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和親 完結(jié)+番外_33
本書總字?jǐn)?shù)為:1344823個 ……應(yīng)該可以對照出原文。” “你等會兒?!毖罪w快地鋪開硯臺筆墨,讓伊利亞研墨,他來抄寫上面的文字。 “這上面沒有多少字,我抄給你,你現(xiàn)在就去祭司塔問問吧?!?/br> “要這么著急嗎?晚上還有你的歡迎宴……”烏斯曼還想陪著炎。 “早上聽伊利亞說這洗塵宴要接連舉辦七日,你是怎么想出來的?”炎忍不住教訓(xùn)道,“太奢靡了,明日不許再辦了。” “炎,那……好吧?!睘跛孤c頭,“我會取消明日的宴會。” “嗯。”炎一邊說,一邊筆下還不停,“好了,我抄好了?!?/br> “也太快了吧?!币晾麃喗械?,“而且還臨摹得一模一樣!炎你太厲害了!” “論這臨摹的本事,還是沈方宇厲害,他……”炎說到一半,突然剎住。 第82章 自投羅網(wǎng) “怎么了?”烏斯曼看著炎。 “沒什么, 你拿去吧?!毕肫饌卧斐鍪刮臅氖? 炎心虛地低頭, 把紙折好,遞給烏斯曼。 “那……我走了?!睘跛孤€在等炎挽留,比如一起喝個茶什么的。 “快走啊?!毖讚]了揮手, “我等你的好消息?!?/br> “嗯?!睘跛孤弥埪掏痰刈呦蜷T口,那背影分外的孤寂落寞。 “對了!”炎想起什么似的叫道, “你等一下?!?/br> “是!”烏斯曼彈回到桌邊, “什么事?炎炎?” “就聯(lián)姻的事, 你準(zhǔn)備的怎么樣了?” “哦,這事大臣們正在安排, 有許多禮儀……” “不要那么麻煩了,等走完這些流程得明年了吧。” “也不至于這么久。怎么,你想簡短一些?” “嗯。越簡短越好。你想,要是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婚了, 我不就可以和你一起去祭司塔里找那些古文字了?兩個人事半功倍。” “對?!睘跛孤πΓ荛_心的樣子。 “這樣吧。一切繁文縟禮統(tǒng)統(tǒng)不要,你拿一張寫好的婚書過來,我簽字畫押即可?!?/br> “這么簡單嗎?”烏斯曼很驚訝。 “嗯, 就這么簡單。”炎點頭道, “只要我們成婚了,一切就都……” “殿下!”沈方宇再也聽不下去了, 打斷道,“哪怕是買個奴才也不會這么簡單的處置。” “你胡說什么!”炎不悅地瞪了沈方宇一眼。 “炎炎, 我先去祭司塔了。”烏斯曼也看了沈方宇一眼,但他沒說任何話就走了。 因為他知道炎自會管教屬下。 烏斯曼前腳才走,炎就站起身斥責(zé)道:“沈方宇,我應(yīng)該說過這件事不需要你來干涉。” “殿下,關(guān)心和保護(hù)您不僅是卑職的心意,也是卑職的職責(zé)?!鄙蚍接顖远ǖ卣f道,“您想要一切從簡的嫁給西涼王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就不可能……”炎說到一半,看到沈方宇特別嚴(yán)肅的表情,不禁問道,“你干什么了?” “卑職已經(jīng)寫信給皇上,稟明您在這里遭遇的一切事宜?!鄙蚍接畹?,“卑職相信,這件事皇上自有論斷?!?/br> “你!”炎氣得一把揪過沈方宇的衣領(lǐng)子,“誰要你多事!皇兄他身體不好,若被你的一番添油加醋給急出什么事來,我定不放過你!” “殿下,卑職沒有添油加醋,而是句句屬實?!