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萬福都跟我說了，你成天這個不吃，那個不吃，還吃得好……你做夢吃得好？”

    “不合胃口而已。”方伊池不服氣地呢喃，“等回北平，我吃給您看?！?/br>
    “甭等了，你現(xiàn)在就得給我好好吃?！辟R作舟撒了手，轉(zhuǎn)而把他擁在身前，“小祖宗，你現(xiàn)在可金貴了。”

    “你肚子里還有我的種呢?！?/br>
    還好賀六爺說話前抱住了小鳳凰的腰，否則這鳳凰得嚇到一頭撞在床柱上。

    賀作舟感受到了方伊池的戰(zhàn)栗，哭笑不得：“先前不還哭著喊著要生嗎？”

    他顫顫巍巍地答：“那能一樣嗎？”

    說是一碼事，真的懷又是另一碼事，到底是個爺們兒，乍一聽自己肚子里已經(jīng)有了孩子，誰能安安生生地接受？

    “怕了？”賀作舟嘴角的笑意淡了，仔細瞧方伊池的面色，“怕，咱就不要了?！?/br>
    “不要了？”他還是抖。

    “嗯，”賀作舟將方伊池抱得更緊，嗓音干澀，“不要，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你?！?/br>
    “不要……不要……”他漸漸回過神，抬腿對著賀六爺?shù)南ドw就是一腳，又哭又笑，“先生說什么胡話？”

    賀作舟怎么可能被方伊池那點力度踢疼，卻還是裝作受不了的模樣翻了個身：“小祖宗，我只要你還不好？”

    當然是好的，不管是不是哄人的話，小鳳凰都感動得一塌糊涂。

    但方伊池隨之冷靜了下來：“先生。”

    賀作舟收斂了情緒，定定地望向他。

    方伊池張了張嘴，起先像是忘了如何說話，一個字兒也憋不出來，但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的聲音：“要呢。”

    輕輕淺淺的兩個字在方伊池的嘴皮子上逗留了會兒，很快就輪到賀作舟去咀嚼了。

    “小鳳凰，沒逗你，”賀作舟按著他躺在床上，啞然失笑，“我真的問過嚴賤人。”

    是在船上，夜深人靜，船艙搖晃。賀六爺抽著煙把嚴仁漸從床上拎起來，問他男人懷孕到底有多危險，假若沒有完全的把握，這孩子不要也罷。

    原本聽著波濤聲昏昏yu睡的嚴仁漸，被驚得差點栽進江里：“六爺，雖說賀家的家產(chǎn)您沒心思爭，也沒必要爭，但現(xiàn)在有個機會放在眼前，您不能讓它飛走?。　?/br>
    賀作舟夾著煙的手指抖了抖，平靜道：“方伊池不是我的機會?！?/br>
    “我從沒把娶他當成一個機會?！?/br>
    嚴仁漸瞬間失了聲，好半天才尋回思緒：“您的意思我明白，我也不是勸您把小爺生的孩子當爭家產(chǎn)的籌碼，我就是……”他說著說著，自個兒都迷茫了。

    賀作舟沒當回事，笑了笑，繼續(xù)抽煙。

    “罷了，您看中小爺，我還說這些不痛快的話做什么？”嚴仁漸揉著頭發(fā)，咳嗽兩聲，“不過生孩子這事兒，沒有萬無一失的，我哪兒能給您保證？”

    “那不生了?！辟R作舟果斷把煙扔在腳下，抬腳狠狠地踩，眼底閃過轉(zhuǎn)瞬即逝的猩紅色的火光，竟問，“有沒有好的法子，別傷了他的身子。”

    嚴仁漸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打濕，他一把攥住賀六爺?shù)氖郑骸澳耗?？真有那法子，我還說什么兇險！”

    “真沒有？”

    “沒有！”

    “那如何……”賀作舟默了會兒，語氣低沉了幾分，白日里的欣喜dàng然無存，只要想到方伊池蒼白的臉，心臟就止不住地抽痛，“如何讓他舒服些？”

    “法子多，但也要等我見到小爺以后才能開方子?！眹廊蕽u安慰了賀作舟幾句，“六爺，我覺得這事兒您還得跟小爺去商量，總不能因為您擔心，就直接讓他不要這個孩子?！?/br>
    “您逗呢！”窩在賀作舟懷里的方伊池聽到這兒，擰了擰伸到面前的手，“您聽聽這是好話嗎？”

    “……還不要了？您說不要就不要！”

    賀作舟只是笑，還要摟他的腰。

    方伊池氣得直哆嗦：“您起開！”

    賀作舟不為所動，將他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怦，怦，怦。

    方伊池急促的喘息聲在沉穩(wěn)的心跳聲中漸漸平穩(wěn)，他鼻尖貼著guntang的肌膚，耳邊是賀六爺同樣粗重的呼吸聲，醞釀了許久的淚