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緣 完結(jié)+番外_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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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慕北笑了聲,“阿褚,我知道你不會害我,但是如果你忘了很重要的事,我為了你好瞞著你,你愿意嗎?” 設(shè)身處地來想南褚肯定是不愿意的,但是現(xiàn)在南褚始終考慮得更全面,只好悶著沒說話。 “跟沈簡生有什么關(guān)系?”程慕北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枴?/br> 南褚驚詫地看了他一眼,聽見程慕北慢悠悠地說,“我就好奇他怎么會跟我一塊兒,難不成是我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飯?” 南褚正在咽最后一口糕點,聽到程慕北的話差點兒被嗆到,連連咳了幾聲。 程慕北略微可惜地摸摸下巴,“看來是沒成功了,難道是強迫未遂?然后因恨生愛?” “……”南褚實在無法想象程大少爺腦補出了一場什么愛恨情仇大戲。 程慕北放下糕點,望著南褚,“沈簡生離開沈家跟我有關(guān)?我為什么會忘了這些事?” 程慕北頓了很久,才說,“歐陽秋給我下的是*吧?” 這時候里屋傳來幾聲咳嗽,龍信陽慢慢走了出來,看著程慕北,“老大,我告訴你吧?!彼彶阶哌^來,從懷里摸出一顆白色藥丸,“不過,你得先吃了它?!?/br> 二十四.二尋(上) 程慕北淡淡地瞥了那藥丸一眼,望向龍信陽,“這是什么藥?” 龍信陽勾出一個笑容,“你也知道你中了*,在你什么都不記得的情況下,想起一些特定的人還是會心臟疼。但吃了這個,只要你不再喜歡他,就不會再疼了。” “那萬一再喜歡上了呢?”看龍信陽的神色也知道他沒有撒謊,但程慕北還是謹(jǐn)慎地反問了一句。 龍信陽的臉色一僵,咬牙道,“會死。” “不能吃?!蹦像覕r下程慕北,皺著眉看龍信陽。 龍信陽也不說話,就舉著那藥丸,平靜地看著程慕北,半晌才說,“老大,知道真相的只有三個,鬼毒仙會告訴你真相嗎?沈簡生已經(jīng)出去云游了。” 程慕北忽然露出一個笑容,將兩條曲著有些酸疼的大長腿伸展開,“那我為什么不去找沈簡生呢?” 他倒是很好奇,自己為什么會跟沈簡生在一起呢?說起來自己之前也就參加過囚幽谷的選拔吧,難道是那個時候暗生情愫的? 龍信陽愣在那里,難以置信地看著程慕北,聽見程慕北說,“反正現(xiàn)在歐陽秋失去了走狗,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出來了吧?” 聽到程慕北的“走狗”二字,龍信陽的臉色“唰”的就白了,雙目一下子泛出血色,有些駭人。但他很快就頹然了下來,縮著肩膀,悶聲不吭。 這時候又下人來通報,“少莊主,有個兩個男人來莊上找程少爺,有一個人稱自己是左護(hù)法。” “左護(hù)法?”腦海中許許多多的畫面浮過,他自然是記得左護(hù)法的,但其中好像有一些記憶片段很模糊,顯得不連貫。似乎,最后跟左護(hù)法分開,是左護(hù)法被宋一纏得沒法,逃走了。 “請進(jìn)來吧?!蹦像乙姵棠奖卑欀碱^,也知道這些事不可能瞞一輩子,對下人說。 “是?!?/br> 程慕北淡淡地瞥了眼龍信陽,心里有些失望,“阿褚,先把他關(guān)起來吧。” 龍信陽錯愕地看著程慕北,只聽見他說,“他的神智被歐陽秋控制了一部分,這個還是你比較熟悉?!