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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和親 完結(jié)+番外_60

    本書總字?jǐn)?shù)為:1344823個(gè)

    與我一同過來?!?/br>
    “皇兄的心意我自然是明白的,若是他可以來,早就在這兒了?!毖孜⑿Φ?,“況且,他已經(jīng)把他最要緊的人給了我,見到他,就和皇兄親臨一樣?!?/br>
    “是啊,他們?nèi)缒z似漆的,一日不見都如隔三秋,皇上為了看顧你,當(dāng)真是很舍得?!?/br>
    “只是苦了景霆瑞,”炎夸張的感嘆,“在大燕時(shí)還挺精致的一個(gè)人,到了這里都留起胡子,整個(gè)人是越發(fā)地粗糙了?!?/br>
    “哈哈,可不是,我那日見到他,差點(diǎn)沒認(rèn)出來?!北倍放耐刃Φ?,“這胡子拉碴的壯漢是誰啊?!?/br>
    “哎,笑得肚子疼,”炎揉了揉腰道,“我去方便下?!?/br>
    “我陪你去?!?/br>
    “不用?!毖滓恍?,“我這還沒動(dòng)靜呢?!?/br>
    “那你小心些。”北斗叮囑道。

    炎快步去到恭桶房,那是一間石砌的小房子,很通風(fēng)也很干凈。

    “怎么越來越疼了……”炎不禁想,“北斗放的什么千年老丹參不會(huì)是餿了吧?”

    他已經(jīng)很久沒鬧過肚子了,而且來到西涼也沒有脾胃不和,連烏斯曼都夸他胃口很好,身體倍兒棒。

    “嘶~~~~~~~疼疼疼!”這種痛是從腹部迅速蔓延至后腰,炎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

    “哎!”炎咬著牙根,眉心緊擰,他脫去褲子,好容易坐在恭桶上,想要方便,等拉出來就不疼了,可是肚子疼一下又一下地襲來,讓他使不上勁。

    “哎呦,太疼了,我、我得找北斗!”炎深深吸著氣,疼得臉色煞白,他想要扶著墻站起來,沒想身下一熱,腿間都被“尿液”給打濕了,他竟然疼到“失禁”了!

    “什么?”炎一手提著褻褲腰帶,一手扶著墻,窘得不行。

    “他給我喝的是十全大補(bǔ)湯,還是毒藥??!他娘的,好疼啊!我……我……!”這疼痛越來越頻繁,炎原本還想把褲子提上,沖出去找北斗算賬的,可他疼得都想直接滾地上算了,管它是茅廁還是刀山,他雙腿發(fā)顫,這劇疼還游走似的,從上腹移到下腹,連帶身下都疼得跟被捏爆蛋蛋一樣。

    “cao!”炎使勁捶了一把墻,指頭卻是軟綿無力,他得出去啊,總不能真疼暈在恭桶房里吧!

    “嗚……什么東西?”感覺有東西沉沉的,墜墜的,還熱乎乎的,炎伸手往腿間那么一摸,驚到飛起,這、這好像是孩子的腦袋瓜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炎這驚天動(dòng)地的慘叫聲讓王后殿內(nèi)的鸚鵡、老鷹驚得飛起,北斗一抓隨身的藥箱就沖炎喊叫的方向奔跑,伊利亞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他嘶聲大喊著:“有刺客,有刺客!快護(hù)駕!”然后也拔腿朝著那方向奔跑。

    王后殿內(nèi)的衛(wèi)隊(duì)全出動(dòng)了,一時(shí)間所有人都沖向茅廁,將那不過豆腐干大的地方包得水泄不通。

    “炎兒!你沒事吧。”北斗一腳就踹開恭桶房的門,里面有血腥味,地上落著猩紅的血點(diǎn)子。

    “北、北北北北北斗!”炎牙齒打著架,都分不清是疼的,還是慌的,“那、那那那個(gè)出來了!”

    “我都說你快要生了嘛?!北倍仿洱X一笑,“你扶墻站穩(wěn)了……”

    “你你你你不是要我在這里生吧?”炎急促的喘著氣。

    “等不及把你扶出去了。”北斗說道,“伊利亞,去通知西涼王……”

    “咚!”很大的一聲響,北斗回頭就瞧見伊利亞不知是暈血還是怎么的,竟然直挺挺地往后倒下了……還翻著白眼。

    “沒用的東西!”炎瞪著伊利亞,“老子疼得要死都沒暈,他倒是先倒了,來、來人,去叫太醫(yī),看看他怎么了?!?/br>
    “他不會(huì)有事,你先顧著自己吧?!睂m女送上干凈的褥墊,北斗拿過,墊在炎的身下,“若是現(xiàn)在移動(dòng)你,父子都會(huì)有危險(xiǎn),你就這樣生下來吧?!?/br>
    “草!我的孩子竟然是在恭桶房……!”