鄙蚍接疃⒅椎哪樋祝瑪蒯斍需F地說,“不管您多么擔(dān)心皇上的龍體,但有些事必須要稟明皇上。況且在聯(lián)姻這件事上,到底是誰在逾矩辦事,您心里應(yīng)該比卑職更清楚。” “你給我出去!”炎一把推開沈方宇,“出去!立刻!” “卑職的話還沒講完。”沈方宇并不退讓,“講完后自會出去領(lǐng)罰?!?/br> “什么?你還敢抗令?!” “殿下,卑職喜歡您?!鄙蚍接畈粌H抗令還驀地抓住炎的手,滿眼的不舍,“如果西涼王真是一 個值得您托付終生的人,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婚姻,卑職都不會有二話。只是他真的配不上您……” “給我放開!”炎掙開手,指著毒日高懸的庭院道,“既然你的腦袋里都是水,那就去外頭曬曬干。沒有我的話,不準(zhǔn)進(jìn)來!” “是?!鄙蚍接铟鋈稽c頭,出去了。 伊利亞咂舌了兩聲,不敢發(fā)表其他意見。 “該死的!”炎氣得一屁股坐下,還用力捶了一下桌子。鐵鷹劍士的信那速度是一日千里,即使他現(xiàn)在派人去追也截不住了。 他現(xiàn)在還不如好好想一想該寫怎么一封信去勸慰皇兄,讓他不要為自己著急,更不要阻攔他和烏斯曼的婚事。 但以皇兄的脾氣恐怕是不可能的,他可見不得自己受委屈。 “沈方宇,真是氣死我了!”炎咬著牙道。 “其實……他心眼挺好的?!币晾麃唶肃榈溃熬褪呛眯霓k了壞事?!?/br> “真是不知道碰著什么鬼了,一個個的都說喜歡我,他們眼睛都瞎了嗎?我是男人啊!他們身上有的,我也有!有什么好喜歡的?。 毖讱獾冒l(fā)懵,他不是皇兄那樣清秀可愛的人,脾氣也沒那么好,他就是一個每天練武渾身臭汗又皮糙rou厚的男人啊。 “這、這……”沒想一旁的伊利亞訕笑道,“這和您是男是女……沒關(guān)系?!?/br> “什么意思?”炎倏地抬頭,“你不會也喜歡我吧?” “呃……”伊利亞看著炎,帶點羞怯地微微點頭道,“誰說不是呢……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和君上搶人?!?/br> “——?!”炎瞪著伊利亞,好半天才回神過來,沖著外邊一指道,“你也給我出去站著?!?/br> “炎,我這就去站著,和沈方宇一塊站,你可別氣壞自己啊?!币晾麃喺f完,還給炎沏了一杯茶,這才出去罰站了。 “都是混賬!”炎惱道。 “我來陪你啦。”伊利亞在庭院里找了一大圈,才在一處沒有一絲綠蔭遮蔽的墻壁前找到了的沈方宇。 “我說你也太實誠了吧,也不曉得找一處蔭蔽地站著。”伊利亞皺皺鼻子,“殿下沒指定讓你站哪里,只是在外頭而已?!?/br> “你來干什么?”沈方宇問,眼睛盯著前方的墻。 “曬腦子里的水?!币晾麃喰χ馈?/br> “你也……”沈方宇轉(zhuǎn)頭看著伊利亞,有些吃驚。 “嗯,彼此彼此。”伊利亞點頭道,“不過還是你厲害點,敢和君上搶人,不愧是大燕特使的第一侍衛(wèi)?!?/br> 沈方宇擰眉道:“我喜歡我的,他喜歡他的,不存在搶。” “大少爺,”伊利亞笑道,“這情場上的事我還是比你懂一點。比如你方才突然出言頂撞,是不是因為你看到殿下被君上握住手卻沒有任何的排斥?還有就是殿下很顯然不討厭君上的親近,可是他會甩開你的手……” 沈方宇看向伊利亞,沒想到自己內(nèi)心浮動之事竟然被一個少年看穿了。 “強扭的瓜不甜?!币晾麃喌?,“在君上身邊待詔時,我就明白了這個道理?!?