來了?!?/br> 周璃還想再問什么,被程慕北打斷了,“不是該先教訓他們私下玩骰子嗎?”沈簡生看著程慕北,南褚趕緊上前,“報告新護法,我拜托劉明兄出谷時幫我?guī)У镊蛔?,我一時糊涂,還請護法見諒?!?/br> 程慕北似乎在思索怎么懲罰他們,卡在周璃不耐煩的時候說,“那就先沒收吧?!蹦像铱粗芰У纱罅搜郏锪税胩觳趴翱叭套⌒ΑR蔡澋贸棠奖毕胨酵踢€能說得這么正氣凜然。 “我們要去監(jiān)牢探查嗎?”程慕北一邊跟周璃說,一邊去拿沈簡生手里的骰子和小盅。沈簡生遞過來的時候,程慕北拉住他的手,飛速在他手心寫兩個字,松開了。 周璃盯著程慕北,程慕北仿佛才意識到自己失言,轉頭對沈簡生和南褚說,“記得這次教訓,下次再犯嚴加懲治?!蹦像亿s緊應到,“感謝二位護法高抬貴手?!?/br> 程慕北和周璃走遠了后,南褚才坐到桌邊,倒了兩杯茶,壓低聲音,“慕北想夜探監(jiān)牢?”到底南褚和程慕北相處這么多年,一句話就能猜出程慕北的想法。沈簡生點點頭,程慕北在他手心里寫的確實是“夜探”二字。 那種癢癢的感覺還殘余在手心,他忍不住握了握手,仿佛能抓住什么。 南褚坐著沉思了一會兒,“我們還是等候消息,隨機應變吧。” 程慕北巡視完回住所已經(jīng)已經(jīng)天黑了,他一個人住,雖然隔壁是那位左護法令他很無奈。今晚月色不明亮,是個夜探的好機會。他不想在囚幽谷呆太久,一來南褚和沈簡生都在這里,怕太久了容易露餡。二來他外邊還有好多事兒要忙,比如收拾了久鬼那死老頭子。 程慕北悄悄出了房門,確定四周無人后才朝監(jiān)牢去。監(jiān)牢是在山里鑿出的洞,牢門是堵厚重的鐵門,門上還排列著許多鉚釘。門口守著兩排人走來走去,程慕北瞇著眼思索該怎么才能引走這些人。如果暴露自己身份太張揚了,也不可能硬闖。 “算了,下次再來?!背棠奖贝蛩慊厝?,往后退時恰好撞入一個堅實懷抱,芳香撲鼻而來。有人扶住他,聲音染著些嘲弄,“要不要我?guī)氵M去?” 七.放鬼(中) 程慕北已經(jīng)不想感嘆自己的運氣了,連臟話都懶得罵,轉頭對左護法訕笑,“慕北就是睡不著出來瞎轉轉,順便看看監(jiān)牢有沒有人偷懶。”他沒料到左護法還挺強,他竟然沒發(fā)現(xiàn)他什么時候到自己背后。 左護法“哦”了一聲,笑容很深,“以后睡不著來找我啊,我最歡迎美人?!?/br> “哈,”程慕北笑了聲,“這不是怕打擾左護法休息嘛。”程慕北和周璃還沒有正式接管護法一職,臺面上的仍是左右護法。 “我今晚巡視,”左護法笑著,“你不還是打擾我了嗎?”原來是巡視注意到的,程慕北稍稍松了口氣,“果然監(jiān)牢重地,是慕北沒考慮周全?!?/br> “什么沒考慮周全?”左護法笑著,語氣倒是很淡然,“闖監(jiān)牢沒算好人手?” 程慕北看著左護法皮笑rou不笑的臉,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慕北怎么敢有這種想法?!?/br> 不過左護法也沒太深究,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一壺酒,“喝兩口,我醉了就什么也記不住了。”程慕北盯著那酒壺,沒有伸手接,左護法揭開壺蓋兒,仰頭喝了兩口,“我當新護法還是十九年前的事。” 程慕北沒想到左護法會忽然提起從前,他接過左護法遞過來的酒,沒碰著嘴唇,直接倒進嘴里。 “沒想到就那十多年了,”左護法笑了聲,目光轉向程慕北,露出個有些曖昧的笑容,,“十多年才看到你這么好看的美人?!?