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晃dàng在墓碑上，像一個凄惻彷徨的魂靈。

    她垂下頭，看不清神色：“所以奴月者終成月奴，此乃權(quán)鴆。”

    房里一時間很靜。

    鐘離異是在消化龐大的信息量，折流是保持一貫的沉默。而白瑯則是在想，之前折流慫恿她修煉天權(quán)，到底懷著什么樣的心思？

    “上人，你也該說點真話了?！边@個時候最先站出來打破沉默的，居然是剛剛?cè)刖值溺婋x異，“不然還不如我跟白瑯湊合著玩呢，好歹死個明白是吧？”

    他和白瑯隱約形成戰(zhàn)線，一致敵視折流。

    氣氛凝固，呼吸不暢。

    白瑯突然想起前幾日折流站在池邊看竹節(jié)取水的樣子。彼時他眼神專注，眉目清明，好像把一高一低、往復(fù)起伏的枯燥水流當(dāng)成什么不得了的樂趣。池中碧水映他孤影成雙，然后被不識趣的清風(fēng)吹破假象。

    白瑯忽然又心軟了。

    “上人，你不想說就算了。”

    折流微微抬眼，見她神情柔順，遣詞造句像氣話，說出來卻像安撫。

    白瑯不敢看他，只盯著玉壁，上面yin森恐怖的場面都像沾了霧一樣濕潤模糊。她聲音還是低低的，語氣柔弱可欺：“你之前也說過，我什么時候想退出都可以。”

    鐘離異微訝，這是鬧掰了要分手？

    折流微微閉目，身后的手悄然攥緊，赫然是劍訣的起手式。

    但是白瑯說出來的話卻出人意料，她道：“現(xiàn)在我原話還給你，你什么時候想沉默都可以，沒關(guān)系?！?/br>
    ——沒關(guān)系。

    當(dāng)初是這三個字打動她最多。

    白瑯忽然笑起來，抬頭再一次確認了自己的話：“嗯，沒關(guān)系。”

    說完她抄起玉璧就跑了出去，鐘離異連忙追上，回頭時隱約看見折流還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只是神情略顯怔然。

    白瑯快步往劍窟所在的山頂趕，鐘離異毫不費力地追上她，問：“你真不在意？”

    白瑯氣喘吁吁：“我在意也沒用，他不在意?！?/br>
    這一路全是石階，階邊還立著不少石頭劍冢，一路凹凸不平，頗為難行。而且山道越往后越陡峭，幾乎呈九十度直角，每邁一步，再回頭看看，都覺得自己會順溜地滑下去。

    鐘離異若有所指：“難說他不在意的。”

    時至如今，白瑯?biāo)闶敲靼琢?，漫漫道途之上真沒人會給她搭把手。該爬的刀山她得拿自己手腳爬，該滾的火海她得拿自己皮rou滾。得了一點點助力，天道它都曉得，都記著，就等將來某一天釜底抽薪看個笑話。

    所以指著折流是不現(xiàn)實的，她若是想知道何為“權(quán)鴆”，怎么觸發(fā)，觸發(fā)之后有什么具體效果，就必須去劍窟親眼看看。

    一路向上，到后面徹底沒了路。一整圈山腰上都鋪設(shè)禁制，一股沉重雄渾的氣息自上往下壓，時不時就有石子兒滾下來。

    “再往上是劍窟，若是劍意得不到前輩認可，那就無法御劍而上……”

    鐘離異話說一半沒聲兒了。

    他看見白瑯把道袍下擺一扎，袖子一撩，一抬腿踩在凸出的石頭上。

    “那就爬上去?！卑赚樥f。

    “……你要是掉下去了我可不接你，會連累我的?！?/br>
    白瑯扭過頭一看，發(fā)現(xiàn)他御劍而起，準(zhǔn)備跟著她一起上去。

    他嘴里還是不饒人：“我告訴你，上面沒那么簡單。山石雖然粗糲，但好歹能落手。再往上可真的全是刀山劍冢了，一手抓過去就是七八個洞。手都落不了，還怎么爬？”

    白瑯不作理會，收腹挺身往上登，速度還挺快。

    “你以為山下那堆白骨怎么來的？都是跟你一樣，心懷僥幸想爬上禁地的人啊！你有沒有認真看？那些骨頭里有幾具是完整的？我告訴你，你從那上面掉下來，我要是接你，那我也該掉下去了。我還不能在半山腰沒禁制的地方兜個網(wǎng)子，因為你肯定半道上就被劍氣碎尸萬段了，落不到山腰?！?/br>
    他苦口婆心說了半天，白瑯還是在爬。

    只不過冷不丁地來了句：“你化器不會是個噴水壺吧？話這么多？”

    ……

    鐘離異氣得劍都在抖：“我情愿我是個登山鎬能把你給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