/br> “你的君上才不是真心喜歡殿下?!鄙蚍接钭I諷道,“花心的毛病到死都改不了?!?/br> “那你就說錯了,”伊利亞大大搖頭道,“君上后宮眾多,但從不花心?!?/br> “哼,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不花心還能有這么多后宮!” “那是你不了解君上也不了解西涼。這樣說吧,西涼后宮的妃子大多來自各部落的進(jìn)貢,所以妃子越多就證明君王與部落之間的關(guān)系越緊密。妃子若很少,就說明君王與部落族長之間存在間隙,所以族長不愿意將部族女子送進(jìn)宮里。從古至今西涼都是這樣的風(fēng)俗。你知道西涼有多少部落,每年會進(jìn)貢多少美人么?至少上百個,君上喜不喜歡都得接納?!?/br> “什么破風(fēng)俗,講到底還不是面子問題?!鄙蚍接钔贄壍?,“若是我,不喜歡的人絕對不會接受?!?/br> “但你又不是西涼國君?!币晾麃喎瘩g道,“你怎知君上的難處。況且君上昨日都遣散了后宮,你知道君上這一句話得罪了多少人嗎?君上只是從來不在殿下面前說。我只要一想到君上要安撫那么多部落的族長就腦瓜疼。好在……那也不是我要cao心的事。” 搶在沈方宇開口前,伊利亞又說道,“我說君上不是花心的人,是因為君上在遇到殿下以前就沒愛上過什么人。他就像一塊冰疙瘩,從里面冷到外面。就算宮里的妃子再美,也沒見他真的動心過。老實說吧,我到現(xiàn)在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君上竟真的愛上了一個人?!?/br> 伊利亞頓了頓,深深感嘆道,“君上變了,變了很多。有時候站在殿下身邊,我看著君上都有一種恍若做夢之感。不過我更喜歡現(xiàn)在的君上,是殿下的到來改變了他。所以我就更加喜歡殿下了?!?/br> “他那是裝的,裝得平易近人,欺騙殿下?!鄙蚍接顖远觯翱傊钕虏荒芗藿o他,皇上也不會同意的。” “唉,說起這事,你還真是給君上出了一個大難題?!币晾麃啛o奈嘆氣道,“但我也不好說你什么,你也有你的職責(zé),只希望君上能想出什么法子解決吧。” 太陽很大,曬得有些眼暈,伊利亞瞅了瞅身高馬大的沈方宇,便往他身邊湊了湊,借地方遮陰。 沈方宇沒有嫌棄的躲開,但也沒再說話了。 死囚塔。 再猛烈的日光也照不進(jìn)千余尺的地底深牢,那里的陰森與寒涼就似從冥府里透出來的,讓人心慌得很。 地牢的通道分為上、中、下三段梯道,第一段路是三步一崗,守衛(wèi)最多,第二段路是五步一哨,用的都是精兵,第三段路幾乎垂直往下,既沒有侍衛(wèi)也沒有燈火,黑得像活埋在地底。 因為這里關(guān)押的是西涼頭等重犯,所以這里的侍衛(wèi)很少言笑,都不敢掉以輕心。 “這是什么味兒?”一站姿筆挺的年輕守衛(wèi)忽然嗅了嗅周圍,“怎么有股花香?” “怎么可能,這地上連根蔥都發(fā)不出來……”這守衛(wèi)才說完,忽然愣了愣,抬頭深深吸氣,“嘿!還真有一股芳香味!” “快說吧,是誰藏了胭脂水粉在身上?是送媳婦還是三兒……” “砰咚!” 正說笑的守衛(wèi)一頭栽倒在地,不動了。 “你怎么了?!”三步開外的守衛(wèi)嚇一跳,他才邁開腿,眼前突然一片模糊,便也撲地跪地,倒下了。 