    “你將來別告訴他不就行了?!?/br>
    “那得滅多少人的口?!毖卓粗忸^,那么多侍衛(wèi)都立著呢,但眼睛不敢亂看,低頭候著。

    “別胡說了,專心點(diǎn)生?!?/br>
    “我他娘的,就是疼得專心不了……啊啊??!真疼啊!”炎緊握著拳,抵在墻上,他快站不住了,雙腿打彎著。

    “你撐住了,就這樣站著生,也好使力?!北倍穮s是一副司空見慣的表情,“繼續(xù)用力,孩子馬上就出來了?!?/br>
    “你剛才就說過馬上了?!?/br>
    “——君上駕到!”

    烏斯曼趕來了,聽雅爾塔說炎在生產(chǎn),丟下正在議事的大臣急匆匆跑著來的。

    侍衛(wèi)和宮女紛紛跪下,炎渾身輕顫著道:“烏斯曼,你給我在外面等著?!?/br>
    “為何!”烏斯曼正要進(jìn)恭桶房呢。

    “我怕……嗚嗚……我忍不住打你?!毖撞恢獮楹纬?jí)想打人,尤其是烏斯曼,想狠狠暴揍他一頓。

    “呵呵?!北倍穮s笑了,笑得特別燦爛,然后用力按壓著炎的肚子,“繃住了,一口氣擠出來。”

    “你說什么,擠?……唔唔!”炎順著北斗的手勢,使勁地推擠著那份疼痛,想著只要把它用力推出去就好了。

    忽地,炎渾身一松,那沉重的玩意終于出去了。

    炎瞪大眼,愣怔著,感覺很不可思議。

    北斗在他濕透的腿間忙乎了一會(huì)兒,就雙手托抱著一個(gè)皺巴巴又渾身通紅的娃兒送到炎的面前。

    “你看,好大一個(gè)胖小子!也只有你身子強(qiáng),才能這么順利就生下來?!北倍氛χ?,那娃兒臉蛋一皺,嘴一張就嗷嗷大哭起來,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也是,生在恭桶邊上,這份委屈誰受得了。

    這哭聲洪亮透徹,外頭都聽得清清楚楚。

    “炎炎!”烏斯曼再也忍不住地沖進(jìn)來,看到炎懷里抱著娃兒,一臉驚奇地盯著那小東西看,北斗則在善后。

    “烏、烏斯曼……”炎抬頭看著烏斯曼,這才反應(yīng)過來般地笑道,“我們有兒子了。”

    “兒子……煜兒,”烏斯曼一副驚喜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他小心翼翼地靠過去,站在炎面前,“他、他好小啊。”

    “不小了,剛掂了掂,大約有七斤重吧。”北斗笑著說,“西涼王,您先抱著孩子吧,我要送王后回寢宮歇息?!?/br>
    “我來抱炎炎,讓炎抱著煜兒。”烏斯曼立刻道,“走?!?/br>
    “也行?!北倍沸χc(diǎn)頭。

    于是烏斯曼打橫抱著裹上斗篷的炎,炎懷里托抱著嗷了幾嗓子后就開始東張西望的小王子,在眾人或驚奇、或驚喜的目光中回寢宮了。

    伊利亞方才被侍衛(wèi)攙扶了下去,太醫(yī)都沒施針,就用一杯水喚醒了他,伊利亞慌里慌張地說:“我夢見王后生了!”