蹦像覠挼那逍脑E不止能幫助程慕北抑制屠訣的爆發(fā),也能對人的心靈起到一個洗滌作用,尤其是幻術(shù)對他基本是沒用的。 所以他還能幫龍信陽恢復(fù)神智。 南褚剛叫人將龍信陽帶了下去,左護(hù)法找進(jìn)來了,“程慕北呢?” 這半年來左護(hù)法整個人精神很多,目光落到程慕北身上立刻沖了過來,“你怎么突然閉關(guān)半年?聽說你受傷了?我怎么在云海碰見了沈簡生?你們怎么分開了?” 一連串的問題拋出來,程慕北只能閉嘴看著左護(hù)法。他能感受到左護(hù)法的關(guān)切,跨進(jìn)門來的宋一也能感受到。左護(hù)法實在跑得太快,宋一跟南子默打個招呼的時間,他就不見影兒了。此刻看到自家媳婦關(guān)切地拉著程慕北,忍不住磨了磨牙,“瑾瑜……” 左護(hù)法懶得搭理宋一,拉了條小板凳坐到程慕北旁邊,“你慢慢說?!?/br> 南褚看著宋一鐵青的臉,趕忙把人拉下坐著,“宋大俠也坐?!?/br> “我失憶了?!背棠奖蓖笞o(hù)法,淡淡地說。 “失憶?”左護(hù)法“騰”得站起來,一拍桌子,“我是誰?” 程慕北憋著笑,茫然地?fù)u搖頭,看著左護(hù)法的復(fù)雜的臉色,笑出了聲。 “你玩兒我!”左護(hù)法惱怒地?fù)渖先ィ瑓s被宋一攔腰抱住,“干什么呢,不知道男男授受不親嗎?” 左護(hù)法推開宋一,白了他一眼,“授受不親?!辈贿^他也沒再撲上去,憤憤地坐回了凳子上。 “我只忘了一個人,和與他有關(guān)的事。” 左護(hù)法和宋一都呆愣了一下,大家一下子沉默下來,直到左護(hù)法壓著嗓子說,“沈簡生?” 程慕北點點頭,龍信陽說得不錯,雖然自己不記得沈簡生了,但提及他的時候心臟也會隱隱作痛,“我中了*。” “*?”這下連宋一都皺緊了眉,“但是*不會讓你失憶啊。” 程慕北冷笑一聲,“這恐怕就得問鬼毒仙了?!鄙弦淮嗡囂焦矶鞠傻臅r候,就知道這件事跟他脫不了干系,加上桑梓的反應(yīng),他已經(jīng)能把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 “我去查了*,想來應(yīng)該是沈簡生去找了我?guī)熥妫缓笞屛彝浰?。”程慕北望著南褚,他知道自家老爹不會特地來交代,那就只有沈簡生了,畢竟?dāng)初南褚也跟他一塊兒去的囚幽谷,肯定是相互認(rèn)識的。 能做到這些……想必沈簡生是對他用情很深吧。 南褚忽然松了口氣,“對,你喝了忘情水?!?/br> 左護(hù)法很能理解沈簡生的做法,也許換作是自己,他可能也會這樣選擇。不過宋一摟住了他,在他耳邊低聲說,“你可別干這樣的傻事?!?/br> 濕熱的呼吸撲在他的脖頸處,左護(hù)法忽然覺得心頭一暖。這半年來他跟宋一都處于一種奇怪的關(guān)系,他不肯原諒宋一,但該干的事都干完了,也就是嘴上較著那股勁兒。他本想安慰程慕北,忽然覺得自己沒什么資格,只好說,“我也不太清楚你們之間的事,你打算接下來怎么辦?” “找沈簡生。”程慕北倒是不介意這兩人光天化日下卿卿我我,只是有些好奇……自己和沈簡生也會這樣嗎? 左護(hù)法一笑,給程慕北講起了當(dāng)初他們一塊兒去沈家找沈簡生的故事。 別人的描述始終是片面的,程慕北甚至感受不到內(nèi)心壓抑的情感,只是覺得有些好笑,原來自己也會為了一個人干這種蠢事。 最后南褚還是沒有陪程慕北上路,一來是扶南莊還需要他料理,而來他還要處理龍信陽。而不放心的左護(hù)法非要跟程慕北一塊兒去,宋一拉不回自己的媳婦,又不能看著媳婦跟別的男人跑了,只好悶悶地跟上。 “我上次是在云海見到他的,難道他想出家?”左護(hù)法忽然想起云海全是些高僧,不由自主腦補出沈簡生剃了光頭的樣子。 