這一路上的守衛(wèi)連一聲喊都沒來得及,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一個個全都焉倒在地。 詭異的香味順著風(fēng)一路往下飄。 “咚!砰咚!” 中段梯道上的守衛(wèi)也一個個撲倒。有的守衛(wèi)一頭栽下,沿著傾斜直下的階梯不住往下翻滾。道窄人多,這掉下來的人竟還在半道疊起人墻。 這場面甚是恐怖,被撞得扭曲的身體,表情猙獰。所有的守衛(wèi)都像是中了妖術(shù)一般,或昏迷或叫不出聲,在這里上演人砸人,人壓人的血腥慘劇。 血沿著石梯一直往下流,濃重的血腥味讓這里的空氣更加窒息。 待一切歸于平靜,有一臉上蒙著黑布,全身黑衣的男子如鬼魅般潛入進(jìn)來。 他看著他的杰作——那些堆成山一樣的守衛(wèi)尸體。有些人還活著……但被壓得透不過氣。 有口吐鮮血的守衛(wèi)向他望去,似乎在求助。 只見黑衣人冷冷一笑,縱身一躍過人墻,直接飛奔向最底下的地牢,那關(guān)押著丹爾曼殿下的牢獄。 “呼!”黑衣人朝火折子吹了一口氣,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總算有了一絲光亮,他走向那看過無數(shù)次地圖,已經(jīng)了然于胸的監(jiān)牢。 那里沒有門,只有一道長滿青苔的石門框。 有一個人影在牢內(nèi),黑衣人當(dāng)即激動地拉下面罩,噗通一聲跪下:“殿下!卑職來遲了!” “你是?”里面響起一個暗沉的聲音,蕩著清幽的回音。 “卑職是巴塞爾??!殿下!當(dāng)年祭司塔讓我做您的玩伴,一起學(xué)習(xí)鴉靈之術(shù)的,您忘記了嗎?” “學(xué)習(xí)鴉靈之術(shù)?” “對,鴉靈之術(shù),汲取亡靈的力量為自身所用,是祭司塔最厲害的法術(shù)?!卑腿麪柦K于見到闊別多年的殿下,激動到淚流滿面,他顫抖著道,“您不屑于學(xué)這樣的妖法,結(jié)果被您的弟弟鉆了空子……我早就說過,他是祭司塔精心培養(yǎng)的……” 監(jiān)牢里的人動了,他逐漸往外走,那一頭華麗的長發(fā)、那一張精致的臉龐全都出現(xiàn)在巴塞爾的眼前。 “什么?!”巴塞爾驚呆了。 “怎么不往下說了?”烏斯曼眼若玄冰,“本王是祭司塔培養(yǎng)的什么?” 第83章 小雞肚腸 “烏斯曼!怎么是你?!”巴塞爾猛地彈起身, 越過烏斯曼沖進(jìn)牢里, “你對丹爾曼殿下做了什么?” 就在巴塞爾以為會看見滿身是血的丹爾曼殿下時, 卻發(fā)現(xiàn)牢里空無一人。 “知道你要來,怎還會把他放在這里。”烏斯曼冷冷一笑,“你的人都被菲拉斯抓得差不多了。你也是時候奮死一搏, 來救一救你的舊主了?!?/br> “你……!”巴塞爾的臉變得蒼白且無力。這些天他過得生不如死,因為鄔桑的口供他的身份被追查到, 他與丹爾曼殿下的那些舊部統(tǒng)統(tǒng)受到武衛(wèi)營精兵的血腥圍捕。 在天鵝宮里歌舞升平、歡聲笑語的時刻, 也是他和他的同伴們被武衛(wèi)營追殺到無路可逃的時候。 在那血流成河的河灘上, 弟兄們?yōu)榱俗屗幼?,紛紛以身擋箭。烏斯曼這冷血的帝王, 一邊主持著迎接大燕親王的洗塵宴,另一邊卻在肅殺政敵。 而眼下,他更是連一線生機都未給他留下。 “就算救不到丹爾曼殿下,殺了你也是一樣!”巴塞爾飛身撲出。 “吼!”霜牙從黑暗的一角猛地?fù)涑? 一口咬住巴塞爾的右腿,頓時血液四濺。 “啊啊啊!”巴塞爾的慘叫聲就像是在地獄掙扎的怨靈,凄厲而刺耳。 霜牙猛一甩頭,生生撕扯下巴塞爾的大腿, 扔到地上, 巴塞爾慘叫著向后跌倒,摔進(jìn)監(jiān)牢內(nèi)。 但他仍掙扎著起身, 大有與烏斯曼同歸于盡的念頭。 “哐!”石門框內(nèi)突然砸下一道精鐵柵欄,將他攔在了里頭。 烏斯曼看也不看這喪家之犬, 轉(zhuǎn)身消失在黑暗中。 “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烏斯曼!”巴塞爾瘋狂地大叫著,“以丹爾曼殿下的名義詛咒你,你會死無葬身之地!你一定會死得比我更慘??!” 巴塞爾吼到筋疲力盡,火折子快要滅了,他努力撐著墻,想要看看監(jiān)牢內(nèi)有沒有別的出路。 牢內(nèi)很簡單,一張石床,一口枯井。 難道丹爾曼殿下已經(jīng)…… 巴塞爾拿著火折子小心地往井里探看。井底既沒有尸首也沒有地下水,但井壁和井底十分潮濕,說明這里在不久之前還蓄滿著水。 這口井難道通往外邊?巴塞爾的腿疼得厲害,血更是流得止不住,他再也支撐不住,摔倒在地,茍延殘喘。 火折子忽地滅了。 寂靜無聲的地下忽然響起各種詭異的聲響,像是有無數(shù)冤魂在絮語。巴塞爾抱起腦袋,想起死去的伙伴,想起那對他相視一笑的溫厚的丹爾曼殿下。 他沒想過他就這么失敗了,忍辱負(fù)重、費勁千辛萬苦,結(jié)果就這么輕易地敗了。被敵人關(guān)在陰森恐怖的地牢里,既見不到殿下,也沒有了同伴。 巴塞爾痛苦至極,一直哀嚎著,哀嚎著……直到那聲音被無盡的黑暗吞沒,再也發(fā)不出半點聲響。 祭司塔,藏書庫。 一排排粗獷的古董木書架就像巨人的肋骨保護(hù)著祭司塔數(shù)千年來的智慧傳承。 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還能占卜未來的祭司塔在西涼就像是活神仙一般的存在。 烏斯曼覺得世人都奉他為神女的承襲者,但真正把控民間風(fēng)向的還是祭司塔。 是“神”還是“魔”只需要祭司塔的一句話,他的身份就能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也是烏斯曼討厭祭司塔的原因之一,他們的力量太強大也太神秘,什么都知卻什么也不說,想要撬開他們的“烏鴉嘴”比登天還難。 不過眼下,烏斯曼要撬的是他們收藏的古石碑拓本,一摞摞用布匹拓印下來的石碑文字被整理得很妥帖,還分為祭 司篇章、農(nóng)耕篇章、節(jié)氣篇章等等。 烏斯曼正捧著一本祭司篇章,比對炎抄給他的古卷軸內(nèi)容。古文字大多是圖畫一樣的符文,一個字有時候是由一幅或兩、三幅的圖畫組成,所以比對起來特別復(fù)雜。 “太陽……山……迎著……”烏斯曼仔細(xì)記下找到的詞組,夕陽的余暉透過深嵌在石壁里的老窗灑滿著古舊的桌面。 烏斯曼朝外望了一眼,書庫外是祭司塔為數(shù)不多的露天花園。 但那里沒有花,風(fēng)格古樸的花壇里只生長著一些斑禿的綠草皮,很有可能還是野草,但已經(jīng)是祭司塔里較為罕見的綠色了。 “怎么萎了?”興許是那抹綠真的很稀罕吧,所以見它那副茍延殘喘的樣子,烏斯曼不禁想,“這些鴉靈術(shù)士都在忙什么,連這么點綠地都照顧不上?!?/br> 烏斯曼收回視線想要繼續(xù)查找古文字時,他的眼前突然就浮現(xiàn)出一朵淡紫色的鳳仙花。 