    眾人哄笑,御醫(yī)道:“不是夢,你快去瞧瞧吧。”

    伊利亞趕到的時(shí)候,炎正在喝紅糖水,還笑著對(duì)正在給孩子擦洗身子的北斗道,“我怎么知道孩子說出來就出來了,跟拉粑粑一樣?!?/br>
    “你爹說的不是你。”烏斯曼則笑瞇瞇地對(duì)孩子道,“你不是粑粑?!?/br>
    “他還太小,聽不懂?!毖仔χf,眼睛看著孩子。他才放下孩子沒多久就又想抱著他了,誰讓他軟軟的,小小的,特別好玩的樣子。

    而且炎還有一種恍惚感,就像這一切是在做夢,這娃兒在他肚子里待了這么久,從來都不知道他是個(gè)什么樣的,如今生出來了,他真真實(shí)實(shí)的躺在自己面前,怪稀奇的。

    “炎,你真是有福氣?!北倍钒押⒆拥鸟唏俟茫Ыo炎,“這頭胎生產(chǎn)能這么順?!?/br>
    “你是說,我以后生第二個(gè)、第三個(gè)時(shí)會(huì)更順當(dāng)嗎?”炎連忙伸出手,不敢太用力,也不敢不用力,繃著兩條胳膊環(huán)抱住孩子。

    “你還想給煜兒生個(gè)弟弟meimei?”烏斯曼臉上的笑,比春花還要蕩漾。

    “當(dāng)然,生孩子也不是很疼嘛,虧我緊張了大半年!”炎完全是有娃萬事足,剛才想要?dú)⑷说奶弁匆呀?jīng)拋之腦后,“他真是太可愛了,烏斯曼,你看那他的眼睛,烏溜溜的,很像我呢,這胎發(fā)……”之前兵荒馬亂,光線也暗,炎眼下是瞧清楚了,“哇!是銀色的!”

    娃兒胎發(fā)像一層細(xì)小又柔軟的絨毛,貼著頭皮長著,只有一小撮銀發(fā)在腦頂發(fā)旋處,頑固地挺翹著。

    “真不知道是誰的兒子,能生得這樣好看?!睘跛孤p輕摸著孩子的頭,樂不可支。

    “他的臉怎么皺巴巴的,眼皮子還這么腫,真像一個(gè)小老頭兒?!币晾麃喞洳欢〉卣f了句實(shí)話。

    炎和烏斯曼齊齊瞪眼,那眼神就像刀子雨,伊利亞嚇得躲在北斗身后,渾身哆嗦!

    北斗笑道:“剛出生的孩子都那樣,在羊水里泡了好幾個(gè)月,不皺皮才怪,過兩天就好了。”

    娃兒的嘴一直在動(dòng),就像有話要說似的,炎不禁擔(dān)心地問:“他怎么一直撅小嘴?可是有話要說?”

    “他是要喝奶了?!北倍粪坂鸵宦曅α耍安懦錾耐迌?,哪能說話?!?/br>
    “來人?!睘跛孤泵φ泻簦澳媚涕讈??!?/br>
    第150章 有娃萬事足

    “奶樽?”北斗稀奇地問, “那是什么?”他之前見過西涼王為即將誕生的孩子選的奶媽, 一共三位, 身體都很好,是西涼人。

    老嬤嬤很快送來一只琉璃瓶,瓶底嵌著金底座, 可以豎直擺放。

    瓶子的嘴部很小,套著一截軟羊皮, 做成rutou的樣子。

    北斗看得稀奇極了, 很顯然瓶子里裝的就是母乳。

    “我來喂煜兒!”炎之前去莫阿羅城時(shí), 就見過一婦人拿著奶樽喂養(yǎng)孩子,他當(dāng)時(shí)就稀奇得很, 烏斯曼告訴他說,百年前的西涼很貧苦,僅靠放牧和栽種耐旱、耐寒的糧食過日子,即便如此, 因?yàn)轱L(fēng)沙肆虐收成也有限。婦人普遍瘦弱,生下孩子后沒奶水,只能給孩子喂羊奶或者駝奶,于是奶樽就應(yīng)景的出現(xiàn)了。雖然現(xiàn)在的西涼富裕多了, 但奶樽已是西涼百姓的不可或缺之物。

    當(dāng)然普通百姓可用不起琉璃瓶, 大多是用陶罐、木瓶做奶樽,富人家用的就考究多了, 有象牙瓶,牛角瓶、琉璃瓶, 瓶身上鑲金嵌銀,據(jù)說都是傳家寶。

    “炎說,想要親自撫養(yǎng)孩子,不用奶娘帶?!睘跛孤⑿χf,“我拗不過他?!?/br>
    “親自喂奶能增進(jìn)父子感情,也挺好的。”北斗點(diǎn)頭道,“只是別累著了,畢竟王后是剛生產(chǎn),落下病根可不好?!?/br>
    “北斗,你看我生完和沒生過似的,就知道累不著我?!毖紫翊蛄穗u血似的精神百倍,他拿著溫?zé)岬哪涕?,小心翼翼地把奶嘴湊到娃兒的嘴前,小家伙一點(diǎn)也不客氣,嘴巴一張,小舌頭一伸,就把皮□□銜進(jìn)嘴里,接著砸吧砸吧的使勁吮吸起來。

    “真是無師自通啊!”炎還以為要教他怎么吸奶呢!