宋一摟過自家媳婦,捂住了他的嘴,“據(jù)說云海子修大師當(dāng)初中過*,也許沈大俠是為此去的。” 程慕北眸光閃了閃,他能夠理解沈簡生的選擇,但是作為被照顧的那方肯定是不愿意虧欠對方太多,沒想到……沈簡生竟然沒放棄嗎?他緩緩勾起唇角,真是想快點兒見到你啊。 左護(hù)法上一次見到沈簡生已經(jīng)是幾個月前的事了,誰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跑到哪里了。所以三個人也不著急趕路,一邊游蕩,一邊探聽消息。 “小二,上壺茶?!彼我徽泻糁晷《?,這家客棧生意非常好,地方都被占滿了,他們只好坐了最角落的那張桌子。 “來嘍客觀……”店小二擠過人群,提著壺茶跑過來,憨笑,“客官還要點些什么?” 左護(hù)法示意宋一點菜,自己和程慕北則注意聽著周圍人說的話。他們已經(jīng)快步入云海地界了,這邊的人非常的粗獷豪壯。對面那桌一個大漢曲起一條腿放在凳子上,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拿著羊腿,一邊嚼rou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聽說那個……歐陽秋啊,又出來,作惡了!” 旁邊的人顯然很有興趣,示意那大漢接著說,大漢咕嚕咕嚕灌了幾口酒,長長地出了口氣,才說,“上一次歐陽秋不是說要滅了沈家嘛,結(jié)果被武林盟主攔下了,那個殺手還被久北閣的人帶走了。誰知道那歐陽秋消停了兩天又跑出來了,直接去找了沈燦,嘖,那沈家主據(jù)說現(xiàn)在生命垂危喲。” “他兒子呢?”有人好奇。 “兒子?”大漢嗤笑一聲,“這些年我都只知道沈簡生,誰聽過什么沈浦澤啊,沈簡生一走沈家還有什么靠得住的?” “但沈家出了那么大事,也沒見沈簡生露個臉啊?!庇腥瞬粷M了。 左護(hù)法跟程慕北對視一眼,走了那么多個客棧總算聽到了點兒有用的消息。不過點完菜的宋一看到自己一晃神的功夫,這兩人就眉目傳情上了,趕緊伸手擋住了左護(hù)法的視線,瞪了程慕北一眼。 程慕北:“……” 好在他的注意力放在那桌人的談話上,懶得跟宋一計較,只聽見那桌的人說,“是沈家對不起沈簡生,我要是沈簡生,我不回去落井下石都好了?!?/br> “怎么說?” “沈簡生這些年本來就只是被沈家利用,上次得罪了囚幽谷,沈家為了避開麻煩,直接將沈簡生除名的!” 程慕北皺了皺眉,左護(hù)法并沒有告訴他囚幽谷里面具體的事,他的直覺告訴他,沈簡生怕是為了他才會得罪囚幽谷。 “那不知道沈簡生現(xiàn)在去哪兒了呢?”一個清越的聲音忽然響起,程慕北抬頭看見一個坐著輪椅的人笑著問那大漢。這人頭發(fā)梳理得很整齊,長得倒不算特別好看,但面容清秀,給人一種清泉的美感。只是可能身體不太好,膝蓋上還蓋著一張毛毯,推著輪椅的人一副cao心的表情。 那大漢愣了愣,問道,“你是?” 二十四.二尋(中) 那年輕人微微一笑,后面推輪椅的小青年有些不滿,“我家少爺問你話,還非得報名字嗎?” 年輕人忙拉住小青年,柔聲道,“我是子桑,家里小孩無禮,還望見諒?!?/br> 那大漢本還有幾分火氣,見到子桑這樣溫溫和和的樣子,氣焰也消下去了,“據(jù)說沈簡生到云海去找子修大師切磋武藝,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開了?!?/br> “離開了?”這下連左護(hù)法都沒忍住插了句嘴,見那些人望過來,訕笑了兩聲。 江湖中這種情況很多,大家也不會介意別人偷聽自己談話的,那大漢便接著說道,“據(jù)說是前兩天才走的,不過可能也只有子修大師才知道他去哪兒了吧。” 子桑給大漢道過謝,示意小青年推著他朝程慕北三人過來,“三位大俠也在找沈大俠嗎?” 