那朵花水靈靈的,連綠葉都跟翡翠雕就似的,透著一股仙氣,烏斯曼出神地望著漂浮在拓本上方的花朵,伸手去摘…… 手變小了,不僅是手,烏斯曼的人也變小了,約莫六歲的樣子。 他抓著那朵好不容易才得來的鳳仙花,往母親所住的先知殿小步疾跑。 祭司塔里沒有花,有的只是白色穹頂、灰色石壁以及黑色地板,像一位垂暮老朽,不愛那嬌艷的顏色。 這朵鳳仙花不知是那股風(fēng)吹來的種子,飄落在烏斯曼所住的高塔外。接著就在窗子邊上的石頭縫里扎了根。烏斯曼發(fā)現(xiàn)之后就天天去看,給它澆水,待花兒長成,冒著可能摔下塔的風(fēng)險,小心翼翼地摘下來,不敢用力捏,手指輕輕攏著跑去找母親。 母親坐在那華麗的噴泉池畔,他看見了,正要笑著跑過去,忽然聽到皇兄的聲音:“母親……” 烏斯曼猛地停住腳,躲在噴泉后頭。 “母親,就算我求您了,把弟弟送走吧?!钡柭榭s著趴臥在母親的膝頭,委屈滿滿地道,“他太可怕了!送走他或者干脆——殺了他!算我求您了!” 母親的臉上是什么表情烏斯曼看不清,水花阻礙著他的視線,但他看的到母親的手,那戴著銀色烏鴉手鏈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慈愛地摸著皇兄的腦袋。 母親沒有回應(yīng)皇兄,烏斯曼緊繃著的嘴角略略放松。 “丹爾曼,”就在這時,母親柔聲嘆道,“總有一日……會實現(xiàn)的?!?/br> 這聲音很輕,就像是母親對兒子說的悄悄話,卻也很重,直直捶向烏斯曼幼小的心里,將他滿心的期待砸了個粉碎。 原以為只要向母親示好,母親就會明白他的心意。 鳳仙花掉在地上,他轉(zhuǎn)身離開時不小心踩到了一腳,脆弱的花瓣立刻變成一灘軟爛,再也拾不起了…… 烏斯曼氤氳著眼,半伸著的手里像捏著一朵花,但他的手里并沒有東西,他不過是陷入一段過往的回憶罷了。 “砰咚!” 好大的一聲撞擊。 “哎喲喂!”菲拉斯哀叫著,揉著膝蓋從黑沉沉的書架間狼狽地爬出來。 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書庫的燈還未來得及全部點上,菲拉斯一路摸著書架小心地走進(jìn)來,還是被腳下的書堆絆了一個大馬趴。 “看見本王就這么激動?”烏斯曼面無表情,“起身吧?!?/br> “君上,瞧您說的,這兒太黑了!也只有您能在這么黑的地方看清楚東西。”菲拉斯賠笑道,“宴會已經(jīng)開始了,親王殿下也到了。臣下就知道您看書入了迷,才會到現(xiàn)在都沒現(xiàn)身。” “走吧?!睘跛孤帐傲艘幌伦郎系臅安荒茏屟籽拙玫??!?/br> “久等倒不至于,親王殿下和明月公主聊得正歡呢。”菲拉斯笑著道,“要說這親王和公主還挺有夫妻相的,他們……” 烏斯曼眼底銀芒一閃,只聽得周圍的書架轟隆巨響,就跟被雷劈似的,竟然全都垮塌下來,揚起的萬年老塵可把兩人蓋了一頭一身。 “咳咳咳、這……”菲拉斯揚起那灰頭土臉的腦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怪我剛才摔的那一跤?” “你完了?!睘跛孤换挪幻Φ嘏娜ヮ^發(fā)上的灰塵,“你毀了烏鴉們的書庫,他們可不會輕饒了你,肯定會狠狠詛咒你,讓你打一輩子光棍?!?/br> “君上,您不能見死不救啊!”菲拉斯急忙道,“您要臣下做什么都成,只要能逃過這一劫。” “行啊。”