    “我們的兒子果真聰明!”烏斯曼也是一臉詫異,“還沒教就會(huì)吃奶了!”

    北斗暗暗嘆道:“倒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duì)?!?/br>
    “君上,”沈方宇面帶微笑的進(jìn)來稟報(bào),“大臣們都在殿外候著,想向您和王后道喜?!?/br>
    “先讓他們候著吧?!睘跛孤B眼皮子都不抬,專注地看著兒子咕啾咕啾地啜奶嘴。這可是他的寶貝兒子第一次喝奶呢。

    “你還是去吧?!毖仔χf,“你有子嗣是大事,是該和他們說一聲的?!?/br>
    “……好吧。”烏斯曼怏然起身,再俯身溫柔地親了親炎的面頰,“我愛你,炎炎?!?/br>
    “還有呢?”炎抬頭問。

    “還有寶寶?!睘跛孤⑿Φ馈?/br>
    炎笑得很開心,繼續(xù)喂奶。

    當(dāng)事人不覺怎樣,但北斗在邊上是面紅耳熱,這西涼民風(fēng)果真是開放啊,這滿屋的人伺候著呢,西涼王完全不在意。

    烏斯曼出去了,接受群臣的賀喜和送禮,西涼終于有小王子了,王室后繼有人了!

    炎聽到外面此起彼伏的祝賀聲,還有人特意用大燕話高喊:“王后萬福!王后千歲!王子千歲!”

    炎微笑著,心說:“煜兒,你來的真是時(shí)候,給你的爹爹和父王幫了大忙?!?/br>
    烏斯曼有繼位者,對(duì)于丹爾曼等叛黨來說絕對(duì)不是好消息,能狠狠動(dòng)搖他們的“軍心”。而那些個(gè)對(duì)巫雀人抱有疑慮、甚至是敵意的西涼貴族也不好多說什么了,畢竟炎連王子都已生下,很顯然木已成舟,他們再怎么反對(duì),也只是自討沒趣罷了。

    依照西涼風(fēng)俗,在新生兒出生后滿二十日時(shí),要舉行剃胎發(fā)禮。

    在剃發(fā)之前,孩子得先沐浴,裹上雪白無瑕的紗衣,再用狼毫筆蘸取朱砂,往眉心“點(diǎn)紅”。

    炎親手給丹煜的眉心畫了一顆圓潤飽滿的紅珠,這寓意大吉大利、百毒不侵。

    “哇!小煜兒真漂亮!”伊利亞俯身在嬰兒搖籃旁,有感而發(fā)道,“我真沒想到小嬰兒的變化也能這么大,剛出生時(shí)就像一個(gè)小老頭,現(xiàn)在就跟捏出來的瓷娃娃似的,長得也太好看了吧?!?/br>
    “捏出來的?”炎下巴一揚(yáng),自信滿滿道,“有本事你捏一個(gè)看看?能有我煜兒一半可愛,就算我輸?!?/br>
    “是啦,你和君上都長得這么好看,你們生的兒子自然是捏都捏不出那么好看的,”伊利亞笑著,“炎,你真是護(hù)崽狂魔?!?/br>
    “當(dāng)?shù)淖匀皇且o(hù)崽的。”炎笑著,輕輕撫摸兒子的小臉蛋。

    小丹煜水汪汪又烏溜溜的眼睛忽閃著,盯著炎看,穿著可愛小白襪的小腿還蹬兩下,似在回應(yīng)炎的撫摸。

    “炎,你那朱砂畫完了嗎?”伊利亞忽然道,“我忍不住了,我要抱抱他!”

    “可別,你一抱就哭,哄的還是我?!毖椎难鄣讙熘鴥蓤F(tuán)烏青呢,天曉得這二十天他是怎么熬過來的。

    娃兒太能吃,也很能拉,無法相信這么一個(gè)小東西怎么能吮吸這么多奶,吃完就睡,給他拍嗝還不開心地癟嘴,吃太多,還吐過幾回奶,吐完繼續(xù)想找奶吃……

    炎不得不懷疑,難道是懷著他時(shí)自己太能吃的關(guān)系?