程慕北先皺了皺眉,“也?” “我青年時為沈大俠所救,而今聽說他被沈家除名,還游歷到云海,就想給沈大俠道句謝。”子桑說話永遠(yuǎn)溫溫潤潤的,有點兒像卿知,但他更有種淡然的氣質(zhì)。 宋一忽然插了句嘴,“江湖之中我不曾聽聞過子桑一人,倒是聽說過子桑家族,不知道子桑兄?” 子桑家族是低調(diào)的富商之家,壟斷了整個國家大半財產(chǎn),連當(dāng)今皇上對他們家族都無比忌憚。傳說小兒子子桑竹兒時被jian人追殺,折了一條腿。 那桌的人也愣了愣,子桑家族在商人中的名聲,好比久北閣之于江湖中人,自然他們也多多少少知曉一些,看向子桑的眼神也變了。 那推輪椅的小青年臉色也變了變,倒是子桑很淡然地笑了笑,“承蒙大俠抬愛,子桑算是半個廢人,怎敢攀上子桑家族的名聲。” 宋一也不再刁難他,往左護(hù)法張大的嘴里塞了塊兒糕點,嗆得左護(hù)法猛咳了兩聲,“是我多想了?!?/br> “那子桑兄是打算去尋沈簡生嗎?”程慕北慢慢喝著茶,縷縷熱氣飄散開,遮住了他的打量。 子桑搖搖頭,“我因身體不便無法登上云海高地,特地在此等候沈大俠,但既然失之交臂,也只能再等機會了??礃幼訋孜灰彩窍肴ど虼髠b的,若三位見到沈大俠,還望將這個錦囊交予他,子桑感激不盡?!?/br> 說著,他遞出一個黑色繡著金邊的錦囊,看上去樸素,細(xì)看卻不是尋常人家用的。宋一和左護(hù)法都沒有接的意思,程慕北撇撇嘴,“你這么相信我們?” 子桑依舊保持著溫和的笑容,“我在此已經(jīng)等候了好多天了,兩天前就注意到了三位大俠,想必你們找人心切,見到沈大俠的幾率更大些?!?/br> 程慕北目光閃爍了兩下,笑了聲,伸手接過錦囊拋了拋,“如果我送到了,子桑兄怎么個感激不盡法呢?” 推輪椅的小青年氣得滿臉通紅,指著程慕北,“你怎么是這種無禮之徒!” 子桑無奈地拉下小青年的手,訓(xùn)斥他,“阿名,是我有求于人,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快給這位大俠道歉?!?/br> 小青年擰著頭不肯,周圍的人都已經(jīng)側(cè)面過來了,程慕北也不想跟一個小孩計較,便笑了笑,“我跟沈大俠算是舊識,總會是能找到子桑兄的,等我有事再找子桑兄幫忙吧?!?/br> 子桑忙道謝,叫那小青年推著他走了。 程慕北將錦囊揣進(jìn)了兜里,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沒想到這沈簡生還是個助人為樂的人,“走吧,先上云海瞧瞧?!?/br> 左護(hù)法揶揄了一聲,“你不打開看看?” 程慕北白了宋一一眼,“看來你媳婦對你一點兒也不信任啊?!闭f完,他就不管勃然大怒的左護(hù)法和臉色復(fù)雜的宋一,起身走了。 云海如它的名字一樣,因為是在山巔,所以在云海之中。三人廢了大半天才攀上險峻的山巔,太陽西斜,將碧空染成橘紅色,云朵一團一團的散著,形態(tài)各異。低頭能看見連綿的群山和平緩的土地,村落變得渺小,像是點綴在草叢中的小花。十分壯觀,讓人忍不住長吐一口氣。 山林中有稀稀落落的穿著袈裟的人,有人在撿拾干柴,有人在挖野菜。 程慕北上前問了個慈眉善目的大師,“請問大師,去拜訪子修大師該從哪里走呢?” 那大師笑瞇瞇地回答,“無路可走?!?/br> 程慕北:“……” 一直冷著臉的左護(hù)法沒忍住笑出了聲,“也許你跳下去就是路了,魂歸西天,子修大師還能超度一下你?!彼我豢粗切Σ[瞇的和尚,只好捂住左護(hù)法的嘴,“別在佛門口亂說話?!?/br> 左護(hù)法咬了他一口,推開他走到大師面前,“還望大師解惑?!?/br> “求道本就無路,全憑虔誠?!贝髱煛鞍浲臃稹绷艘宦?,繼續(xù)挖他的野菜去了。 