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看“他”正在看的地方。

    不知為何，他竟然回到了小時候的記憶里。

    他很想往身邊看一眼。

    這個時候，女孩應(yīng)該就坐在他身邊。

    自十年前她為他擋刀消失后, 在這將近十年的時間里，她甚至不曾入他的夢, 消失得沒有蹤跡。他需要不停地繪制她的肖像畫, 將那些畫貼在他活動的每一個角落，才能讓她一直鮮活地存在于他的腦海里。

    他想忘了她，讓自己不要再這么痛苦下去。卻又怕自己真的像那些人一樣，把她忘得干干凈凈, 忘記這個曾給他帶來光明, 同時也把他推下地獄的女孩。

    難道今天, 她要以這種形式出現(xiàn)在他的夢境里嗎？

    記憶中，女孩這個時候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還會一直擠在他身邊嘰嘰喳喳地和他說話。可是現(xiàn)在耳邊特別安靜，也沒有被溫熱的身體依靠的感覺, 似乎就只有“他”一人。

    他能感受到“他”腹中的饑餓，也能感受到“他”頹喪的心理，卻無法cāo縱“他”的身體。

    沈琉琛不知道自己做這個夢有什么意義，但是他現(xiàn)在也無法醒過來，只能窩在身體的某個角落，靜觀其變。

    沒一會兒，柴房的門被從外面踢開，年輕時候的張德發(fā)和許明杰出現(xiàn)在門口，手上各提了幾袋饅頭。

    沈琉琛看著“他”慢慢爬起身，走到門口拿了一個饅頭，又慢慢往回走。

    就在這時，他透過“他”的視線，看到“他”身邊除了“他”以外，空無一人。

    那一片區(qū)域就只坐了“他”一人，完全沒有小女孩的身影。

    為什么她不在了？

    難道，就連記憶中“她”存在過的痕跡，也要被剝奪了？

    難道她要像從那些人記憶中消失一樣，也要慢慢地永遠消失在他的記憶里……？

    等“他”坐回角落，門口的張德發(fā)和許明杰說話了。

    張德發(fā)看了“他”一眼，說道：“就他吧?！?/br>
    “他”咬了口饅頭，慢慢抬頭看去?！八笨吹皆S明杰點了點頭，說道：“這小子長得挺好看的，應(yīng)該會有很多女人同情他，就他了?！?/br>
    兩人說完，關(guān)上了門。

    周圍的孩子都對“他”投來嫉妒的目光，似乎在羨慕“他”被選中了。

    沈琉琛心中卻隱隱有了些猜測。

    現(xiàn)在所發(fā)生的這些事情，除了少了宋錦西和搶糖果的事件以外，其他的事似乎都在按照“原來”的軌跡發(fā)展。

    讓他不由有些好奇，如果宋錦西沒有出現(xiàn)，那么等待“他”的，將會是什么。

    他耐著xing子繼續(xù)等了下去。

    時間過得很快，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他看著“他”被張德發(fā)拉出了茅草房，然后，許明杰拿著一根大木棍，重重地捶在了他的膝蓋上。

    膝蓋骨被活生生打碎的痛感鋪天蓋地地朝他涌來，疼得他差點喘不過氣。“他”的嘴被張德發(fā)事先用抹布堵住了，發(fā)不出聲音，只能從喉嚨深處發(fā)出微弱的嘶吼。

    “他”在掙扎，全被張德發(fā)甩了一巴掌，嘴角更是有了血跡。

    “不想挨打就安靜點。”張德發(fā)說。

    許明杰提著木棍指著他的鼻子，輕蔑地說：“小子，別用這種憤恨的目光看著老子，以后你吃飯還得靠老子呢，不想被餓死就給我乖一點?！?/br>
    張德發(fā)也說：“現(xiàn)在打斷了你的腿，以后不會少了你飯吃?！?/br>
    一幕一幕，如此清晰地映入了他的腦海里。

    不像是在做夢，而像是真的發(fā)生過。

    他一邊忍受著這虛幻的夢境給自己帶來的疼痛，一邊十分冷靜地分析，如果宋錦西沒有出現(xiàn)，他是不是就真的會被活生生地打斷腿，然后成為一個瘸子，去街上乞討。

    夢里的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又是兩天后。

    警察上山了。

    從警察的只言片語中，他大概分析出事情的經(jīng)過。

    張德發(fā)和許明杰在x市抓了很多流浪兒上山后，打算偷一輛車把十幾個孩子一起運到別的市去，讓他們進行乞討。

    只是他們偷車的時候被警察抓住了，警察順藤摸瓜一審問，才知道他們原來還是人販子，這才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