    不過好在娃兒很健康,北斗來看了好幾回,都說不礙事的,有可能只是拍嗝動(dòng)作不到位導(dǎo)致的吐奶。

    炎就跟著北斗學(xué)怎么抱孩子,北斗還笑著說:“你小時(shí)候,我也這么抱過你?!?/br>
    這話被烏斯曼聽見,莫名吃醋,非要摟抱著炎搖晃,結(jié)果被炎一頓揍才消停。

    “怎么只有你抱,他才不哭呢?”伊利亞唉聲嘆道,“連君上抱著,他都會(huì)哼哼唧唧的?!?/br>
    “我是他親爹,這是必須的。”炎笑得燦爛。

    “炎炎?!睘跛孤鼇砹?,帶著一套金剪子,剃胎發(fā)得由雙親來做,他手里還拿著送給兒子的小玩具,一匹彩繪的小木馬。

    “你不用每來一趟就帶一件玩具的?!毖滓稽c(diǎn)都不驚訝烏斯曼這種近乎犯傻的舉動(dòng),這寢殿內(nèi)的玩具快堆成山了。

    “總有一件能討煜兒喜歡?!睘跛孤Φ每擅懒?,大臣都說自從小王子降生以來,感覺君上走路都是打橫著、特別拽的樣子。

    烏斯曼來到那竹編、垂著藍(lán)色紗幔的搖籃邊,拿著小木馬逗兒子:“煜兒乖,你喜歡嗎?你看著木馬尾巴可以搖晃哦,你喜歡的話,就把你的爹爹借給父王抱抱如何?你不能總霸占著爹爹,該讓父王抱一抱了。”

    “有你這么和孩子爭寵的嗎?”炎哭笑不得,“說出去也不怕大臣們笑話?!?/br>
    “他們自己也有老婆孩子,怎么會(huì)笑話我。對(duì)吧,煜兒,倒是你的親爹,把父王我趕到外邊睡……空虛寂寞冷,別提多可憐了?!睘跛孤媚抉R逗著兒子。

    “怕了你了,手伸出來?!毖谞N然一笑。

    “嗯?”烏斯曼把木馬放在兒子的搖籃里,乖乖地伸出右手。

    “兒子就畫了一點(diǎn),你看我對(duì)你多好,給你畫一匹馬?!毖孜罩呛凉P在烏斯曼的手背上畫下一匹四蹄騰空、跑得風(fēng)馳電掣的寶馬,就和那玩具木馬一樣,它的尾巴像飛揚(yáng)的拂塵,霸氣的很。

    “哇!”伊利亞在邊上驚嘆,“炎你真厲害,隨便勾勒幾筆就能畫出這么生動(dòng)的一匹馬。”

    “本王的王后真是無所不能?!睘跛孤么邕M(jìn)尺,嬉皮笑臉道,“既然馬都給畫了,再來一個(gè)親嘴兒也是可以的……”

    炎正要拿筆桿敲打?yàn)跛孤哪X袋,雅爾塔進(jìn)來稟告說,大燕的特使又來了,這次送的是孩子的首飾。

    “……”烏斯曼和炎相視一笑,烏斯曼道:“你還說我送的多,你的皇兄是恨不得把大燕所有關(guān)乎孩子的東西都搬來你的寢殿吧?!?/br>
    “他想看煜兒,但是又不能來,只能不斷送禮。”炎微笑著說,“而且不全是他送的,還有父皇、爹爹,皇妹,他們給的禮物也不少?!?/br>
    “炎炎,我來照看煜兒,你去見特使吧?!睘跛孤姥缀芟胗H自去謝過。

    “好?!毖c(diǎn)頭,“等煜兒長大一點(diǎn),我想帶他去見見皇兄,你不會(huì)反對(duì)吧?”