程慕北攔住還想說話的左護(hù)法,“走到,看著有人的地方走?!?/br> 三個人在山林里竄了很久,也沒找到出路。這時候正巧有個小和尚從樹叢中鉆出來,大聲喊道,“笑佛師祖,大師找您!” 之前那挖野菜的大師慢悠悠地站起身,笑瞇瞇地問,“找我干什么?” 小和尚把腦袋都搖圓了,“我也不知道?!?/br> 只見那笑佛拍拍手,指著程慕北三人,“既然你們機緣巧合,就帶你們進(jìn)去吧。不過天下事皆有因果,你們留個人來幫我挖野菜吧?!?/br> 這和尚偷懶還說的那么冠冕堂皇,程慕北幾人面面相覷,都沒說話。程慕北肯定是不能留下的,而宋一又不能眼瞅著自己的媳婦跟別的男人跑了,一時間沒能出個結(jié)果。 “我留下。”左護(hù)法應(yīng)了聲,轉(zhuǎn)身朝笑佛走去。宋一忙狗腿地跟上,“我也留下!” 笑佛這下笑得更歡了,“那你們倆就把這一片的野菜都挖了吧?!?/br> 小和尚好奇地看著程慕北,“你們也來找子修大師嗎?” “也?”程慕北望著他笑了笑,他一雙桃花眼本來就波光瀲滟,這一笑仿佛將周圍的光都吸進(jìn)了眼睛里,沒見過美人的小和尚立馬紅了臉,垂下頭咕噥了幾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程慕北:“……” 笑佛走過來摸了摸小和尚的光腦袋,“雪梨湯給我留了兩碗沒?” 小和尚頭埋得更低了,“我……我偷偷喝了一碗……” 程慕北忍不住笑了一聲,這云海還真是一個寧靜的地方,江湖風(fēng)浪再大,好像也波及不到這里。他隨著前面兩人穿過樹林,走入了一片云海之中。 踏進(jìn)云海,周圍一切都看不見了,連感知都變得遲鈍。他只能聽見笑佛對小和尚的說話聲,“你去拉著他?!?/br> 很快,一只小小的手就伸了過來,程慕北聽見那小和尚囁喏了一句,“阿彌陀佛,冒犯施主了。” 走了好長一段距離,三個人才穿出了云海。程慕北一直集中著精力,但穿出云海后還是覺得神清氣爽。眼前直接是一個寬闊的院子,排列整齊的和尚們正訓(xùn)練有素地打拳,一個有些發(fā)胖的和尚在一旁巡視。 那和尚遠(yuǎn)遠(yuǎn)看到了笑佛,躬了躬身算是行禮,笑佛也擺擺手,接著大步朝前走著。程慕北倒是仔細(xì)看了幾眼這些人的訓(xùn)練,難怪云海被稱為人間仙境,這里生活寧靜又輕松,因為它強大的底蘊,也沒有江湖中的人敢侵?jǐn)_這里。 三人穿過了好幾個小院,才到了深處的院子中。云海中的房屋都是恢弘正氣的風(fēng)格,眼前這間房子更是帶著些佛光。 門口有個掃地的老和尚,笑佛走上去鞠了個躬,“子修在里面嗎?” 老和尚冷著臉,點點頭,瞥了程慕北一眼,接著掃他的地。小和尚沒有上去的資格,拉著程慕北坐到了一旁的樹蔭下。初春的陽光很燦爛,在無遮無攔的云海里感受更加明顯。 “你為什么來找子修大師?”小和尚還是有些害羞,但敢仰著頭跟程慕北說話了。 程慕北不答反問,“那你先告訴我,之前來找子修大師的人是來干什么的?” 小和尚摸摸自己的光頭,“每天都有來找大師的,你是說之前那個能自己走出云海的人嗎?”程慕北聽到這里也愣了愣,沈簡生竟然能自己走出云海? “你說的那人長什么樣?” 小和尚想了想,“很好看?!比缓蟛患偎妓鞯匮a到,“不過沒你好看。” 程慕北:“……是不是穿白衣,背著大刀?” 小和尚忙點頭,“你是來找他的嗎?” “是,不過他已經(jīng)走了,我只是來問問他去哪兒了?!?/br> “這個我也不知道,他來這里就要找子修大師,但是當(dāng)時子修大師在閉關(guān),我?guī)煾妇桶才潘∠铝?。到前些日子子修大師出關(guān),和他密談了半日,他就走了?!?/br> “你知道他來干什么嗎?”程慕北看著小和尚反光的腦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和尚紅著臉端了下脖子,“施主,男……額,授受不親的。” 