/br> 程慕北笑了笑沒答話,江湖中確有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的例子,但還沒見過誰把喜歡男人當旗幟宣揚的。他忽然想起沈簡生,那些不動聲色的照顧和細微的情愫。 “為什么呢?”程慕北脫口而出,說完就閉了閉嘴,覺得自己今晚確實有點兒蠢。 左護法詫異地看了程慕北一眼,忽然拽住他手腕,朝山頂上掠去。程慕北掙了掙,左護法也沒勉強,松開了手。 兩人到了山頂上,夜風徐徐,山林靜謐,稀疏的星星若隱若現(xiàn)。左護法帶程慕北到了一塊兒平地上,盤腿坐下,猛喝了兩口酒,“什么為什么?” 程慕北猶豫了一下轉不轉開話題,但還是選擇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為什么會喜歡男人呢?”左護法抬頭看他一眼,勾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因為你比很多女人都好看。” 程慕北噎了噎,沒接上話。左護法自己笑了一會兒,才清清喉嚨說,“這種問題,我也不知道,從小就是了?!弊笞o法的臉上露出一些莫名的情緒,在夜色中有些落寞。左護法算得上是個好看的男人,如果不表現(xiàn)得那么娘氣,更賞心悅目。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程慕北覺得左護法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他說,“我從小就喜歡男人,村里人都對我指指點點,罵些很難聽的話。” “罵我,也罵我爹娘。我不明白為什么喜歡女人就沒錯,但喜歡男人就有錯,我沒想過要改。后來我跟一個男人在一起了,我娘氣病了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下床了就跟我爹一塊兒拿個掃帚把我趕出門了?!?/br> 左護法說完就一人慢慢喝酒,仰著頭一口一口地灌,眼里的落寞仿佛會掉出來。程慕北沒法說什么,他甚至沒有在想左護法,他就是忽然想起沈簡生,沈簡生會是天生喜歡男人嗎?大概不是的,男的女的,于沈簡生而言應該是沒什么區(qū)別的,可能只是自己恰好機緣巧合越過了界。 頭疼。程慕北搖搖頭把腦子里的胡思亂想甩出去,左護法已經(jīng)站起來了,“你趕緊回去吧,我要回去視察了?!痹捯魟偮洌笞o法就竄出去了好遠。 大約是陳年舊疴被揭開,有些無法直面自以為遺忘的往事。有些事啊,你以為都忘卻了,其實它只是被安放在角落蒙了塵,始終沉甸甸地擺在那里。 程慕北迎著夜風吹了一會兒起身回去,還是把鬼毒仙放出來要緊。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熹,程慕北就被左護法從被窩里拎了出來。他睡眼惺忪到了戰(zhàn)斗場,發(fā)現(xiàn)周璃已經(jīng)和右護法過上招了。 他猛然轉過頭問左護法,“還有這種加訓?”左護法仿佛忘了昨晚的事,對程慕北笑得曖昧,“不然我?guī)慊胤考佑???/br> 程慕北趕緊笑了笑,“還是在外邊兒呼吸新鮮空氣吧。” 周璃被右護法逼到無法接招,跌坐在了地上。右護法皺著眉,好像不太滿意,把目光轉向了程慕北。左護法趕緊將程慕北推了出去,對右護法說,“我昨晚巡查,先回去睡了?!?/br> 程慕北萬分無奈地看著殺氣騰騰的右護法,抽出北魅。 當護法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程慕北和周璃每天都得把囚幽谷轉上個好幾遍。