烏斯曼點頭,“你在這里說一百遍……” “對不起?” “誰要你說對不起?!睘跛孤表谎鄣?,“你就說,‘君上和親王很有夫妻相。’一百遍。說完了,本王親自替你向祭司塔求情?!?/br> “君上,您怎么連這種醋都要吃,會不會太小雞肚腸……哎!您別走?。〕枷抡f就是!說一千遍都行?!?/br> “那就一千遍,順帶把這里打掃干凈了?!睘跛孤髶P揚手,干脆利落地走了。 “哎喲,我這嘴!”菲拉斯都想自抽嘴巴子了,一百遍變成一千遍還得打掃這老書庫! 菲拉斯看了看這滿屋的狼藉,不禁撓頭:“我這一跤有這么大力道么?” 連靠墻的書架都垮了。 “君上和親王很有夫妻相……”菲拉斯倒不怕重復(fù)一千遍,但只怕念到一萬遍,親王殿下都是嫌棄君上的呢。 第84章 強吻 “哇!真厲害!” 今晚的宴會設(shè)在天鵝宮緊挨著山壁的花園內(nèi), 在白日里, 雅爾塔就帶人鋪設(shè)好了華麗的地毯, 搭好五彩繽紛的燈籠架。 據(jù)說這也是為了討好永和親王,所選的燈籠都是蓮花、牡丹等大燕形制。 一張放滿時鮮瓜果、大約一百盤佳肴的長方桌擺放在花園一角;現(xiàn)烤的大馕餅堆得比人還高,到訪的客人問候過主人家后便先在銀盆內(nèi)洗凈手, 接著去拿一副烤得噴香、灑滿黃芝麻的馕餅,就可以去餐桌前挑選自己想要吃的美食了。 他們可以往馕餅里夾半瘦半肥的羊rou、牛rou、烤魚等等rou食, 也可以是一些沾滿香料的烤蔬菜, 要多要少全憑各自喜歡。 至于這一盞盞銀碟子里盛的辛香醬料更是讓人食指大動, 紅紅綠綠、黃黃白白的顏色,跟粉彩胭脂似的鮮艷, 給這來露天飲宴的客人帶來不小的驚喜。 然后等盛滿美食拌好醬料的大圓馕餅一對折,再對折成為“手握卷餅”,便能拿在手里開吃了,并不需要拘泥于什么姿勢, 怎么舒服怎么吃,走著吃,坐著吃,一邊聊一邊吃, 很顯然西涼人更喜歡這樣輕松的飲宴方式。 誠然萬一喝醉了打架, 這手里的卷餅也是一大暗器,那裹滿胡辣粉的餅子往臉上一糊, 那淚水鼻涕一起來,洗臉好幾遍都去不掉那辣味, 能難受上好幾日呢。 明月公主正在和炎說她上回出席部落飲宴,有人甩馕餅打架的事。炎先是聽得目瞪口呆,繼而笑到捧腹。 由于烏斯曼和菲拉斯都不在這里,所以原本是主客的炎反倒成了主人家。 每個踏入花園的文武大臣都先找他問候行禮,炎正頭疼該如何應(yīng)對,明月公主主動幫忙,教他西涼迎客待客的流程。 他們還聊起西涼更多的風(fēng)土人情,這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炎就學(xué)了不少東西。 明月忽然看著炎,莞爾道:“炎,你會成為一位很好的王后?!?/br> “我……”炎正要說怎么可能,眾大臣紛紛躬身行禮,原來烏斯曼來了。 “烏斯曼。”與以往的避之不及不同,炎主動上前迎接,“你可算來了。” “怎么,半日不見竟然如此想我?”烏斯曼微微笑著。他眼里就沒有大臣,只有炎一人。 大臣們都是識趣的,行完禮趕緊撤邊上去,該吃吃該喝喝,該看節(jié)目的看節(jié)目。 今日好些舞刀弄槍、?;饑娀鸬碾s耍,難怪要挪到花園里來辦。 此時,花園正中央有三個踩著高獨木輪的青年在表演掄火把,那火光把眾人的臉照耀得忽明忽暗,分外熱鬧。 “古卷軸上的字分辨得如何了?”炎瞪了一眼烏斯曼后,問道。 “臣女剛才聽殿下談起古墓卷軸,也很是感興趣呢?!泵髟鹿魑⑿χ钤?。 