    “當(dāng)然不會(huì)?!睘跛孤χf,“走親戚可是好事情,尤其抱著煜兒,能收不少紅包回來呢。”

    “去你的?!毖纵p輕一捶烏斯曼的胳膊,然后笑著出去了。

    這次皇兄派人送來的是一套金首飾,有刻著長命富貴的小金鎖,還有一副孩子佩帶的螺紋金鐲子。和之前送來的首飾不同的是,

    這套金器的做工不像是皇家工匠所制,那金鐲子上的螺紋有粗有細(xì),特使正想解釋這是怎么回事,炎的眼眶便濕潤了。

    “皇兄,你竟然親自給煜兒打了一套首飾嗎?”炎細(xì)細(xì)撫摸著上面刻的每一道紋路,皇兄本就不擅長手工,想必這手指頭上受了不少傷吧。

    “王后說的不錯(cuò),正是皇上親自做的。”特使很高興地說,“皇上還擔(dān)心它粗陋了,一直猶豫著要不要送來?!?/br>
    “怎么會(huì)呢,這么精致的紋刻,皇兄一定吃了不少苦?!毖装鸭t木首飾盒蓋好,說道,“煩請(qǐng)?zhí)厥够胤A皇上,臣弟太喜歡了,煜兒會(huì)好好戴著它的?!?/br>
    “是!”特使領(lǐng)命退下。

    “皇兄……謝謝你?!毖椎男念^暖暖的,皇兄一邊說不贊成他的婚事,一邊卻把孩子的禮物都給備下了。長兄如父,炎覺得對(duì)于愛卿,他這輩子都是虧欠著的。

    因?yàn)樗麤]能實(shí)現(xiàn)當(dāng)初說的,會(huì)一輩子陪在他身邊的誓言。如今想來,他那時(shí)是何等夸夸其談,說到底他連愛是什么都不懂,就妄想守著皇兄一輩子。

    而如今,他有了烏斯曼才明白,愛一個(gè)人是會(huì)想要和他朝夕相對(duì),不管是過著粗茶淡飯的日子,還是驚心動(dòng)魄、危機(jī)四伏的日子,只要擁有彼此就不會(huì)有任何遺憾。

    “皇兄,臣弟這輩子注定是要守在烏斯曼的身邊了……”炎輕輕撫摸著精致的首飾盒,“你放心,他對(duì)臣弟很好,臣弟也會(huì)好好地保重自己?!?/br>
    炎滿是笑意的眼里閃著淚花,他抬手輕拭雙眼,雙手捧著盒子回寢殿,還沒進(jìn)門,就瞧見伊利亞和霜牙在庭院里玩兒。

    “你怎么在這?”炎問道。

    “君上說用不著我,我便出來歇歇?!?/br>
    “你就會(huì)躲懶?!毖籽鹧b生氣地瞪他一眼。

    “我不躲懶,難道還在里面當(dāng)那不識(shí)相的?”伊利亞擠眉弄眼道,“炎,你進(jìn)去吧,隨你們怎么折騰,我保管沒人進(jìn)去打擾?!?/br>
    炎明白他的意思,抬腿就是一腳。

    伊利亞笑著躲開了,霜牙站起來,把伊利亞撲倒在地。

    “哈哈。”炎笑著走進(jìn)殿內(nèi),午后的陽光正好,煜兒的搖籃上方系著一串帶有鈴鐺的娃娃,此時(shí)那些鈴鐺正發(fā)出悅耳的聲響。

    “烏斯曼,皇兄他……”炎笑著抬起手里的盒子,想說快來看看皇兄送給煜兒的禮物,可是那笑容瞬時(shí)僵在了臉上。

    黑色華發(fā)筆直地垂在那寬闊的肩頭上,那人微微側(cè)著臉,看著瞬時(shí)凍結(jié)的炎。

    第151章 風(fēng)云驟變

    “——丹爾曼?!”砰一聲!紅木首飾盒從炎的手里墜落在地, 他想要沖過去, 但猛地站住了, 身子微微往前傾著,緊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畢現(xiàn)。

    就這樣襲過去,可能會(huì)傷著煜兒, 炎很擔(dān)心丹爾曼會(huì)一把抱起搖籃里的孩子以做要挾,所以站在原地不動(dòng)是最好的。

    丹爾曼慢條斯理地轉(zhuǎn)過身來, 相較于滿眼憎惡且怒氣沖沖的炎, 他眉眼舒展, 丹唇微勾,露出一道“故人重逢”般的微笑來。

    “淳于炎。”丹爾曼的聲音很柔, 像初春柳條輕拂堤岸,毫無威脅,“煜兒很可愛,長得像你?!?/br>
    “我算是弄明白了……”炎兀的瞇起眼, 從上往下的打量著丹爾曼的那身裝束,不就是烏斯曼今日所穿戴的?