但每次最滿足的就是趁視察,到沈簡生和南褚的房里頤指氣使一通,雖然后來沈簡生和南褚干脆分坐在床上打懶得搭理他。 直到程慕北摸清了監(jiān)牢的值班安排,才開始行動。左右護法是間隔巡查的,程慕北去密探了好幾回,發(fā)現(xiàn)左護法就屬于那種行蹤不定型,而右護法每次就靠在大門口閉著眼,也不知道睡沒睡著。 程慕北選擇了右護法在的時候,而且還特地選了右護法出谷回來的日子。他藏在暗處觀察門口的守衛(wèi),以及在旁邊閉上眼養(yǎng)神的右護法。 忽然身后有細碎的響聲,程慕北回過頭,看到沈簡生易容的那張始終看不順眼的臉。把賭注壓在了今晚,長舌鬼帶著沈簡生和南褚都出來了,南褚負責在外接應,沈簡生負責引開右護法。 沈簡生看著程慕北,抬手在他肩膀上按了按,“我去了,你注意安全?!背棠奖睕]忍住笑了聲,“你也是。” 沈簡生點點頭朝大門口掠去,他沒有拿紋天,太顯眼了。長舌鬼給他準備了一把扣著鐵環(huán)的大刀,他沖過去一俯身就砍下了離他最近那人的人頭。 鮮血濺了一地,一隊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程慕北看見臉色冰冷的右護法緩緩睜開了眼。 大家晚安,明天周末,開心哇咔咔 七.放鬼(下) 沈簡生和幾個守衛(wèi)拼打在一起,右護法只是冷冷在一旁看著,她慢慢瞇起眼,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盯著沈簡生。 有些人,不論你是換了著裝武器還是改變容顏,總有很多東西是不會變的。沈簡生的武功路數(shù)很獨特,程慕北覺得右護法已經(jīng)開始懷疑沈簡生了。 程慕北藏在暗處,握著幾柄屠鬼刃,注意著右護法的一舉一動。他之所以選擇在右護法巡視的時候,就是咬準了右護法的驕傲,她不會叫幫手來摻手她的職責。 要是左護法。程慕北嘖了一聲,怕是能把谷主都給折騰來。 那幾個守衛(wèi)武功也挺高強,但沈簡生并沒有被纏住,他就奔著右護法去。右護法眼神暗了暗,忽然伸手朝沈簡生臉上抓去,沈簡生朝后退了一段,揚起大刀朝右護法砍過去。 兩人纏斗了一段,右護法的好勝心被激起,被沈簡生引得離門口越來越遠。右護法忽然頓住了,“我知道你是誰,這張臉看著別扭?!?/br> 沈簡生揭開易容,連頓都沒有頓,又開始攻擊右護法,“這兒地太小,去別處打?!闭f著,沈簡生就往后拉開了距離。 右護法沉默了兩秒,吹了聲口哨,跟著沈簡生追去。 不好。程慕北心下一沉,卻看見長舌鬼走到了監(jiān)牢門口。 長舌鬼沒有再化他的妝容,手里拿了塊什么令牌,對那幾個守衛(wèi)說著什么。程慕北也趕緊裝作匆匆趕過去的樣子,先看了看被沈簡生殺掉的兩個守衛(wèi),皺著眉問,“怎么回事?” 長舌鬼是囚幽谷里的長老,與護法兩不相干,他倆也不必誰向誰問好。不過程慕北還是裝著后生晚輩的樣子沖長舌鬼彎了彎腰,“不知道長老來是為了何事?” 長舌鬼皺著眉,“我的一個手下不見了,據(jù)說來這里……”他看看滿地狼藉,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監(jiān)牢里出什么事沒?”程慕北訓斥幾個守衛(wèi)。 “報告護法,沒人進過監(jiān)牢?!睅ь^的守衛(wèi)說。 “開門,我和長老進去查查?!?/br> 帶頭的守衛(wèi)站著沒動,“報告護法,監(jiān)牢只有谷主和護法能進。” 程慕北樂了,“我不是護法?” “……是”守衛(wèi)答。 “出這么大事我得進去看看,”程慕北忽然嚴厲起來,“不然里面出什么事誰負責?”他看守衛(wèi)沒動又補了一句,“何況長老還跟著呢?!?