烏斯曼看了一眼明月,然后道:“目前只辨認(rèn)出幾個詞的意思,也難以成句,等有連貫的含義后,再告訴你吧?!?/br> “好?!泵髟鹿鏖_心地點頭。 炎心下有些不爽,這是自己先問的,怎么烏斯曼只顧著回答明月呢。 但很快覺得這種不爽實在幼稚,就像小孩子搶糖吃。 “你的眼睛怎么了?”炎注意到烏斯曼的眼圈有點紅,“不會是看了太多書,累了吧?” “大約是吧?!睘跛孤挥扇嗔巳嘌劢?,“也有可能是書庫里太多灰塵了?!?/br> “別揉了,會更紅的?!毖渍f道,“今晚你就早點休息吧?!?/br> “炎炎,你是在心疼我嗎?”烏斯曼放下手,繼而去拉炎的手。 炎往后一退,沒讓他握到:“少自作多情,你要是熬壞了身體,誰來替我翻譯古卷軸?還有你得好好養(yǎng)精蓄銳……” “準(zhǔn)備洞房嗎?” 明月公主羞紅了臉,輕輕一咳,轉(zhuǎn)身去“看”那掄火把的表演。 “別以為這里人多,我就不敢揍你!”炎瞪著烏斯曼,然后道,“我是讓你準(zhǔn)備好應(yīng)付我皇兄。” “大燕皇帝?” “嗯?!毖妆鸶觳?,“沈方宇把你對我做的那些‘好事’,統(tǒng)統(tǒng)都寫信告知了皇兄……我本想與你偷偷成婚,再偷偷 離婚,這樣皇兄也不必知曉什么,但沈方宇這信一去,偷偷成婚是不行了,皇兄一定會阻止我嫁給你的。” “難怪我方才來時,看到沈方宇和伊利亞站在外邊的空地上,還當(dāng)他們兩個那么有閑情逸致,在數(shù)星星呢。”烏斯曼若有所悟道。 “哼,罰站一日還是輕的。” “但炎炎,有一點我不懂,伊利亞做什么了?” “他太皮了?!毖渍f完叫住雅爾塔,讓他幫個忙,去把數(shù)星星的兩個木頭人放了。 “是這樣,炎炎?!睘跛孤尖馄毯蟮溃澳惚M管放心,不管大燕皇帝怎么阻攔我,我都會娶你的?!?/br> “你有這個決心就好?!毖c點頭,“我皇兄這個人很單純但也認(rèn)死理,他要是認(rèn)為你不好,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會同意這門親事?!?/br> “能得到大燕皇帝的允可,自然是喜上加喜,但若他當(dāng)真不同意,炎炎,私奔也是一條路。” “你是西涼王,想私奔到哪去?”炎放下胳膊,“你也沒個子嗣,難不成想傳位給你兄弟?” 烏斯曼臉上的笑容驀然一暗,炎察覺到失言,連忙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能離開?!?/br> “嗯。炎炎說的對?!睘跛孤⑽⒁恍?。 “哇!哇!真厲害啊!” 掄火把的表演似乎進(jìn)入\\高\\潮部分,三個藝人同時往手中的火把上噴了一口酒,那火蹭一下躥得老高,接著他們開始互相拋接這熊熊燃燒的火把,就像有一條火龍從他們身前游行而過,那場面甚為壯觀! 炎被他們吸引,烏斯曼道:“走,過去看看?!?/br> 炎和烏斯曼來到表演的雜藝青年邊,明月公主雖看不見火龍,但能感覺到那火熱的氣息,也興奮地直鼓掌。 “明月,你站得太近了。”炎伸手輕拉著明月公主,讓她退后一些。就在這時,一位藝人不知被火把的煙嗆了眼還是怎么的,這拋出去的火把竟偏離了方向,越過對面藝人的頭頂,飛向了明月! “天?。 北娙硕伎吹搅四鞘诛w出的火把,明月不知危險依然站著不動,炎離明月最近,一揮手就將那火把彈飛開去。 “炎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