    “你是偽裝成烏斯曼才得以順利進(jìn)出宮闈!”炎真想用力一拍自己的腦袋,查了這么久的內(nèi)鬼都沒查到,怎么就沒想想丹爾曼和烏斯曼長得如此相似, 他大可以假扮成烏斯曼啊, 這樣的話,那些放他進(jìn)出后宮的宮女、太監(jiān), 又怎么會(huì)知道自己就是“內(nèi)jian”。

    更甚至連伊利亞、雅爾塔等人都會(huì)被蒙騙在內(nèi)!

    “偽裝?”丹爾曼低頭一掃自己身上的帝君華服,自嘲似的笑了笑, “也對(duì),在你看來,我就是一個(gè)偽裝成親弟弟、還唯恐天下不亂的無恥之徒?!?/br>
    “難道不是嗎?”

    “炎,我不是那樣的人?!钡柭白吡藥撞剑辉侔ぶ鴭雰夯@,“你應(yīng)該多相信用眼睛看見的事實(shí),而不是只聽烏斯曼說。”

    “你的意思是,你千方百計(jì)的想要暗殺他、給他下毒的事情都是假的?”炎冷言冷語,不動(dòng)聲色地往右邊走了幾步,想把丹爾曼再引過來一些。

    果然,丹爾曼跟著往前連邁三步,似在自辯:“我那是自保,這里的……”

    丹爾曼忽地頓了頓,深深地望了炎一眼,語帶苦澀道,“這里的一切,原本就都是我的?!?/br>
    “才不是你的!”見到丹爾曼終于離開搖籃了,這等奇襲的好機(jī)會(huì),炎可不會(huì)放過。而之前是因?yàn)閼阎蟽盒袆?dòng)多有不便,才會(huì)輸給他的,這一次一定要生擒了他!

    炎騰空飛掠,力注拳上,他犀利的眼神亦和拳峰融為一體。

    丹爾曼宛若深淵的黑眸微微一斂,身子往后一跳,如柳條抽打在水面蕩起陣陣漣漪,卻是無聲無息。他的輕功出神入化,在炎之上,但炎這次也是鉚足全力,這一拳頭雖沒能直接命中丹爾曼的臉,但他突踹的一腳,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掃在丹爾曼的下腹。

    “哼~?!毖啄侨^不過是幌子罷了,對(duì)付狡猾的人,自然要用狡猾的法子。

    丹爾曼沒能躲開,身子略微晃動(dòng),炎沒放過這個(gè)機(jī)會(huì),立刻又是一掌劈向丹爾曼的臉面,丹爾曼豎掌一攔,將他灌注全力的掌劈一把攔下。

    炎惱火,正要使出下一招時(shí),忽然看到他右手背上有丹砂馬,是他畫給烏斯曼的。

    丹爾曼顯然也注意到炎瞧見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似乎也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那里有一匹馬。

    炎吃驚極了,反手扣住丹爾曼的右腕,丹爾曼也不掙扎,任憑他拽過去,放在面前瞧個(gè)仔細(xì)。

    “這……怎么會(huì)?!”炎抬頭怒視丹爾曼,叱問道,“怎么我給烏斯曼畫的小馬,會(huì)在你手背上?你連這東西都臨摹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丹爾曼默默地盯著自己的手背,那表情里透著無奈,爾后看著炎道,“我本不想這么快告訴你的。因?yàn)槟悴派a(chǎn),需要好好休養(yǎng)。”

    “少廢話!”炎心頭浮起不好的預(yù)感,可他說不上來是什么,“丹爾曼,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不是我在搞鬼,是烏斯曼沒說實(shí)話?!钡柭患辈辉甑胤磫?,“炎,你覺得我需要臨摹小馬嗎?我只要穿上烏斯曼的裝束就好了,不是么?”

    “……!”炎被問得愣住,確實(shí)如此,不管丹爾曼手背上有沒有畫這匹馬,他只要偽裝成烏斯曼,就可以自由的出入宮廷。

    還有這馬是他才給烏斯曼畫上的,丹砂墨質(zhì)地較厚,不易干,自己還特意把馬尾處的丹砂墨涂抹得稀薄一些,方便晾干,而丹爾曼手背上的馬是如出一轍。

    “烏、烏斯曼人呢?”炎突然問,喉嚨發(fā)干,“你把他藏哪兒了?快告訴我!”

    丹爾曼既然能做到立刻仿造烏斯曼手背上的畫,說明烏斯曼就在這里,炎能猜到這一點(diǎn),可是他想不出丹爾曼是怎么辦到的?