/br> 守衛(wèi)略微動容了,長舌鬼說道,“我監(jiān)管不嚴還連累你們,我的錯。但萬一里面出什么事兒,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笔匦l(wèi)聽完就摸出鑰匙去開門,程慕北先走了進去,長舌鬼告誡守衛(wèi),“守好了,右護法叫了幫手,如果谷主來了千萬別說我們在里邊兒,如果沒事兒等谷主走了我們再出來?!?/br> 守衛(wèi)不理解地看著長舌鬼,長舌鬼忍下不愿意跟傻子交流的心情,說,“我們進去只是為了萬一出事兒了好彌補,如果沒事兒你把我們放進去了你就是死罪?!?/br> “如果我們進去沒事兒,谷主也沒發(fā)現(xiàn),就兩全其美了。聰明點兒吧?!?/br> 守衛(wèi)點點頭,命幾個守衛(wèi)管好嘴。 監(jiān)牢里陰暗潮濕,彌漫著不好聞的味道。程慕北走得很慢,他怕踩到什么機關。長舌鬼倒是大踏步地追了上來,“我之前跟谷主進來過,你跟著我。” 監(jiān)牢里不透一絲光,長舌鬼沒見過鬼毒仙,但大概摸清了位置。他不敢保證一會兒如果谷主真的來了,會不會進來,只好加快速度。 程慕北打量著周圍,監(jiān)牢里的人大概都休息了,在這種暗無天光的地方,生死可能都沒有意義。 反正程慕北覺得,要讓自己在這里困一輩子,大概生不如死。 他跟著長舌鬼接著往前走,忽然聽到一陣詭異的笑聲。他順著聲音望去,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扒拉在鐵柵欄上沖他笑。程慕北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要是鬼毒仙也是這樣子,程慕北決定,那就不把他放出去了。 一路走過去,長舌鬼的腳步忽然頓住了,他點了個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映亮了一大片地。 “前面我沒走過,小心點兒?!?/br> 程慕北“嗯”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四周。不過沿著路中央并沒有什么機關,一直走到盡頭,一個鐵柱子立在那里,還有很多鐵鎖鏈垂在地上。 長舌鬼揚揚手攔住程慕北,那鎖鏈忽然動了動,發(fā)出碰撞的響聲。 程慕北和長舌鬼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能被囚幽谷以這樣鎮(zhèn)重的方式困在這里的,大概這幾十年中只有鬼毒仙了。 長舌鬼先探路,繞到鐵柱正面,程慕北借著火光,看他的瞳孔縮了縮,趕緊幾步走上去。 程慕北只見過鬼毒仙的畫像,畫中的男人亦正亦邪,是個世外高人一樣的老頭。而眼前這人,花白的頭發(fā)凌亂地披散著,手腳都被鐵鏈捆住,衣衫襤褸。重點是他蒼老的臉上還斑駁著五顏六色的瘡斑,有些駭人。 鬼毒仙應該是醒了的,但他仍然低垂著頭,懶得搭理他們。 程慕北清清嗓子,“前輩……” 鬼毒仙哼了一聲,才緩緩抬起頭,他睜開眼,一只眼很僵硬,像死魚的眼睛已經(jīng)不會轉動,大概是瞎了。但另一只眼在看到程慕北的時候明顯亮了亮,他沙啞的喉嚨里擠出兩個字,“鑰鑰?” 程慕北身子忽然僵了僵,沉默了一會兒才答話,“前輩,我們是來救您的?!?/br> 長舌鬼詫異地看了眼程慕北,沒有打斷他。 鬼毒仙聽到程慕北的聲音,遲鈍地反應了一會兒,再看了看程慕北,用他那生銹般的嗓音說,“你是……鑰鑰的孩子?” 程慕北淺淺笑了笑,“是,前輩?!?