程慕北忍笑,又和小和尚聊了一會兒,那屋子的大門終于打開了。笑佛從里面走出來,笑瞇瞇地望向程慕北,“你可以進(jìn)去了?!?/br> 二十四.二尋(下) 程慕北起身前還是沒忍住再摸了摸小和尚光溜溜的腦袋,“真好玩兒?!毙『蜕行呒t了臉,一時沒說出話,只好看著程慕北一步步走向那恢弘的房屋。 笑佛站在門口,沖程慕北瞇眼笑。透過半掩的門扉,程慕北能看到有些昏暗的里屋,光線灑落進(jìn)去,投射出一道光影,浮塵在空氣中起起伏伏,各式的佛像安詳?shù)貋辛⒃诤诎抵小?/br> 程慕北報以一笑,走過去推開了門。屋里有個穿著白衣的和尚盤坐在蒲團上,虔誠地參佛,聽到開門聲也紋絲不動。 程慕北緩步走了過去,那和尚旁邊還有一個蒲團,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跪下去。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那白衣和尚才收了佛珠,起身拍拍袍子,沖程慕北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子修生得好看,經(jīng)年累月受到參佛的洗禮,透出一絲佛相。 程慕北也笑笑,“多謝大師接見?!?/br> “施主來既是有事所求,為何不參佛呢?”子修始終保持著微笑,聲音回蕩在這空寂的屋子里。程慕北看了面前寶相*的佛像,笑了笑,“我心生凡俗,實在是不宜在佛祖面前賣弄?!?/br> 子修倒也不勉強,轉(zhuǎn)身朝里屋走,程慕北只好跟上。 里屋是一個有些簡陋的屋子,只有一張破舊的桌子,看上去有些年歲了。子修坐過去倒了兩杯茶,程慕北只好坐到另一張凳子上,卻不料那凳子竟然是瘸腿的,身子往前傾了傾,幸好穩(wěn)住了。 “施主可是來尋人?”子修端起茶,吹開漂浮的茶星子,輕飄飄地問了句。 程慕北看著茶水面上漂浮著的細(xì)碎的茶葉,點點頭,“正是先前來找子修大師的沈簡生?!?/br> “來者都是客,我向來不記凡名?!?/br> 程慕北的手在袖子下捏了捏,跟和尚交流果然費勁。 “不過施主說的這人,我倒是有印象?!弊有抻州p飄飄地補了一句。 程慕北的臉上一直保持著微笑,正想開口,卻被子修打斷了,“*乃是西域的毒物,看來施主也就是中了*的那人了。” 這下程慕北皺了皺眉,望著子修,只聽見子修慢悠悠地說,“世間最復(fù)雜的也不過是情之一字,最痛苦的也是情之一字。我勸沈施主皈依佛門,他卻始終心系凡塵?!彼f著還搖了搖腦袋,仿佛放走了沈簡生非??上А?/br> “……”程慕北醞釀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說,“那大師想告訴我什么呢?” 子修露出一個笑容,“其實*有法可解,我已告訴沈施主藥材,他將去取回來,不如施主就在此等候沈施主回來吧,也免得又錯過了。” 程慕北眼睛亮了亮,很快心臟上傳出的痛楚就令他皺緊了眉頭。子修曾經(jīng)中過*,自然也看得出程慕北的狀況,微微嘆了口氣,再拐進(jìn)了更里的一間屋子。 等程慕北緩過勁來的時候,子修正拿著個小盒子走過來,“世間凡塵難理,還望施主多加保重?!闭f著他打開盒子,里面是一顆小小的白色藥丸,“此藥能抑制*發(fā)作,但一旦用情,則會失效。” 程慕北盯著那顆小藥丸,憑他靈敏的嗅覺,他能判斷出這跟龍信陽拿出的那顆藥丸是一樣的,“一旦用情會怎樣?” “會失效?!?/br> “不會死?”程慕北皺著眉,龍信陽似乎只是為了試探他……而自己,并沒有選擇信任他。 子修點點頭,“這藥不會致死,但*大概會讓你致死?!?