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口的設(shè)備、資料、技術(shù)，都是白柏言翻譯、研究，早期所有的對外洽談，都是白柏言出面。

    可以講，沒有白柏言，汽水廠當(dāng)年就根本開動不起來，這么多年，機(jī)器也壓根沒人會用。

    退休之后，和廠子里所有退休職工一樣，拿著一個月兩百多的退休工資，住在平房里。

    “廠長，您抽煙?！卑装匮灶濐澪∥〉膹乃{(lán)色中山裝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還沒有拆開的四塊錢紅梅，用有些發(fā)黃開裂的指甲，微微顫抖著，撥開了上面的塑料封皮，然后再用指甲，夾了兩次，才夾出一支煙，還是用微微顫抖的手，遞給梁一飛。

    梁一飛沉著臉接過了煙。

    “廠長，他們年輕，講話不知道輕重，您別往心里去?！卑装匮哉f。

    “白老，您坐，坐著說?！绷阂伙w示意何新福給拿張凳子來。

    白柏言擺擺手示意不用，嘆了口氣，用滿是皺皮的老手，握住了梁一飛的手，說：“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這么大個廠子，這么多個人，如今國家變化的又這么快，你一個年輕人，好多事，難!那個難啊，都不是我們這些落伍的人能想得到的！”

    同樣是jiāo流溝通，白柏言這種說話方式，就讓人好接受的多，這也是一個人的素質(zhì)教養(yǎng)和xing格的反應(yīng)。

    梁一飛沉默著點點頭，說：“老人家，你放心，工人下崗這個事省里、市里都很重視，我呢，也不是那種為了賺錢就不顧別人死活的人，下崗工人，我指定會好好安置。”

    白柏言說：“廠長，我相信你，今天我們老頭子來，不是跟您鬧事，的確是有實際困難要反應(yīng)的?！?/br>
    “您說?！绷阂伙w道。

    白柏言說：“之前劉主任、李會長跟我們講，下崗之后，依次拿三年工資，第一年八成，第二年五成，第三年三成，這是替工人著想，給他們一個過度時期，年紀(jì)輕輕有手有腳，三年還找不到工作，那真是活該餓死了?？晌覀冞@些老頭老太太不行啊……”

    “廠長，我們都這把年紀(jì)了，還到哪去找工作。”

    “就是，就算有人要我們，我們也干不動了啊……”

    “領(lǐng)導(dǎo)，這三年工資拿完，我們不能去死吧……”

    白柏言一開口，剩下的老頭老太太都紛紛說話了。

    這些人說話的風(fēng)格，跟李明浩、劉德才那種咄咄bi人不一樣，打得都是苦情牌，說著說著，就有人紅了眼眶。

    他們年紀(jì)、資歷、身體情況在這里放著，梁一飛即不能，也沒法來硬的。

    辦公室里一開始的劍拔弩張，又變成了訴苦大會，一個個嘆氣抹眼淚。

    “那你們商量出來，怎么辦呢？”梁一飛問李明浩。

    李明浩和劉德才相視對望一眼，李明浩開口了，說：“我調(diào)查過，現(xiàn)在有些大企業(yè)下崗，都按照工齡買斷。這個法子好，公平，在單位時間長、年紀(jì)大、貢獻(xiàn)多的老人多的，年輕人能找工作，少得。合情合理?！?/br>
    梁一飛不yin不陽的笑了笑，英雄所見略同嘛。

    鄒玉茹說：“李師傅，剛才廠長就在跟我聊這個事呢，他的意思，就是覺得之前的方案不行，不合理，虧了大家，準(zhǔn)備按照工齡買斷！要不是你們忽然沖進(jìn)來鬧，說不定都解決了，你說說，你們這是何必呢！”

    李明浩微微意外，看了眼劉德才，劉德才說：“那不是正好嘛，廠長你說該怎么買斷？”

    梁一飛掃了他眼，說：“你們都來了，想必也是商量好了吧？”

    “那當(dāng)然。我們的意思簡單的很，一年工齡400塊錢，一次xing結(jié)清！”劉德才說。

    400塊錢？

    財務(wù)鄒玉茹立刻就皺起了眉頭。

    剛才和廠長商量，覺得100都多，這一下獅子大開口，要四百？！

    廠子里的下崗工人大部分都是退休工人，有很多早退的，但大多都在30年左右，這也是早退的一個門檻；

    算上大概六分之一在崗相對年輕工人，所有人的平均工齡，少說也得在26、7年左右。

    這么下來，一個人差不多就得1萬出頭，300號下崗工人，就得差不多350萬。

    總支出比之前的863多出三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