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溢的心情一樣坐著過山車的，還有s市的天氣。

    早上周文菲還穿件薄外套，到下午兩點的體育課，她已熱得想脫那件唯一的、貼身的針織衫。跑完兩圈后，她和一群女生躲在樹蔭下，對體育老師的熱情召喚無動于衷。

    不遠處的男生已換了籃球服，和另一個班在打比賽。

    一個不認(rèn)識的高個男生企圖帶球過人，未遂，遠距離投籃，球擊到籃板，向右側(cè)飛速彈出，樹下一窩女生散開，只有周文菲動作遲緩，球正好打到她頭，痛呼一聲。

    班上幾個男生先隔遠喊：“沒事吧，菲菲?！蹦莻€高個男生是罪魁禍?zhǔn)祝^來道歉，看見周文菲摸著額頭，堅持要帶她去校醫(yī)院看看。

    連年輕瘦削的體育老師也過來關(guān)切地問。

    “沒事，沒事?！敝芪姆撇煌５負u手。

    紀(jì)敏敏看到這么多男xing獻殷勤，朝旁邊的女同學(xué)哂笑，于是大家嘴角都不約而同浮起相同的意味。這讓周文菲感到很不自在，避開他們，一個人默默走到鐵網(wǎng)邊上。

    可鐵網(wǎng)外面也有人招呼：“美女，美女?！?/br>
    她轉(zhuǎn)頭問：“什么事？”

    那個男生遞張海報過來：“這學(xué)期法學(xué)院的第一場辯論會，美女去捧捧場?！?/br>
    接過來一看，辯論題是“同xing/戀婚姻應(yīng)不應(yīng)該合法？”

    周文菲想起李晟，她也會去吧，開學(xué)一個星期了，她們還沒碰過面。也是時候找人聊聊四千塊的事情。周玉霞怕她把生活費都花光了，要她負擔(dān)風(fēng)華小區(qū)的物管費和水電費。每個月一下就去掉七百塊。可她還想存點錢，做別的用途呢。

    吃過晚飯，周文菲就去辯論賽的禮堂，前排的位置坐一會兒，肩膀被人輕輕一拍，回頭一看，一個寒假不見的李晟剪了更短的頭發(fā)，配上天藍色的牛仔長袖，精神氣比以前好很多。

    “嗨，你也來了?！?/br>
    “法學(xué)院的辯論賽很出名的?！敝芪姆菩Φ溃霸谀沁叴舻迷鯓?？”

    “還好。才上一個學(xué)期，專業(yè)課過的不多，還趕得上?！崩铌勺赃?，從書包里掏出一個大紅包，“轉(zhuǎn)系的手續(xù)比較多，這星期全在忙這件事。忘了要還你錢?！?/br>
    周文菲心里松口氣，嘴上卻說：“沒關(guān)系，我不急著用?！?/br>
    李晟難得笑瞇瞇的：“沒事，我先還你兩千，過年我回了趟老家，我姥姥姥爺還有舅舅他們都給了我紅包?！彼穆曇糇冚p了，“以后我的學(xué)費生活費，都是姥爺給我?！?/br>
    周文菲接過紅包：“真好?！庇泄膭钪С值募胰耍肋h是件好事。她又問：“那個女孩呢？”

    “出國了?！崩铌煽粗贾玫闹v臺，心平氣和：“她家有親戚在美國，她爸媽覺得，換個環(huán)境也許對她的病情有好處。那邊對于抑郁癥的認(rèn)識，也比國內(nèi)要好。起碼不會單純地認(rèn)為，就是她想不通，找事做。我打算大二找個jiāo換生的機會去美國。”

    周文菲想說什么，哽在喉嚨。李晟千方百計，只為了靠近心愛的人，而她呢，只想逃，也只敢對他人的勇氣報以一句：“那也不錯。”

    李晟沖她一笑。

    周文菲本想坐下來好好看一場辯論賽，結(jié)果喻文卿說來接她。辯論賽快開始了，別人都往禮堂里走，她一個人，在眾人之間逆行。

    喻文卿很忙，基本上一個星期才能見一面。也不是固定在哪一天哪個時間段。得隨他，他說什么時候就是什么時候。無論周文菲手上正在做什么，都得立馬停下來，聽他安排。

    有時他會帶周文菲去看電影，去海邊吹風(fēng)；有時就吃個夜宵、壓個馬路。

    他懶得多想約會的事情。他也干不了別的事。

    這些還算好的。

    有一次，他馬不停蹄忙了十六個小時，還非要開車過來看周文菲。實在困得不行，便把座位放平，躺下睡著了。

    整整兩個小時，周文菲就坐在副駕駛位上看他鎖著眉頭睡覺。

    奇怪的是，在那封閉的無聊的兩個小時里，她體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祥和感。她什么也沒想，沒想姚婧，沒想周玉霞，沒想?yún)怯^榮，沒想許開泰，沒想她的以后，也沒想她的過去。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