/br> 程慕北就著茶吃下了藥,“能解*的藥材必定不好取,還望大師告訴我沈……沈兄的蹤跡?!?/br> 子修這才露出個滿意的笑容,“生死崖中有人間地獄和永生湖,巖漿下有焰花,湖底有凍果,取得這兩物,再去百花谷隨著那采情花花粉的蜜蜂,找到蜂王抓住就可以了。但盡量保持蜂王是活的,它死去三天就失去藥性了。” “……”這每一樣聽上去都像扯淡好吧。 程慕北道,“那沈兄是去了生死崖?”如果要活蜂的話,沈簡生肯定會最后去百花谷。 子修搖搖頭,“我不清楚?!?/br> 接下來子修大師一問三不知,程慕北只好先行告辭了。按時日算來,沈簡生這時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生死崖了。 小和尚再帶著程慕北走出云海,到達(dá)樹林時還依依不舍,“你能帶我出去玩兒嗎?” 程慕北打量著跟在他們身后的笑佛的臉色,這和尚永遠(yuǎn)笑瞇瞇的,表情毫無變化,于是搖搖頭,“不行?!?/br> 小和尚癟癟嘴,拉著程慕北的衣袖,“那你還回來嗎?” 程慕北想著如果真能找到藥材,還得回來找子修煉藥,于是點點頭,伸手摸摸小和尚的光頭,“會的。” 左護(hù)法和宋一還沒挖完這一片的野菜,灰頭土臉的兩人沾了一手泥,宋一看到程慕北來了忍不住給了他一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還以為你去出家了?!?/br> 倒是左護(hù)法關(guān)切地問了句,“怎么樣?” 左護(hù)法的臉上掛著兩道泥痕,有些好笑。程慕北抬起手抵住嘴唇,生生壓下笑意,干咳了一聲,“回生死崖去?!?/br> “生死崖?”宋一也不打趣了,眉頭緊皺,“沈簡生還去生死崖干什么?” “摘藥,解蠱毒?!?/br> 左護(hù)法和宋一都愣了愣,沒想到*竟然還能解……而且沒想到沈簡生一個人竟然還在堅持。 好不容易到云海的幾人又趕緊跑回生死崖,云海離生死崖有好長一段距離,不過三人比來時快了許多,一日半腳程就又回到了生死崖熟悉的林子。 程慕北這才想起什么,偏頭問宋一,“我記得你是不是說過,歐陽秋只能在返童陣?yán)锘謴?fù)?” 宋一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所以你們早干什么去了呢,現(xiàn)在想起來都晚了。” “但我記得……我去找了好幾遍返童陣,都沒有任何線索?!?/br> “你們看到的是表象的返童陣,真正的返童陣,你們可能都找到入口了,只是沒能進(jìn)去?!?/br> 程慕北揚高語調(diào),“哦?” “穿過人間地獄,游過永生湖后,有一個狹洞,爬出狹洞是懸崖,但跳下去,就能到真正的返童陣?yán)?。”宋一說,“不過我也沒進(jìn)去過,據(jù)說除了歐陽秋,進(jìn)去的人都再也沒出來過?!?/br> 程慕北皺皺眉頭,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出一副畫面,那是光線昏暗的狹洞,自己蜷著身子湊上前親了一下面前隱在陰影中的人。 幾人談話間已經(jīng)到了里溪上游,溪邊的樹枝折斷了,草叢也被壓倒了,泥土翻滾,有很明顯的打斗痕跡。 “這……”左護(hù)法蹲下身看了看,泥土中還夾著淡淡的血跡,“是歐陽秋和沈簡生對上了?” 程慕北的心臟忽然提了一下,那天跟歐陽秋交手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出他沒有用全力,似乎帶著傷,但這樣都被他逃走了,也可見歐陽秋如今的實力。沈簡生和歐陽秋對上……實在不是個好消息。 “先下去吧?!背棠奖甭氏韧掠巫?,下游打斗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