/br> 鬼毒仙是母親的師父,程慕北長得很像母親,所以他那死鬼老爹才會說鬼毒仙見了程慕北就會跟他走。 不過鬼毒仙似乎沒這種想要逃離的想法,只是慈祥地看著程慕北笑了笑,“叫什么?” “程慕北。”程慕北輕聲答。 鬼毒仙沒忍住大笑了幾聲,惹得好幾間牢房的人拍著柵欄,“你爹,還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br> “我們出去再說吧前輩?!背棠奖庇X得這動靜越來越大了,趕緊說。 鬼毒仙閉上了眼,“我不出去。” 大家晚安~ 七.放鬼(末) 一代梟雄困在暗無天日的牢房里幾十年,受盡折磨,已經(jīng)被漫長的歲月磨盡了當初磨刀霍霍的心。 程慕北覺得有些悲涼,他沒多話,拔出北魅砍在一條鐵鏈上,鐵鏈發(fā)出很大的撞擊聲響,但沒斷開。 鬼毒仙大笑了兩聲,“別折騰了,能跑我早跑了。”笑停了,他的眼神又黯淡了下來,“現(xiàn)在跑不動了。” 程慕北見那鐵鏈砍不開,一咬牙摸出個小瓷瓶。長舌鬼幫不上忙,就注意著周圍的動靜?!斑@是什么?”鬼毒仙有些好奇地問。 程慕北小心翼翼地揭開蓋子,倒了點兒在鐵鏈上,鐵鏈發(fā)出“嗤嗤”的聲音,竟然被溶解了。程慕北抬頭沖瞪大眼的鬼毒仙笑了笑,“出去我就告訴你?!?/br> 鬼毒仙看著程慕北良久,笑罵了一聲,“臭小子,跟你爹一樣討厭?!彼呀?jīng)在這兒呆太久了,從最開始千方百計要逃,到現(xiàn)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已經(jīng)懶得跑了。沒想到程慕北會忽然出現(xiàn),鑰鑰的孩子……都長這么大了。 外面好像沒發(fā)生什么大事,只有監(jiān)牢里聽見動靜的幾個罪人發(fā)出些聲響,也在不甘地想出去。 程慕北終于把鐵鏈都熔了,雖然手銬腳銬還在鬼毒仙身上,但好歹能自由移動了。鬼毒仙很久沒有走過,失去了支撐差點兒腿軟跪在地上,好在程慕北伸手扶了他一把。 程慕北遞了顆藥丸給鬼毒仙,鬼毒仙只是看了眼就扔進了嘴里,他扣住程慕北的手腕兒,眉頭越皺越緊,“你練的是‘屠訣’?” 程慕北訝異了一下,點點頭,“本來沒事兒,后來出了點兒意外?!?/br> “什么叫本來沒事兒!”鬼毒仙怒道,“本來也沒見得好!” 見監(jiān)牢里的動靜越來越大,長舌鬼趕緊示意,“小聲點兒?!?/br> 程慕北沖鬼毒仙訕笑兩聲,“前輩教訓的是?!惫矶鞠煽此移ばδ樀臉幼?,沒忍住啐了一口,“你那死老爹!” 長舌鬼走在前面,程慕北扶著鬼毒仙走在后邊??熳叩介T口時,長舌鬼伸手攔住他們,壓低聲音說,“不對勁兒?!蓖膺吅馨察o,連巡視的腳步聲都沒有。 程慕北拉住鬼毒仙,“前輩,你一會兒跟著我?!?/br> 鬼毒仙笑了笑沒答話,從他腰間一撈,幾柄屠鬼刃就在鬼毒仙手里了。程慕北瞪大眼,這手速也太快了。 鬼毒仙一手拿著屠鬼刃,另一只手彈了彈刀刃,嘖了一聲,“好東西,還有沒有?!背棠奖睙o奈地看著鬼毒仙,再拿了兩柄出來,“多了不給,自己防身?!?/br> 長舌鬼和程慕北對視幾眼打算去開門,但他才邁出一步,門就被推開了。夜色很深,但打開門后仍然要亮堂很多。也不知道烏云什么時候散開的,月光灑在站在門口的左護法和囚幽谷谷主身上,將陰影拉得很長。 程慕北捏緊北魅沒有動,迎著左護法的目光和他對視。鬼毒仙仰頭大笑了兩聲,惡狠狠地盯著谷主,“任天,你沒想到有這天吧?” 谷主輕笑了一聲,語氣透著不屑,“我早就想到了,卻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晚?!?/br> “你被關了這么多年,才有人來救你?!?