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

    媒婆與我道：怪道叫她阿玉，確實如珠似玉，農(nóng)家田舍竟也生得這般水靈的小女娘，不與她尋個好去處，豈不是辜負(fù)難得的好相貌。

    我道：‘我也不圖多少富貴，只盼將來郎子家世人品兩可，別的不可多求?！?/br>
    媒婆笑拍手道：‘還求別個？家世人品兩可，天下也是有數(shù)，人也罷事也罷，頭全了腳便殘，十相完全的又有幾人，縱有，不知多少人家爭著搶著，哪還輪得到農(nóng)戶貧女?！?/br>
    我與阿玉她爹羞紅了臉。

    那媒婆又道：‘我也不忍美玉落于泥中，她既生得好，自是得了老天厚愛。倒有一戶人家，那位郎君品貌才學(xué)家世無一不佳，真是人人稱贊，大有佳名?！?/br>
    我便道：‘怕是阿玉不堪匹配?！?/br>
    媒婆笑道：‘你們疼愛小娘子，怕是要她做個正頭娘子，那位郎君雖好，卻是想要納一戶如夫人，不過他納妾并非為色，實是子嗣艱難。他與他家娘子夫妻情深，互許愛重，既無通房又無妾室相好，無奈成昏十多載膝下一無所出，如今還是他家娘子執(zhí)意為他納良?！?/br>
    阿玉聽罷，便問那位郎君與他娘子的事，媒婆也是好xing，將知曉與阿玉細(xì)說的，不知曉也描描補(bǔ)補(bǔ)猜度著告訴阿玉。

    晚間阿玉要與我同睡，問我：‘阿娘，世間真有這般好的郎君？不是都道世上男子連田間多收了幾石糧，都尋思納一房妾來？’

    我不知曉，如何答她？

    隔得片刻，阿玉又問：‘阿娘，我將來的夫君可會一心一意待我？’

    這話，我又不知，也不知如何答她。

    阿玉見我不答，便笑道：‘阿娘不說，我也知曉：我哪有這般福氣?！?/br>
    .

    謝氏又頓住了，嗚咽哭道：“怎這般福氣？怎就沒?！?/br>
    風(fēng)寄娘扭頭看了眼仍用白布蒙好如夫人的尸身，出聲問道：“如夫人心慕李侍郎與侍郎夫人之間的衷情進(jìn)了李府？”

    謝氏木然得點了下頭。

    雷剎將她與李管事隔開，問道：“大娘可知李夫人為人如何？與如夫人之間可還和睦？”

    第9章 九命貓（八）

    “李夫人是好人。”謝氏道，眼中感激、慶幸、遺憾jiāo織。

    “好人？”雷剎問。

    如夫人玉娘進(jìn)李府為妾時，李侍郎其時還是禮部司禮郎中。

    謝氏點頭，道：“女兒家離了父母就是風(fēng)里滾著的枯草，亂吹東西南北，阿玉又是做妾的，只比奴仆多些體面，我日夜懸心，她進(jìn)府兩手空空，箱籠里不過冬夏兩身衣裳，一貫子錢，受了委屈又與哪個去說，只怕也是和淚咽進(jìn)肚里。”

    “苦捱幾日，好不容易等得阿歸歸寧，誰知竟是改頭換面一般，簇新的衣裙，巧樣的花簪，又描眉點唇，坐著牛車，身邊跟著低眉順眼的小丫頭，打眼竟似貴人模樣。同來管事臉上俱是笑模樣、兩個下仆還抬了一盒禮，好似將我家當(dāng)作正經(jīng)的親眷往來。”

    “我私下問阿玉，司禮郎中待你可好？大fu可還親和？可有惡奴欺你？”

    “阿玉含羞帶怯，不曾開口滿面飛紅，我便知她在李府過得極好。果然，她道郎中儒雅端方，夫人嫻靜大度，仆人行事規(guī)矩，倒是老夫人不茍言笑，不好親近。”

    阿棄聽她提及老夫人，托腮蹲在雷剎身邊附和：“人人都道老夫刻薄，也不知生前如何難纏……”

    忽的，院墻外一只野貓發(fā)出一聲凄厲如同嬰兒夜啼般得叫聲，風(fēng)寄娘不禁抬手略掩了掩耳，雷剎與阿棄二人卻是視若尋常，阿棄還同風(fēng)寄娘笑道：“這邊院落邊僻，又作停尸用，多野貓寒鴉，最喜在外捉對撕咬?！?/br>
    秋紅的嫂嫂聽不得貓叫，輕拍胸口，啞聲道：“這聲……刺拉拉的，叫得人心慌?！?/br>
    一邊仆fu心有戚戚，胖臉白了紅紅了白，好懸沒有驚叫出聲，倒是謝氏如死灰槁木，對周遭動靜恍若未聞，她的淚與苦痛全揉進(jìn)了往事，微佝著背，一字一句訴說著樁樁件件。

    “我與阿玉道：日久方見人心，不過幾日，名姓都不知曉，哪識得牛鬼蛇神？我又與她道：你莫要輕了骨頭，莫要失了本份，少言少語，不去欺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