    就算丹爾曼武功很犀利,但烏斯曼有鴉靈之力,理應(yīng)不會(huì)被他擒住的,還有就是他們只是兄弟,又不是孿生子,為何丹爾曼連手都長得那么像烏斯曼的手。炎上回接觸時(shí)間短,沒在意,眼下緊拽著丹爾曼的手,才發(fā)現(xiàn)他們的手指、腕骨都如同一個(gè)模子刻出來,這種全然一致的感覺讓炎感到渾身不適,跟大白天見鬼似的。

    “你快說!你對(duì)烏斯曼做了什么?!”炎佯裝鎮(zhèn)定,但眼里驚疑滿滿,他狠狠瞪視著丹爾曼的臉,似要將他腦袋里秘密刨挖出來,并昭示天下,他是怎么利用一些稀奇古怪的下作伎倆,去冒充烏斯曼的!

    “炎,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在裝神弄鬼!”炎很生氣,咬牙切齒道,“還一直在我身邊神出鬼沒!”

    “一直嗎?”丹爾曼忽地一笑,那笑顏像極了烏斯曼,讓炎更加毛骨悚然,忍不住呵斥道,“不準(zhǔn)笑!”

    “炎,”丹爾曼還當(dāng)真斂起笑容,認(rèn)真道,“你不但聰明,還有著很強(qiáng)的直覺,你一直都有察覺到吧,那種有哪里‘不對(duì)勁’的感覺?!?/br>
    “我沒有!”炎矢口否認(rèn),哪怕他一直覺得丹爾曼上回說“烏斯曼告訴你的那些事,都不是真的?!背錆M著疑點(diǎn)。

    如果丹爾曼一直被關(guān)在地牢里,與世隔絕,那他如何得知烏斯曼對(duì)自己說過什么?

    尤其有關(guān)丹爾曼的事,都只在他們兩人獨(dú)處時(shí)才會(huì)說起。

    若丹爾曼僅憑猜測就能知曉他們私下說的話,那這對(duì)兄弟也太“心有靈犀”了吧!

    “你還不止一次感知到我的存在,就連烏斯曼都沒察覺到?!钡柭?,那眼神透著無奈與辛酸,“這世上,除去被烏斯曼殺死的母親,沒人能感知到我?!?/br>
    “烏斯曼殺了宛妃?你少血口噴人!”炎覺得丹爾曼一定是得上癔癥了,且還病的不輕,“宛妃是自盡的,還有什么我感知到你,少胡謅了!”

    “我的母親是不是自盡的,我是最清楚的,因?yàn)槲揖驮谀抢?,只是?duì)眼前發(fā)生的一切無能為力……烏斯曼殺了我的母親,他的雙手早已沾滿鮮血。炎,你知道嗎?他從來都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好,他也不是一個(gè)值得你相濡以沫、托付終身之人!”

    “丹爾曼,我不知道你躲在哪條密道里,又窺見了什么,但我長著眼睛,是好是壞還是分得清的,哪怕我當(dāng)真嫁錯(cuò)人,那也是我的事,輪不到你這混賬來念叨。”炎火氣沖天,不知為何他有點(diǎn)不想和丹爾曼打交道了,只想盡快拿下他,丟給烏斯曼去處理。

    “炎,你在怕我?”丹爾曼忽然柔聲道,“你的手心在冒冷汗?!?/br>
    丹爾曼說的話,還有他身上詭異的感覺都讓炎很不舒服,這冷汗不自覺地往外冒,炎磨著后槽牙,強(qiáng)打精神道,“少廢話,你這次再也別想逃!”

    “炎,這話該我說才對(duì),”丹爾曼的黑眸亮極了,“我不會(huì)再讓你從我身邊逃走,你越是回避著答案,就越清楚這里面有問題,不是嗎?”

    “你!”炎扣緊丹爾曼的手腕,正要質(zhì)問他到底想干什么,卻見丹爾曼閉上了眼睛。

    “你這是干什么?”炎感覺自己被耍了,怒瞪著丹爾曼,忽然,炎的瞳孔驟然放大。丹爾曼的頭發(fā)變了,那倒映在炎眸中的黑發(fā)開始閃出朦朧光彩,就像被霧籠罩住的星光,那黑色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銀如刀芒的銀色華發(fā)。

    炎像個(gè)木頭人那樣愣在那里,腦袋里一片空白,那抓著丹爾曼右腕的手忽然失去力氣,松開了。

    丹爾曼依然站在那里,不過已經(jīng)不是丹爾曼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