/br> 程慕北沒想到任天那么能挑撥離間,還沒來得及說話,鬼毒仙就冷哼了一聲,“說什么廢話?!闭f著屠鬼刃就像在他手里活了過來,蜿蜒著就朝任天飛去。 鬼毒仙出手太快,程慕北都沒看清。任天戒備地退了一步,卻沒想到屠鬼刃根本不是奔著他去的,拐了個彎朝向左護法。左護法也被嚇了一跳,趕緊往后退,但衣襟還是被割下一塊兒。 程慕北忍不住叫了聲好,但鬼毒仙卻搖了搖頭,“老了,不行了?!?/br> 任天往后剛站定,就穩(wěn)住身子朝長舌鬼沖來,“沒想到養(yǎng)了你這個叛徒?!弊笞o法也沒閑著,無奈地奔向程慕北。 長舌鬼冷笑了一聲,沒有接話,和任天搏斗在了一起,朝程慕北說:“你先走,他們在外邊接應。” 程慕北看了眼長舌鬼,和左護法硬拼了一掌,咬牙到,“好?!?/br> 程慕北將鬼毒仙護在身后,朝門口移動。左護法似乎并不想跟程慕北拼個你死我活,只是假模假式地糾打著,反倒像護著程慕北朝門口去。 “左護法!”任天暴喝一聲,翻身避開長舌鬼的攻擊,一掌拍向鬼毒仙。左護法無可奈何地擋住程慕北的路,卻沒想到程慕北在緊急關頭拉過鬼毒仙和自己身形一換,任天的一掌落在了程慕北身上。程慕北立刻噴出一口鮮血,用北魅撐著才沒有跪在地上。 鬼毒仙趁機將一柄屠鬼刃擲出去,任天閃躲的同時,長舌鬼的長鉤勾住任天的左肩,猛的一拉,任天的左胳膊生生被拉扯下來。 劇痛令任天吼出了聲,左護法沒來得及看看程慕北怎么樣,先沖向了任天,擋住了長舌鬼接下來的攻擊。 程慕北已經(jīng)站不住了,紊亂的內力在體內橫沖直撞。鬼毒仙點了他幾個xue道,朝長舌鬼叫道,“走!” 長舌鬼恨恨地看了眼任天,背起程慕北,護著鬼毒仙往門外跑。 南褚已經(jīng)解決了門口的守衛(wèi),在門口等著,見到昏迷不醒的程慕北怔了怔。長舌鬼打斷了南褚的疑問,“出去再說?!?/br> 南褚留下的人已經(jīng)清理了長舌鬼找的出谷的路,三個人飛速地朝谷外跑。 沈簡生已經(jīng)在谷外約定好的地方等著了,他好像也負了點兒傷,但沒有太嚴重,看著趴在長舌鬼背上的程慕北,愣住了。但他很快回過神來,走到了隊伍后邊斷后。南褚在前邊帶路,鬼毒仙猛然見了陽光,很不習慣,垂著頭跟在長舌鬼后邊。 走到扶南莊的人等候的地方,囚幽谷的人也沒追上來。好在來的時候考慮周全,給不知什么狀態(tài)的鬼毒仙準備了馬車,卻沒想到會給程慕北用上。 在原定的計劃中,沈簡生是和他們分頭走。但看著被放在馬車里昏迷不醒的程慕北,沈簡生忽然犯了難。他沒有過這種感覺,擔心、焦慮,可能還混著心疼。 南褚見沈簡生躊躇著沒有上馬,安頓好程慕北和鬼毒仙后,走下馬車叫住他,“沈兄?!?/br> 八.分別(上) 沈簡生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看著南褚半天才說,“我就……先走了……慕北,沒事了的話,傳句話到沈家吧?!?/br> 南褚抿了抿唇,他也不知道程慕北究竟傷成什么樣了,但看著沈簡生的樣子,還是沒忍住笑了笑,“沈兄跟我們一塊兒去扶南莊吧,這次把你牽扯進來,恐怕沈家也不好回。” 沈簡生看了眼已經(jīng)發(fā)動的馬車,還是沉默了一會兒說,“不了,不管怎么說,我也得回去給沈家一個交代?!?/br> 南褚也沒有強留,拍拍沈簡生的肩膀,“沈兄,不管日后怎么樣,扶南莊和久北閣的大門,都為你打開?!?/br> 沈簡生點點頭,跨上馬,沖南褚擺擺手,看著漸漸遠去馬車,撇過頭往不同的方向離開。 他的心里很亂,擔心程慕北的傷,因為分別的難受,以及對未知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